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
13年前。
「聽說你也是b市的?」12歲的蘇秘梳著高高的馬尾,坐在牆頭,兩條腿晃啊晃,痞氣十足的俯身看著不遠處狼狽不堪的艾莎。
這丫頭被欺負了,愣是一聲沒吭,是個人物呦。蘇秘在小區里見過艾莎,聽說她爸是開經濟公司的,前幾年媽媽因病去世,他爸爸又為他娶了一位繼母,據說還是個小明星,前年剛為她添置了個小弟弟。她成了家裡多餘的人,性子開始變得越發清冷孤傲。由於她剛轉學到這這裡,加上長得漂亮性格卻不討喜,於是自然成了女生們孤立欺凌的對象。
彼時的艾莎坐在髒兮兮的水窪內,看著自己新裙子上斑駁的污漬,內心即憤恨又難過,緊攥著拳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聽到問話,尋著來聲瞪過去,「怎麼,你也是來找茬的嗎?」
艾莎被瞪的一愣,委委屈屈的解釋道:「我聽說過你,呦呦呦,看看這小臉蛋,是挺漂亮的喔。」
艾莎站起身,不想理會她,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家,想想辦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蘇秘見狀連忙從牆上跳了下來,追上艾莎。「你誤會我嘍,我就是個扒牆頭看熱鬧的,不過你還挺有骨氣,沒哭喔,好樣的。」
艾莎越走越快,蘇秘亦步亦趨。
艾莎忽然一個急停,正說的手舞足蹈的蘇秘便撞在了她的背上。這一撞,艾莎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被震出來了。始作俑者卻在第一時間彈開,連忙檢查自己的衣物,「哎呦,可別弄髒我的襯衫喔。」
艾莎氣的眼睛淬火,瞪著一旁聒噪礙事的人。
「對對對,就是這個眼神。」蘇秘見此連忙稱讚,說著還不忘將艾莎拉的近些,一幅邀功模樣,「看在你是老鄉的份上,我教教你吧。」
「說重點!」艾莎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
哎呦,好嚇人喏。蘇秘癟癟嘴,「嚇到我了。」
「要教就教,不教別擋路。」艾莎轉身欲走。
「教、教、教。」蘇秘連忙擋住艾莎去路,笑嘻嘻的用手勾起眼前這張可人的小臉兒。「被欺負了要還手喔,有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手黑的怕不要命的。」
看著艾莎一幅虔誠聆聽,虛心受教的模樣,蘇秘自覺很有成就感,昂著頭,笑嘻嘻的教授著自己在小說中看的「江湖經驗」。
只是讓蘇秘沒想到的是艾莎說干就干,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第二天,省重點初中內便瘋傳這樣一件大新聞。
「中午你沒去食堂可真是太可惜了。」
「怎麼啦,怎麼啦?」
「你是沒看到啊,正吃著飯呢,隔壁班那個新來的轉校生,沖著欺負她的劉雲溪的頭,就是一瓶子。」
「什麼!這麼突然,下手還這麼狠!」
……
剛上初中的女生,還僅僅停留在爭風吃醋,撕書本,弄髒衣服的階段,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這個漂亮的轉校生了,還都尊稱她為「艾姐」,日子久了,艾莎還得了個「江湖綽號」——「小瘋子」。
這些都是后話,彼時的蘇秘,聽著後座同學的議論,神色緊張,內心活動激烈複雜。
帶著油筆道道的雙手,搓啊搓。
天!我是不是又惹禍啦?她不會是隱世高手吧?我還在她面前班門弄斧……
可憐的小橡皮胡亂的在紙上,蹭啊蹭。
怎麼辦,我昨天那麼纏著她,她面色不善,今天會不會找我報仇啊?
嶄新的筆記本,翻啊翻。
硬扛?我這小身板,打不過啊打不過。
不安的小腿肚,抖啊抖。
道歉服軟?不行,太沒骨氣啦,太丟人啦。
……
這時門口傳來體育委員王峰的喊聲:「蘇秘,有個叫艾莎的找你~」
頓時,全班鴉雀無聲,蘇秘條件反射般的從座位上彈起,在全班的注視下一溜煙的跑出門去。
門口處,艾莎抱著一個小包裹斜靠在牆上,全然不顧周圍同學有意無意的打量。
在看到跑出來的蘇秘后,徑直走向她,剛要說話卻被蘇秘緊緊抱住。自從媽媽死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抱著了,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只聽到頸窩處傳來蘇秘瓮聲瓮氣的小聲低語,「艾姐,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有話好好說,咱回家再說。我們都是一個小區的,都是鄰居,打人不打臉,日後好相見。」
蘇秘心一橫,像倒豆子一般說了一氣。
骨氣就是浮雲,面子就是煙塵,認慫又不會缺塊肉,惠而不費,何樂不為。
艾莎被逗笑了,輕輕推開她,將手中的包裹遞上前,「喏,給你,我爸從國外帶回來的巧克力,很好吃。」
峰迴路轉,蘇秘差點激動的痛哭流涕。心想,她可真是個大好人!長得漂亮還心地善良,出手大方還寬容大度,一時間對艾莎的好感度蹭蹭的往上竄。
女人的友誼開始的就是這麼莫名其妙,一個久違的擁抱,一盒出人意料的糖果。
卻又合情合理,一個是在家身份尷尬的大小姐,一個是開始不被家人認可,而後父親出軌,搬出老宅與母親相依為命的落難「公主」。
因為同病相憐,所以感同身受,兩個缺愛的人能走在一起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