第三十三章：聖城遺孤

鳳拂櫻與碧湖聽了異口同聲：「鑽進去？」不是坐上去？

岳雲深認真道：「對！我算了算，這裡面可以裝五六頭牛，那麼裝七八個人是沒問題的，而且很方便，取了塞子，鑽進去，就可以了，人在裡面還可以通過簡單的操作方式來控制玲瓏方向。」

碧湖柳眉蹙的更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把人跟牛作比較的人，不由說道：「前輩，你怎麼胡言亂語的把人跟牛做對比啊，未免粗俗。」

岳雲深也蹙眉：「牛怎麼了？牛很好啊，小女娃啊，你這個顯然帶有歧視啊。所謂眾生平等。」

鳳拂櫻不想兩人在這個要緊的時間段杠上，打斷道：「酒鬼！你把控制葫蘆的操作方法告訴碧湖，我與你一起合力抵抗幽玄禁主的力量，順便掩護碧湖去救薛公子與於少尉等人。」

岳雲深爽快道：「好！」

接著他嘴裡說了很多很多關於玲瓏操作的事項。問碧湖記住了沒，碧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記住了。」

然後岳雲深讓她自己進葫蘆里，並自己試著用岳雲深教給自己的操作方式控制葫蘆的方向。

碧湖進了酒葫蘆，裡面並不是想象那麼黑暗，葫蘆的璧沿有七處閃爍著細碎光芒的地方，也將裡面映照的明亮幾分，裡面有一個船艙一樣的操作室，她起初看著操作室亂七八糟的控制台，回憶岳雲深說的操作方法，試探地去握住舵盤，第一遍，第二遍都沒成功。完全扳不動！！

這個時候，鳳拂櫻對岳雲深說道：「酒鬼，我發現這個幽玄禁主的功體十分奇特，有幾分像史記中記載的北境人冰雪體質。只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北境早在三百多年前被西疆滅除了。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麼相似的功體？」

岳雲深嘆息道：「鳳小子，你就沒想過當年西疆圍剿北境有漏網之魚？而這幽玄禁主就是那魚。」他心裡不禁想還是老傢伙比較聰明。這鳳拂櫻好像有點笨。

鳳拂櫻錯愕，疑問道：「那他為何要奪取極蓮？恐怕很多事都不是如此簡單。」

岳雲深：「此事一言難盡，先過了這關再說！」

這廂，碧湖終於學會了控制玲瓏，她控制了舵盤，拉下操作室的啟動開關，「咔咔」幾聲，玲瓏從兩旁瞬間各自伸出了一排螺旋槳！她很是高興，玲瓏在她的掌控下像一隻划行在沙漠的小船，一直向著薛冰與裴英兩人躲避的沙土凹處行駛，速度竟異常快速。

幽玄禁主身影如一道幻影一般移至玲瓏面前！玲瓏瞬間被他毀去了一道螺旋槳！他接著再準備毀掉整個玲瓏！

鳳拂櫻與岳雲深都被幽玄禁主突然的動作驚住。

成千上萬的玄墨龍淵來往穿梭在半空中，交織成一片刀網，鳳拂櫻與岳雲深無法脫離，奈何玄墨龍淵像是長了眼睛樣就是不會傷害到幽玄禁主。

鳳拂櫻與岳雲深都大喊道：「別讓他毀掉玲瓏！不然我們所有人無法離開邊境！」

裴英聽了，綜合幽玄禁主的行為大概是明白了鳳拂櫻的意思。

也不知怎麼的，心中一陣熱血衝勁，突然就沖了出來阻止幽玄禁主，薛冰震驚中，甚至來不及攔住他！

裴英身形幾分瘦弱，倒是幾分英勇無畏，直接用劍擋住幽玄禁主的手。

幽玄禁主冷笑，戴著絹綃的右手探出擊在裴英天靈處，然而觸碰對方天靈時被一道莫明力量抵開。

幽玄禁主心中驚訝非常，當下一掌打飛裴英！

裴英被幽玄禁主打飛一百丈之遠！跌落沙土之上，口吐鮮血。

薛冰驚，趕緊跑去扶受重傷的裴英。

幽玄禁主再運掌，動作迅如雷電，一掌劈下，結果被鳳拂櫻與岳雲深趕來合招擋住！奈何幽玄禁主右手戴的絹綃刀槍不入。那是鮫皇制就的獨特透明帶水紋的手套，最奇特的地方是人一旦戴上，就會根據人的手形變得完美貼合，不會脫落，有了絹綃手套也能更好的駕馭玄墨龍淵，不會造成刀意外脫手的情況。這更讓幽玄禁主多了優勢，勝券在握。

