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吞噬獵手的獵物

隨著獵魂獸尾刃的攻擊，莫伊露體表的那層神聖庇護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著。

在接連承受了數十道尾刃之後，莫伊露體表的神聖庇護也消耗殆盡，倒在了地上，已然成為了一名血人，鮮血浸濕了周圍一小片土地。

見狀，獵魂獸幼崽停下了尾刃，喘著粗氣在不遠處小心地觀察著眼前的獵物。

在確認莫伊露失血過多，沒有反抗能力后，它挺起胸膛，仰天發出一聲傲然的長鳴，彷彿向全森林宣誓自己是一名偉大的獵手，宣誓自己的強大。

它一步步向莫伊露走來，粘液從口中順著嘴角滴落在地上，準備好好享用這人類孩童的身體，以填補剛才戰鬥中的消耗。

所謂魔物，便是一種由魔素所孕育而出的生物，其本質便是由魔素組成。而魔物之間的相互獵殺，相互吞噬，則也可以填充個體的消耗，甚至能夠治療身體的損傷，乃至強化個體的實力。

它來到莫伊露的身邊，再次打量著腳下這個奄奄一息的身影，彷彿在端詳自己一份偉大的作品一般。

雖然只是弱小的人類，但對於這隻獵魂獸幼崽來講也是一隻陌生的獵物。

該從哪裡開始享用呢？

獵魂獸的目光在莫伊露身上來回遊走，它不屑於一口咬斷莫伊露的脖頸了結束他的生命，而是想要讓眼前的獵物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點一點吃掉卻無能為力。

它的目光停留在莫伊露纖細的右臂上，對任何生物與來講，四肢都不是要害，人類也不例外。

雙尾在身後興奮地來回擺動著，粘稠的液體滴落在莫伊露的背上。

它張開巨口，向莫伊露的右臂狠狠地咬去。

就在它咬住莫伊露的右臂，已經準備好享受鮮血的滋味時，突然，一股黑色的能量從眼前這名獵物的右掌中迸發而出。

心中猛然一驚，獵魂獸連忙蜷起前肢，想要同莫伊露拉開距離。

可是，莫伊露的右臂，卻已死死地扣住了獵魂獸的牙關，他那看似幾近失去生命力的身體隨之猛然從地上彈起，一個翻身，躍到了獵魂獸幼崽的背上，死死地抱住了它的脖子。

獵魂獸幼崽大驚，瘋狂地扭動著身體，試圖將莫伊露從身上甩下來。

可是，由於剛才連續的尾刃對體力大量的消耗，讓它的動作變得遲緩且力不從心。

它想一口咬斷莫伊露的右臂，可莫伊露右掌中的黑色能量，卻已經吞噬掉了它的下顎，以及它驚慌失措的半張臉。

「嗷！」

剛剛還沉浸在勝利的傲骨中的獵魂獸幼崽發出一聲驚恐的哀鳴，獵魂獸幼崽側身向身旁的岩石撞去，正抱在它背上的莫伊露便硬生生地被它壓在了岩石之上，一口鮮血從莫伊露口中噴出。

雖然身體早已達到極限，但是，莫伊露知道，自己若鬆開雙手，那自己一定不會再有任何機會對獵魂獸幼崽造成傷害。

從左手同樣釋放出黑色能量，向獵魂獸的頸部抓去。這股象徵著毀滅的黑色能量肆虐著獵魂獸幼崽的頸部，它的皮肉一點一點地被吞噬其中。

「嗷嗚！」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獵魂獸幼崽發出一聲悲鳴，甩動著雙尾抽打著纏繞在自己背上的人類，同時幾近瘋狂地用身體撞擊著一旁的巨石。

