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系統上

原來最痛的不是決定當下的那一秒，而是安靜下來的時候那種空落落。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寢室，窗外漆黑一片，舍友也都睡下了。

孤獨快要淹沒她，讓她慌的喘不過氣來。

姜暢家裡是農村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她跟著父親，可是後來父親娶了新的阿姨，阿姨帶了一個小孩。

她回家越來越少了，每次放假都找假期工，借著這個理由，她將近有一年沒回家了。

和父親上次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轉賬界面，她不知道父親在忙什麼，父親也從來不過問她。

至於母親，她也成家了，還生了自己的小孩，聯繫更加少了，她知趣的沒有去打擾。

手機叮叮咚咚的突然想響來，原來是高中同學在群里聊天。

大家都是夜貓子，他們剛打完牌，群里熱鬧的很。

有人提出要去自駕游，在商量去哪個城市，姜暢看著有人說q城，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這幾個同學家裡都有錢，在大一的時候就買了車，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商量著。

有人艾特了姜暢，詢問她的意見，她想著自己的積蓄，委婉的拒絕了他們。

幾個人還在攛掇著，可惜姜暢已下定決心。

姜暢是個很會掩飾的人，即使錯過了喜歡的人，她也會將失落掩飾的很好，就算難受也很少展露出來。

包括自己最好的朋友，姜暢自那天問過王晴嵐后再沒提起柳蘋洲，連王晴嵐都不知道她的心情。

姜暢有些自作自受的想，既然錯過了那就權當她活該吧，這些都是她應該受著的，她不敢回頭。

她從小就驕傲極了，將自尊看的非常重，母親成家后她也聯繫過，只是母親的態度太冷淡，她也不小了有什麼不用說也懂，於是她自覺的退出了他們的生活，連去年過年都沒有回去。

姜暢努力告訴自己放下柳蘋洲，就像放棄她的母親和父親一樣，她在勸告自己接受，就像之前一樣，她之前做的就很好。

可是建設的心理防線一次次在崩潰邊緣，終於在一次夜深她又濕紅了眼眶。

家裡的噩耗就是這個時候傳來的，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當場昏了過去，現在在醫院。

姜暢連忙和老師請了假，連夜趕了回去。

她焦急的等候著列車，奶奶是這個世界上和她最親的人了，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靠山，她不敢想如果出了什麼事會怎麼樣。

她匆匆忙忙的往農村趕，只是村子里的路實在難走，這麼些年政府說要修路卻始終沒動靜，凌晨的街上的車本來就少，還是要下鄉，幾乎每一個司機開的價格都很高，她試圖和對方說理，對方卻無動於衷，眼看著又要被拒絕，姜暢咬牙答應了對方。

她回到村子去了衛生所，看到奶奶躺在病床上，旁邊的爺爺靠著柜子昏昏欲睡，她看的別過眼睛去，眼裡有淚又要流出來。

她的父親沒有回來，她上的大學可比他遠得多，卻依然在深夜趕了回來，而他離得那麼近，卻沒有回來。

她的卡里還有一些積蓄，悄悄走出去了買一張摺疊床，不管有沒有錢都不能讓老人受罪。

姜暢剛放下摺疊床，爺爺就睜開了眼睛，看到她的那瞬間，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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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竟清醒了很多。

