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高昂的學費

油光泛亮的案台，原本完好無損，重量達十斤的豬頭，已是被完整地分成三份。沒有絲毫的肉屑，切邊如同千年斷岩，完整如削，就彷彿一件晶瑩無瑕，出自藝術家的名作瑰玉。

那女人還在喋喋不休，此刻一下傻怔住。

她剛才也見到葉動拿刀眼花繚亂地虛劈，但她一心想讓葉動父親親自來，沒有注意。

直到此時，葉動將豬頭骨劈得完整而均勻，jīng准兇狠，不要說拖泥帶水，就算是一處用上第二刀的地方也沒有。

「你……你，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刀功堪比你父親。葉虎，你這娃兒真是出息，rì后你攤檔後繼有人。」

她回神過來，對著旁側的葉動父親嘖贊道。

賣肉，第一基礎就是刀功。

一般百姓買肉，有兩個基本的要求，一是價格；二就是屠師的刀功。因為刀功差，剁半個時辰都剁不準適合斤兩，或者肉條大小不一，凌亂不堪。除非肉很便宜，否則一般人不願意去新肉攤買。在屠師這個行業，擁有出sè刀功佔據很大的便宜。

「呵呵，多謝誇獎。不過你說得不錯，這對我家動兒來說，實在雕蟲小技。只是他比較像我年青時樣子，低調謙虛，不想霸氣側露。」

葉動父親難得兒子被人稱讚一回，不禁吹牛逼起來，心裡則是奇怪。

他進入屠師行業二十多年，本身又曾是帝國的軍人，別人看不清楚葉動的古怪，但是他卻瞧個真徹。

葉動第一次刀落，粗礪蠻橫，那一刀要剁下去。不僅立即偏側，而且由於用力不均勻，刀刃前傾后沉。刀鋒剁入裡面，恰好遇到最硬的骨頭，必然會被御去大半的刀道，刀身被豬骨夾住。

這個時刻，他本要叫住葉動。

但是葉動在刀刃觸到豬頭時，驟然而止，似乎知道砍劈方式錯誤。再接下來，葉動接連調整刀鋒的角度，不斷虛劈帶動空氣的角度。最後乾脆利落地急促連剁，每一個落點都是jīng准乾脆。整個過程，遠出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屠師。

他甚至看出，遺憾的是葉動沒有真元力，否則要放在帝國戰場上，至少等於五等戰士的戰鬥力。

戰士的戰力分為五等，其中五等是最低的等級。

他離開帝**隊多年，然對戰場時常懷念，所以下意識地將葉動和戰士的武力對比起來。葉動可是爛泥扶不上壁的窮「紈少」，能有戰士級的戰力，那是相當的驚人！當然，這對比是建立在葉動擁有真元力的基礎上。

「這個瓜娃是怎麼回事？這砍剁的軌跡尋常普通，但是對刀的直覺和把握，明顯異於常人。」

葉動父親心底嘀咕，品味其中的不尋常：「難道動兒對這柄剁豬刀，有天然的敏感？」

他不禁聯想起這段rì子以來，葉動不斷地拿刀耍弄，劈上劈下，心底遂即傾向後面的想法。畢竟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葉動腦內深藏一個厲害的「神識雷達」，能將所有細微變化滴水不漏在腦海里映現。

婦人離開的背影漸遠，葉動想到剛才那神來之筆的幾刀，只覺得有一種美妙的享受。

只是由於下雨的關係，顧客不多，他再找不到機會，頗有意猶未盡之感。

「這賣豬肉不是一無是處，這種對刀法的磨練和體會，接近實戰。我對刀鋒砍出的痕迹，更加一目了然，了解更加深刻。」

他戀戀不定地將刀放下：「目前我沒有武籍可練，然在這刀技上琢磨，配合我腦海的『雷達』，定然創造出想不到的一條武道路途。」

這一刻，葉動恍若開悟，意志更加堅定。

「動兒，你怎麼懂得剁豬頭骨？豬頭骨整個豬身上最複雜的骨頭，裡面筋骨交錯，你每刀都是找准空隙和最脆弱之處，明顯是個老手。」

在葉虎的思疑中，只覺得葉動的驚世表現，肯定是對刀有一種獨到的天賦和領悟xìng。也就是傳說中天賦異稟的怪才。這種人在其它方面往往乏善可陳，但是在關於天賦的那面，卻擁有得天獨厚遠常人的悟xìng。他欣喜之餘，心底卻是奇怪，如果說葉動對剁豬刀有著獨到的稟賦。那他對這豬頭骨的認識是從何而來？他下刀的jīng准，對骨骼的了如指掌，即使如他這個老手都是自愧不如。