鳳拂櫻催促道：「碧湖！驅動玲瓏去救薛公子跟於大人幾人！」嘴角血液也因為運使內力溢出來。

碧湖聽了，立刻驅動玲瓏，玲瓏從兩旁瞬間各自伸出了一排螺旋槳！在一片沙海里到了薛冰身邊，薛冰扶著裴英進了玲瓏，玲瓏再劃到於仲亭這邊，本來扶著於仲亭的素信眼神閃過一抹陰冷，一手默默抽劍要從身後刺向對方，碧湖剛學會操作玲瓏，還不夠純熟，口訣總是念的斷斷續續，玲瓏行駛忽快忽慢，最後一個疾行卻撞飛了素信的劍……

因為是沙地，兵器落地也幾乎沒什麼聲音，於仲亭也沒有注意素信的行為，碧湖趕緊從玲瓏里出來說道：「兩位快進去！」

於仲亭二話不說，趕緊忍住傷勢鑽到了玲瓏里，素信臉色有些不陰沉不快，但也跟著進去了。

借著裡面七顆宛若星子的光亮能清楚看見受傷靠在壁上的裴英以及坐在不遠處的薛冰。

於仲亭此刻盯著裴英，無論心裡還是臉色都掛著不高興，他甚至在想自己最討厭的奴隸為什麼沒有和那些兵卒一樣死在邊境？對方知道自己的秘密，如果說出去，對自己情況極其不利。

所以他心裡想：「裴英這個小雜種，為什麼進了較武堂這麼多天都不說那件事呢？心裡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幾人都進了玲瓏里，岳雲深望了鳳拂櫻一眼，道：「你先進去，我才好放大招。不然會妨礙我施展獨特技能。」

鳳拂櫻半信半疑，勉力道：「我又不偷學你的技能，你怕什麼。」

岳雲深一本正經道：「你不懂，雲境至高秘式不能外傳。」

幽玄禁主冷哼一聲：「負隅頑抗，愚蠢！」

岳雲深催促：「你倒是快一點啊，莫非你看不起我雲境大劍聖的名號？」

鳳拂櫻聽了這才下定決心抽開溯光，沉聲道：「那你儘快。」

岳雲深獨自承下了幽玄禁主的強悍力量，手中光影沉了一沉，終於不耐煩道：「啰嗦！」

說完，就見鳳拂櫻進了玲瓏，然後岳雲深突然口中默念一個咒語，酒塞子瞬間長出了幾條綠色的藤蔓，牢牢扣在玲瓏的葫蘆口，然後又蔓延緊緊包裹了整個玲瓏，玲瓏瞬間綠意盎然！

鳳拂櫻心裡這才感覺不對，奈何已經打不開緊緊扣住玲瓏的奇特酒塞，隔絕了外面一切，他心內已然升起一股不詳預感，在玲瓏裡面一邊想要推開瓶塞，一邊急道：「酒鬼！你要做什麼？」

幽玄禁主鳳眸一眯，他倒是要看看對方在玩什麼花招，掌中力量增加了幾分。

岳雲深手中流年一直與幽玄禁主互相牽制，而左手朝下畫著畫著什麼，沙土逐漸疊加，擴大成一個六芒星符號，包圍了兩人，幽玄禁主彷彿不屑，岳雲深已逼出左指間的一滴血，那血滴滴落地面那六芒星符號中，瞬間黑紅的血氣開始在整個符咒中瀰漫開來！

岳雲深口中念念有詞，「六星齊聚?斗轉星移！」

幽玄禁主聞之驚訝。

話落，兩人同時從原本的地方瞬間消失不見了！

玄墨龍淵隨著主人的消失也驟然消失不見。

浩大的邊境之地，風過，沙土掩在了那些江湖人士的屍體與那滿地的斷裂兵器之上，一切顯得滿目蒼痍，唯獨玲瓏呈現一種生機盎然的模樣，被酒塞長出的青藤靜靜包裹著。

直到禁制解除，包裹玲瓏的青藤才褪去。

鳳拂櫻趕緊從玲瓏中出來，他焦急地四處張望，哪裡還有岳雲深身影。

凄涼的邊境之地現下只有滿地屍體和斷了的各種兵器。

碧湖等人也出來了。

薛冰欲扶裴英，奈何幾分狼狽的裴英卻刻意保持距離，薛冰扶對方的手在那刻收回，裴英忍受著創傷，緊抿著嘴巴，眉宇之間有著堅毅神色，眼神中彷彿寫著「不需要可憐，更不需要同情憐憫」的神情，就這樣看著那些死去的人，墨玉般的眼眸里透出似嘲似悲的情緒，總之是種難以言喻的神色。沒有說任何話。