姜暢走上前，細細詢問著奶奶的狀況，只是爺爺到底是年紀老了，說話說不清楚，她將爺爺安頓下來。

老人家握著姜暢的手，眼裡就有些許淚光在閃，她看懂了爺爺想要說的話，緊緊抱著爺爺，安慰著：「爺爺，還有我呢。」

她去問了醫生，只是到底是一個小小的衛生所，醫生說目前也只能看出來骨頭可能出現了問題，什麼問題還要去醫院看了才知道。

姜暢一沉思，將爺爺送回了家裡，她留下來守著，決定等一天亮就去醫院看看。

姜暢累了一晚上，擔驚受怕加上旅途的顛簸，身體已經很累，只是躺在摺疊床上，卻沒有一點睡意。

她的腦海里又是爺爺閃著淚光的模樣，老人家到底老了，在奶奶昏倒之後心裡不知道有多害怕，兩個老人相依為命一輩子，比他們年輕人都害怕的反而是自己的老伴。

姜暢心裡擰著一口氣，對父親更加失望了，他們有車完全可以回來的，開車回來也不過三個小時。

姜暢一夜未眠，第二天起來眼下青腫著，臉色看上去倒還好。

奶奶半夜醒過來一次，看到床邊的她像是放心了下去，又昏昏睡著了。

天光大亮，姜暢思來想去還是等父親回來了再去醫院，一來是有車，二來也的確是需要他出錢。

中午時分他們一家子終於回來了，匆匆忙忙的將老人送去了醫院。

阿姨和她的小孩在病房裡陪著奶奶，姜暢和她的父親在病房外。

這是她的父親上了大學之後第一次見姜暢，快兩年了。

他看著自己的女兒，兩年她的變化很大，他幾乎認不得姜暢了。

她好像又高了一些，更瘦了，昨天沒休息好眼下黑青明顯。

他開口說著商量的話：「今年放假了別打工了，回家吧。」

姜暢聽了他的話驚訝的抬頭看他，沒應他的話，沉默著注視著。

「我以為你不想我回去。」

姜暢看著她的父親一下子難堪的模樣，他張口說著：「你兩年沒回家了。」

姜暢嘆口氣，心裡卻打定了主意：「不回去，我陪爺爺奶奶。」

「那是你的家！」看到她這個樣子，他終於動了氣「你不能一輩子不回家吧！」

姜暢沉默著沒有說話，姜父卻像點燃的炸彈。

「我不知道我做錯什麼了，讓你兩年不回家，就因為我娶了你阿姨？可是我總要身邊有人的啊，你不能讓你老子因為你一輩子寡著吧？」

姜暢閉上眼，感覺身體的疲憊一下子涌了上來，她現在突然好想休息。

姜父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或者他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只是需要扮演好這個角色而已，一個父親的角色，所以他在訴說著他為她的妥協，以她為借口，給自己的很多事找個理由。

姜暢站的腳有些麻了，醫生終於給奶奶做完了檢查，向家裡人訴說著她的病情，大概是骨頭出現了裂痕，老人家身子骨脆弱，以後得拄著拐杖。

姜父和阿姨圍著醫生還問著，姜暢悄悄溜了出去。

天氣不太好，看樣子想要下雨。

姜暢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著遠方連綿不絕的山脈，感覺自己又活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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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她找人打聽著賣拐杖的地方，給奶奶買了把好一點的。

她慢悠悠的在路上走著，看著有商店又進去給老人家買了幾個罐頭，老人家對這些最是喜歡吃，她的奶奶口饞的厲害。

她想到這些甚至嘴角掛了笑，商店收錢的是個年輕小夥子，看著她一下子紅了臉。

剛回到病房就看到阿姨和她的小孩在門口坐著，小孩玩著阿姨的手機，她的臉上難免有灰敗神色，細細看還有幾分憤怒，姜暢心中瞭然，這是被她奶奶給趕了出來。

姜暢進了病房，將拐杖放下，氣氛凝滯著，姜老太太和姜父有幾分劍拔弩張的氣勢。

她沒搭理那些破事，將罐頭打開遞給了姜老太太。

奶奶一看罐頭神色一下子軟了下來，這麼些年了，只有這個姜暢這個孫子沒有白疼，知道她喜歡什麼，知道她沒說出口的心意。

姜老太太沒忍住對著姜父又是一頓奚落：「生了你四十多年，連你老娘最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還得靠暢暢，昨天那麼晚暢暢都趕回來，她一個女孩子自己趕夜路多不安全啊，那麼危險暢暢都回來了，你比她還近，你還是個大老爺們，你今天才回來，怎麼，你比暢暢少條腿是嗎？！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怎麼只生了你一個！老了連靠都靠不住！」

姜父也許以為只是因為這一件事，但是姜暢明白，奶奶心裡這是憋的時間太久了，好多事加在一起，對她爹失望透頂了，說出口的話也有幾分是真心的。

姜父臉色掛不住，試圖解釋著：「昨天維維睡著了，太晚了開夜車也不安全，我們就想著今天回來，今天一大早我們就趕回來了。」

姜老太太聽了這話更加火大，手指著姜父，說出口的話再不留情面：：「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后得的兒子比你老娘還親是吧？你老娘要是摔出個好歹來，你連你老娘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你這輩子就跟你那媳婦你那兒子過去！把你老娘忘了！還有我問你，昨天暢暢那麼晚才回來，你問過沒有！你問她一句沒？一個女孩子晚上十點多趕夜車回來，車上多少壞人啊！你怎麼就一點不擔心！」

姜暢原本想要阻止姜老太太，現在生氣對她的身體也不太好，只是一聽姜老太太這話沉默了下來，心裡一陣酸楚。

姜父看著姜暢欲言又止，這也才發現自己居然一句話沒有問過自己的親生女兒。

姜老太太一看他這反映就明白了：「你沒問過是吧？！親的老娘你不要了，親的閨女你也不要了？！姜橫！我告訴你，你這一輩子就這姜暢這一個親的閨，別人再怎麼親都沒有血緣關係，你老了之後能守在你身邊的只有姜暢！你糊塗啊你！」

姜父終於忍不住辯解了起來：「我老了能指望上她嗎？我還沒老呢她就不回家了，你問問她她都兩年沒回家了！」

姜老太太一更，不可置信的看著姜暢，眼淚說掉就掉了出來，下一秒就握著姜暢的手哭了出來：「我可憐的乖乖，有家還不能回！怎麼就攤上這麼個爹啊！兩年了，乖乖你怎麼過的呀！」

姜父再也說不出話，他是看出來了，不管今天他說什麼，他媽今天鐵了心要護著姜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