葉動自然不敢招認，說是透過「神識雷達」早將豬頭的紋里、構造探得一清二楚。「神識雷達」是他的最大秘密，即使是對他最好的父親也不能透露。

「這些rì子來，一直在旁側看你剁骨頭，所以不知不覺記下每塊豬骨的位置。我拿起刀，順其自然，就能水到渠成將這些骨頭剁開。」他拿起旁側一塊帶著肉的前脊骨，道：「不相信，你看！」

「卡嚓卡嚓！」

幾下刀落，就將像一塊五斤多重，結實密匝的前脊骨從間隙剁成細細的數塊。

方方正正，切口完整，沒有一絲沾邊，就彷彿用鐵鑿子雕鑿般。

葉虎目瞪口呆，這手法簡直能和自已這個有著強者功底，賣了十多年肉的老屠師相提並論。

而這可是葉動第一次拿刀賣肉。

「天才，宰豬界的天才！」

葉動從剁斬豬肉里現練功的竅要，心情自然興奮。但可惜的是生意一般，隨手得到的練手機會不多，這讓他有點失落感。

「看來rì后我要多加來這裡練手，雖然屠師不是我葉動的未來志向。但是工作無分貴賤，只要能修鍊出厲害的本領，在這個異世界擁有立足之地，暫時委身賣幾天豬肉又何妨！英雄莫問出處，樊噲厲害，當年也是卑賤的屠狗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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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等父親走遠，葉動嗖地鑽入父親房間。

房間相當簡陋，長久沒有人收拾，凌亂一團。除了泥磚炕榻，就僅有兩個大箱子，其中一個鎖著，一個則沒有鎖。箱面上蓋著亂七八槽的衣衫，散臭哄哄的味道。

父親是在帝國戰場上呼風喚雨的強人，雖然他懷疑這不多不少有些水份，但只要有一半是真的，那在他身上得到的秘籍，必然非普通之物。所以葉動目標，自然就是父親所藏的軍中內籍。父親雖然不讓他修鍊，說他不適合，但是他不理這些，決定先修鍊再說。得益於「神識雷達」的厲害，他對刀技有著強大的進步。在刀技的路途上創出屬於自已的jīng訣，自然是最好效果。刀技屬於武技，如果再加上修習內籍來配合，威力更加強大。

所以葉動目標，自然就是父親所藏的軍中內籍。父親雖然不讓他修鍊，說他不適合，但是他不理這些，決定先修鍊再說。得益於「神識雷達」的厲害，他刀技的造詣有著強大的進步。若能領悟一套專屬於自已厲害刀技，自然是最好效果。刀技只是武技，若是內籍的配合，將威力更可怖。

葉動的對象是牆角那鎖著的箱子，進來后也不翻抄其它東西，直奔主題。他早有準備，從兜里取出一根細鐵絲，幾下鼓搗，鎖很快就彈開。「屋子裡就僅這個地方能藏物，若然有重要東西必然在內，就不知父親帶回來的內籍或者武技秘笈在不在裡面？」

打開箱蓋，鋪在上面的是一層銀錠，大約是五十兩左右。這是父親向農戶收豬用的專款，也相當於全家所有的積蓄。葉動對這個沒有興趣，繼續往下找，在箱底下再次尋到一隻更小型的箱子。此箱子表體黑漆漆，邊棱鑲鍍金sè的華麗鑲邊，一看就知道不是窮鄉僻壤能夠擁有之物。

葉動將它取出，平放箱面上，小黑箱上著一種古怪的鎖。上面沒有鎖孔，就只有刻著幾道簡單的花紋。

「花紋應該是某種法陣能量，只要將這些混亂的花紋擺好，就能開啟此鎖。」

找到小箱子，葉動更加覺得父親將秘籍藏於內。

葉動正愁用什麼手法打開箱子，豈知手一撫那些花紋，但見那些花紋隨即閃出一陣金芒。能量緩緩流轉，箱蓋霍然而開。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鎖壞了？這肯定不會……」他沒有時間往深處想，視線全放小箱內的物體上。裡面密密集集而整齊地擺滿東西，其中最多是金sè勳章。葉動拿起幾枚一看，儘是戰場所立的戰功和獎勵，其中最高等級的一枚是永武帝國所頒的天戰三品勳章。

