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豈容老狗欺辱
牛老道跳下樹去,抄起事先拴好的繩子一拽,紫檀香木鼎飛起,直落入溪流之中。
等溪水沖走外壁上的紅火蟻,老道又甩動繩子,令紫檀香木鼎傾斜,打了半鼎水。
老道將香木鼎拽上岸,然後揭開一隻小葫蘆,往鼎里倒了些藥粉。
牛求德探手入血水一試,又揭開幾隻小葫蘆,幾種藥粉各加一些下鼎。再探手入血水一試,終於感到滿意。
跟著,老道一手拎起白小真,一手將他衣服全扒了,浸入血水之中。
「小師弟,你會感到有些蟲子,在往骨頭裡鑽,千萬不要抗拒!要主動接納它們,就當小時候所養蟲子好了。」牛求德笑吟吟道。
「牛師兄,我從來不會將蟲子當寵物!」白小真黑著臉道。
牛求德笑容不改,「那就現在養好了,小師弟,你這副身子骨太弱,不淬鍊一番的話,一和強者交手就死翹翹!我蓋蓋子了,你對著氣孔吐納!」
啪的一聲,牛老道將香木鼎蓋上,白小真眼前便只剩一絲光線,正是氣孔眼位置。
老道右掌按於鼎蓋上,徐徐注入法力,令鼎內血水翻湧,彷彿沸騰一般。鼎內尚余的三分一空間,隨即血氣氤氳。
無比強烈的血腥味,也令到白小真狂吐不止。他拚命屏住呼吸,但血氣依然無阻滲入體內。
在牛求德法力加持下,白小真所有毛孔被動舒張,被迫接受血氣反覆沖涮。
按常理講,鼎內的血水帶有劇毒,哪怕只用一滴,都足以毒死一名成年人。
就算白小真天生強悍,也抵不住十滴,何況是這大半鼎。他之所以沒死,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些毒血被調和了。
各種不同毒物之間,本就存在相剋關係,老道親手體驗后,又加以藥劑調和。
人體對不同的毒性,所作反應也完全不一樣。有些毒物令人燥熱,有些卻令人發冷,有些令人完全麻木,有些卻令人無比亢奮。
迥異的毒性在白小真體內交織,反覆洗滌他每一厘肌體,甚至直達骨骼。如刮骨一般的劇痛之中,他下意識運行吐納功法。
三日後,鴻運城已近在眼前。兩人以法力烘乾衣服鞋襪,並稍稍整理一下儀容,然後進城。
鴻運城雖只有十多萬人,但其繁榮程度,卻遠勝百萬人的南海郡城。因該城屬鴻運宗所有,不受朝廷管轄,更無須向官府納稅。
天廷規定,五等宗可擁萬人小鎮,四等宗可擁五萬人小城,三等宗可擁十萬人中城,二等宗可擁五十萬人大城,一等宗可擁百萬人大城。
本來,開闢宗即使連降兩等,也擁有萬人小鎮一座,養活一個小宗門不在話下。
可馬歸真的師父落入圈套,居然被人誆去了開闢鎮。
白小真沒過去郡城,無法對此進行比較,但至少有一點,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縣城中隨處可見的痞子,在這裡卻是不見蹤影。
鴻運城中無官府,卻有一個城府,性質上也相當於縣府。只是在宗門管制之下,所作所為自然要收斂得多,畢竟宗門是講究面子的。
牛求德領著白小真,一路向西城走去。儘管他已儘力控制自己,依然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
監察殿的一個分堂,座落於西城一座小山崗上。當兩人走到山崗腳下時,牛求德已是兩眼濕潤,雙手也有點戰抖。
向門房稟報身份,並出示修士玉牒后,一名看門的修士,懶洋洋地站起身來。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倆跟在後頭。
大堂之上,只有一名盤膝打坐的老頭。看門修士上前去,輕聲稟報后,老頭這才徐徐睜開兩眼。