於仲亭則看了眼四周沒有表現出過多表情，彷彿那些死去的人不存在一般，他捂住胸口傷處，因為疼痛，有些隱忍並惱怒地說道：「可惡，這幽玄禁主如此厲害，到底什麼來歷？」

鳳拂櫻回道：「是北境人。」

於仲亭震驚非常，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道：「你說什麼？北境人？怎麼可能！？北境在三百多年前就被滅國了！史冊上記得清清楚楚，是西疆研用不滅之火攻克北境。據說火勢燃燒了七天七夜，整個北境數十萬人，全部被烈焰活活燒死，無一倖免。」

鳳拂櫻看向於仲亭，淡淡反問道：「記載的東西就一定真實麽？有時連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真實。」

眾人不解。

於仲亭冷笑一聲，問：「眼睛看的都不真實，那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北境人？」

鳳拂櫻回：「就憑今天你用的不滅之火。」

於仲亭一笑，那笑分明帶著幾分諷刺：「鳳太傅剛才就說了眼見不一定為實，你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麽？」

鳳拂櫻不管對方的嘲諷，解釋道：「只有冰雪體質的人被不滅之火傷到才會傷口結冰霜。而方才只有他身體出現冰霜。其他人並沒有，這種情況下，他有什麼理由需要假裝呢？」

眾人面面相覷，各自心中思索一瞬，最後點點頭。

於仲亭也沒了理由反駁。最後下決定道：「照你所說，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將之告訴薛將軍。」

鳳拂櫻聽對方這麼說眸中不免閃過一絲疑惑，心裡納悶：為什麼第一反應不是告訴君主？莫非，於仲亭跟薛萊應的關係沒有我想象中那麼不堪？如今的世家貴族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鳳拂櫻沉思中，於仲亭又對著負傷的素信說道：「素信，去看看那個湖下機關通往哪裡。」

素信點頭，然後去了塌陷了的飛雪庄的那方湖水中。

在齊膝蓋的水中，他憑藉幽玄禁主之前發力大方向，不時用手摸索著水池下方，想要摸索出玄門的機關。

最後摸索了好半天，沒有任何結果，才起身對著於仲亭說：「少尉，找不到機關！」

於仲亭憤怒握拳，說道：「廢物！方才幽玄禁主明明打開了玄門機關，你居然找不到！」

素信沉默。

於仲亭又命令道：「裴英，你去！找到那機關，有賞。若找不到，就不用回來了！」

裴英急忙辨道：「可是，素信副尉都沒……」

於仲亭冷冷打斷道：「素信是素信，而你作為絞亂先鋒，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這是命令！軍令如山！」

說完眼神冷冷掃了裴英一眼。

裴英一時不能辯解，對方當然是在為難他，誰都看的出來。

薛冰此刻聽了於仲亭的話，主動請纓道：「少尉！我也是先鋒中的一員，立功之事，讓我去吧！」

於仲亭臉色突然不好看了，心裡道：薛冰啊薛冰，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玄門機關好找的話，幽玄禁主就不會冒生命危險打開了。我就是找個機會好踢出裴英這小畜生。你半路殺出來是幹什麼？

鳳拂櫻見此情形心下自然是瞭然的，於仲亭存心針對裴英，但是薛冰又是薛萊應獨子，如果真讓同為先鋒的薛冰去，找不到是要受責罰的，責罰薛冰，薛萊應那裡不好交代。

思極此，鳳拂櫻想到一個保全兩人的方法，於是道：「於少尉，幽玄禁主既冒生命危險打開玄門機關送他們離開，那必定有其自信，認定我們找不到機關。而我方人馬也只剩了我們幾人，留在此地也是無用，我建議立刻回京，把情況告之薛將軍。」

於仲亭心下思量：我身受重傷，好在極蓮已到手，剩下的事也不急於一時。於是道：「也罷！回帝都吧！」

於仲亭轉身走，裴英趁機向鳳拂櫻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鳳拂櫻溫和笑笑。

裴英看向薛冰時，眸色幾分複雜難明。

薛冰並沒有計較，自顧自地跟著於仲亭他們走了。

鳳拂櫻走在最後面，離開之刻看了一眼湖水玄門方向，起初絕殺睿智的眼神此刻卻帶了幾分安心輕鬆。

心下道：阿雪，此去平安。

幾人離開了凄涼的邊境之地。

鳳拂櫻心中堅定，回京后，一定要去一趟瑞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