畢竟是體型差異，每一次撞擊都讓莫伊露幾近暈厥，但絕不放手的信念卻維持著他那早已模糊的意識。

不知多少次撞擊后，

莫伊露只覺自己身下的魔物搖擺著晃了晃身子，然後倒在了地上。

獵魂獸幼崽流逝了它最後一絲生命力，也永遠結束了它驕傲的獵殺生涯。

莫伊露奮力地從地上爬起，此時的獵魂獸幼崽正無力地躺在地上，眼中還流露著它臨死前的恐懼與不甘。

它的那被莫伊露吞噬掉的半張臉顯得無比猙獰，而真正讓它死亡的，卻是一道貫穿它頸部的巨大創口。

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體力透支的緣故，莫伊露感到眼前有些發黑，但是不遠處隱約傳來的幾聲魔物的嘶鳴，卻讓他努力清醒過來。

莫伊露知道，這裡可是杜拉大森林的中圍，這個世界最危險的地方之一。他們戰鬥的血氣此時一定吸引來了不少魔物，若就這樣倒下，那很快便會會成為其它魔物的食物。

望著眼前這隻獵魂獸，莫伊露在心裡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雖說心中百般拒絕，但事實告訴他這是唯一的出路。

莫伊露的雙眼由淡金色變得猩紅，黑色的能量緩緩從體內湧出，向面前的獵魂獸幼崽籠去。

他要做的，便是吞噬掉眼前這隻魔物，並將其化作自己的營養。

雖說莫伊露的本質便是那團黑色的能量，但他自己應該也算是一隻魔物，那魔物的生存法則對自己而言也應該同樣適用。

至少，莫伊露是這樣認為的。

莫伊露的本源能量，帶有一種強大的屬性，在他看來，就像是名為「毀滅」的力量，可以吞噬世間的一切。

當初在哥布林秘境時，莫伊露偶然發現了自己的這份力量。

他曾試圖吞噬堅硬的岩石，或是崖邊的花草。

他發現，自己可以將任何目前所見到的物體進行瓦解，並吸收，化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同時也可以結合「禁讀」，對瓦解的事物進行解析。

同時，自己也可以不對吞噬的事物造成任何傷害，而是將其吞入自己體內的一片無限的空間之中。

在莫伊露體內的那片空間中，有一些奇怪的礦石，倫薩祭祀用於打造莫伊露身體的禁魔石便是從那裡來的。

據倫薩祭祀所說，這些礦石是莫伊露蘇醒之初憑本能所吞噬掉的東西，因此他沒有關於這些的記憶。

黑色的能量將獵魂獸幼崽的屍體包裹其中，在這份毀滅的力量下，獵魂獸幼崽的屍體被一點點瓦解，並化為純粹的魔素，被莫伊露吸收進體內。

這個世界的架構，可以用一個六芒星來描述，就像是莫伊露眉心出現過的那個六芒星一樣。

其中六芒星的正三角，也就是正三位，分別代表著組成這個世界的三大基本存在：精神、物質、魔素。

而六芒星的倒三角，也就是下三維，分別代表著這個世界之外的三大傳說級存在：天使、惡魔、精靈。

在正三角所解釋的體系下，不同種族的生物也隨之出現。例如魔物，便由魔素孕育而成，也完全是由魔素組成。

莫伊露心中想起了倫薩祭祀曾教導自己的這些知識，同時細細地感受著獵魂獸的身軀一點點化為魔素的過程。

不知為什麼，作為魔物的自己，對吞噬掉強大的獵物這件事並沒有產生什麼太多的快感。這雖然讓莫伊露感到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釋然。

幸好，幸好我沒有變成嗜血的怪物。

突然，就在莫伊露吞噬掉獵魂獸的核心時，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同於魔素的存在。

籠罩獵魂獸身軀的黑色能量打開了一個小口，藉助「禁讀」，他感受到了一絲靈氣從中飄出，在周圍飄蕩兩圈后，很快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便是那隻獵魂獸的精神本源，也可以理解為靈魂。