「醍醐灌頂?」老頭面帶一絲譏笑,「老夫修鍊已兩甲子有餘,這醍醐灌頂之事,還無緣得見!莫非你開闢宗,是釋家道統?」
「回老師,我開闢宗屬於道家道統。至於醍醐灌頂,仙籍上早有記載,非釋家道統才有。」牛求德不卑不亢應道。
老頭臉上笑容更濃,但明顯不懷好意,「如此說來,老夫倒真是孤陋寡聞了。既然如此,那就讓老夫見識見識吧!」
老頭忽地伸手抓向白小真,他尚未反應過來,一隻巨手虛影,已將他攥在掌心。
「轟……」
白小真罡力爆發,自動抵住巨手虛影。與此同時,一座白玉殿虛影,也在他頭頂浮現。
牛求德兩眼開闔間,也爆射出兩道寒光,「這位老師,我開闢宗雖是小宗,畢竟是天廷欽定三千宗之一,還請老師尊重我宗宗主!」
老頭頓時臉色一沉,他是散修出身,對宗門出身的修士,懷有天然的嫉恨。於是手上一加勁,竟要壓迫白小真向他叩頭。
「道友言重了,未經監察堂鑒定,這小子不過一介散修也,如何能稱之為宗主?」老頭輕描淡寫地道。
「你這……」牛求德恨得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
傳說東神州監察使不愛管事,因此下面也就自把自為。正因為有此緣故,這老頭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嘭」的一聲,白小真右膝蓋重重落地,將青石地板撞得粉碎。他雙掌同時撐地,硬扛老頭的重壓,全身骨骼都在嘎嘎作響。
「道友,我師兄弟初來乍到,究竟有何得罪於道友?為何如此羞辱我宗宗主?」牛求德悲愴質問道。
老頭不屑地一笑,「你開闢宗丟人現眼兩百載,也該到盡頭了,還來參加什麼大考?識趣點,自己滾蛋算了!」
牛求德雙目圓睜,幾欲滴血,「老匹夫,你肯定收了哪些小門派好處,這才故意刁難我宗!」
老頭臉色一變,左手一揮,隔著兩丈一巴煽向牛求德。不料一股極其強大的氣息,突然壓得他趴到案几上,然後渾身動彈不得。
「吖!」
咆哮聲中,白小真已飆到案幾前,一把揪住老匹夫髮髻拽起,猛地一拳砸在老狗臉上,將眼鼻嘴轟到了一塊。
「老狗你去死!」
白小真依然不解恨,左臂高高掄起,左右開弓,兩大巴掌下去,將老狗一張臉拍成柿餅。
還是不解恨,於是他又將老狗甩到地上,雙腳也隨之左右開弓,將兩排狗肋骨踩碎。
「夠了,小師弟停手!」牛求德忙掠過來,將白小真給扯開。
那看門的修士,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兜轉身飆向大門,「殺人……」
牛求德隨意一伸手,隔空攝物,掐住此修脖子抓回來,然後盯住對方雙目。
「不錯,果然乃紅塵修士,老婆孩子都有。好了,剛才之事道友最好忘得精光,不然我師兄弟必上門拜訪!」牛老道懇切教導道。
老道扔下看門修士,順手又將老狗修攝起,同樣死死盯住對方雙目,「道兄,連小妾都一雙,日子過得蠻滋潤的,既然如此,好好過下去如何?」
老狗忙雞啄米般點頭,「好說好說,一點誤會而已,在下以道心起誓,絕對不會上報!」
「老師兄,別信他的,老匹夫眼黑少眼白多,擺明就是一頭白眼狼,不如打死算了!」白小真恨恨叫道。
話聲未落,小屁孩又是狠狠一腳,踹到老狗軟肋上,痛得他猶如肝腸寸斷。
本來以老傢伙的修為,也不至於如此孱弱。可此刻,他的法力被牛老道壓制,猶如渾身無力的病人,端個任打任搓。
「啊呀……白小宗主饒命!啊……不能再打了,再打老夫就一命嗚呼了!」老傢伙哭求道。
這時候,牛求德居然當起和事佬來,從旁勸解白小真。然後,又對哪老道安撫一番,灌了不少紅塵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