它在未來的某一天，將會在某處魔素集結的地方，再次化為一隻全新的魔物，獲得新生。

這便是這個世界屬於魔物的輪迴。

雖然這些早在哥布林秘境時，便聽倫薩祭祀講述過。但此刻真實地感受著這一切的莫伊露，再次感嘆起這個世界的奇妙。

雖說自己的本源之力，好像也有吞噬靈魂的力量，但是，那就意味著這隻獵魂獸真正的死亡。所以讓它回歸這個世界，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吧。莫伊露心想。

感受著獵魂獸幼崽的屍體一點點化為魔素，成為自己的養料，莫伊露只覺原本因失血與重創而逐漸冰冷的肉體一點點地恢復了溫度。

同時，折斷的骨骼與破碎的內臟，似乎也在一點又一點地癒合。

漸漸地，莫伊露閉合了雙眼，進入了一種入定的狀態，時間，在莫伊露的世界里漸漸失去了概念。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天色竟已至傍晚，東半邊的天空，已經隱約能看到閃耀的星點。

「這……竟然過了這麼久！」

長舒一口濁氣，莫伊露發現自己的黑色能量不知何時已經被自己收回體內，同時，眼前也早已沒有了獵魂獸幼崽的屍體。

自己原本以重創至幾近破碎的身體，此時竟已經痊癒如初，甚至皮膚都變得向往常一樣光滑且白皙。

如果不是周圍岩石與地面上留有很多乾涸的血跡，與戰鬥的痕迹，莫伊露甚至會覺得先前的戰鬥只是一場不存在的錯覺。

這讓莫伊露微微有些震驚。

「這難道就是吞噬的收益嗎？」莫伊露心想，「怪不得魔物們都在永不停息地相互獵殺。」

想到這裡，莫伊露伸出右手，一股黑色的能量從掌心湧出。他細細地端詳著這份能量，並默默地感受著。

但很快，他臉上的表情便由期待轉為了失望。

自己的實力，並沒有因吞噬掉這隻強大的魔物而獲得多少提升。莫伊露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突然，他的眼神再次亮起，一個念頭在莫伊露腦海中升起：

雖然提升不多，但也能感受到一些細微的增強。如果我不斷獵殺魔物，並將其吞噬，那……

但很快，他便使勁甩了甩頭，將這個想法拋至腦後。

「如果這樣子做，那和殘暴的魔物又有什麼區別呢？」莫伊露這樣告訴自己。他還是想守住自己心中仍存的那道人性的底線。

畢竟，這是他曾是人類所唯一遺留下來的東西了。

夜色之下，四周隱約傳來魔物們的叫聲，但「禁讀」卻並沒從中讀出對自己有敵意的信息。

或許是因為自己身上染上了「獵魂獸」的某種氣息，所以其它的魔物們都對自己敬而遠之。

「不愧是杜拉大森林中圍最為頂級的掠食者。」莫伊露心想，「僅憑氣息，都對其它相對弱小的魔物們有著如此顯著的威懾力。」

但即便如此，莫伊露卻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這裡畢竟是危險的杜拉大森林中圍，甚至可以算是一般人類的禁地，這其中一定不乏同獵魂獸那樣神秘且強大的存在，可能正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靜靜注視著自己。

「幸自己足夠幸運，碰到的，僅是一隻沒什麼經驗的獵魂獸幼崽，如果是成年的危險魔物，那自己可能不會有機會欣賞這美妙的夜色了。」莫伊露心想。

這片區域的空氣中依舊瀰漫著一股戰鬥留下地血腥的味道，很可能會引來一些恐怖的存在。

眼下，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裡，尋找一處較為安全的庇護所最為妥當。

雖然此時夜色傍晚，但一整天的吞噬讓莫伊露的精神十分充沛，同時他高於人類的敏銳感知也可以在黑暗中尋找到道路的方向。

正打算離開時，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腳步突然有些遲疑，回頭再次端詳了一圈這裡夜色下的景象。

畢竟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處於絕境的戰鬥的地方。

默默在腦海中記下這裡的景象后，莫伊露便頭也不回地向密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