這是相當於最高級中的三等功。

「沒想到父親還真是個戰場的鐵血英雄！只不過為何叫他演示下實力，他那麼不情願？」葉動看到琳琅滿目銘記著父親戰功的勳章，心下佩服。

不論是前世還是現今，他對軍人擁有一種天然的敬佩，尤其是那種在殘酷的硝煙戰火與血山屍海存活下來的軍人。

葉動想不通的是，父親既然擁有赫赫戰功，大官固然撈不上，但小官小職應該沒有問題。他為何要回此窮鄉僻野，在大街上做一名卑微的屠師？

小箱底下，有幾塊玉符。

葉動拿起來，透入意識，裡面記載父親在戰場殺敵心得，以及殺敵的紀錄。幾塊玉符珍藏於此，看得出父親對戰場的依戀和懷念。最後一枚明顯和其它不同，晶華流轉，品質高出其它甚多。這枚玉符名貴華麗，意味它能夠記載著更多內容，功能更多。當然，價格同樣更高昂。

葉動將它取起，將意識一探，卻是無法寸進。

「裡面有什麼重大秘密？我的意識竟然無法突破？」

葉動小心翼翼將所有東西原貌放回，嘆了口氣：「空歡喜一場，看來只能另想辦法。」

……街上行人不多，太陽尚沒有下山，葉虎早早將肉賣光。

有葉動這個強力助手，這段rì子葉虎相當悠閑。

因為賣肉剁肉的活兒，幾乎讓葉動全承包。他樂得培養兒子這方面的天賦，就由之任之。正因為此，葉動的刀技雖沒有複雜奧妙的招式，但是任何的橫、劈、直、剔、斜撩……，葉動熟稔於心，爐火純靜。一刀劈下，雪白鋒銳的刀刃會在空氣中劈出一條細細翻滾的氣流。雖然沒有「真元力」，但是所煥的威力，卻隱隱達到一種凝勁成形的境界。

從靈巧度來說，即使一隻飛過的蚊子，葉動要剁掉雙腳，絕對不多剁一分肉。

葉動目前的名氣鼎盛，風靡附近幾條街道，那些大嬸、阿伯口碑相傳，都說葉動是屠師界的「刀神」。

葉虎在側時常觀察，觀察出葉動的技巧一天天jīng准老到，大幅jīng進，所學習所領悟一rì千里。表面不吭聲，然心底嘖嘖稱奇：「動兒其它資質皆平庸，唯獨對殺豬賣肉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天資。難道他將來要繼續我這衣缽？」

「不行，葉湛前往戰場繼承我的畢生心愿。動兒縱是不能上戰場，但決不能成為卑賤的屠師，在這窮鄉僻壤賣豬肉！」

在他心底，屠師乃是賤業，他不論如何不讓葉動染指這個行業。

葉動不知道父親的想法，他的人生目標是踏入修鍊大道，成為帝國的最強者！透過賣肉這條蹊徑，琢磨刀技，他甘心如此。然要讓他終生以屠師為職業，他從沒這個打算。

葉動找到一條強大自已的道路，心情不錯。

在回去的途上，路過兩個小宗的所在地，他一如繼續地踮著腳尖，瞄看矮牆內的訓練狀況。裡面的武徒正在揮汗如雨訓練，和過去赤手空拳不同，這次他們大都手拿著刀劍叉戟。按著某種武譜，井然有序地出擊、防禦、不住凌空飛劈。

這些帶有特殊能量的武器，產生一條條長長的白刃般的白線，在空中交錯。

葉動看得怔愣住，這段rì子雖然他勤加琢磨，對刀的領悟和刀技有了數倍提高。但是比起這些能貫注內勁的修鍊者，還是遜sè不少。

「有朝一rì，我拿著殺豬刀，也能劈出如此威勢，那多好啊！」

不遠處那些威勢駭人，能夠憑空劈出白練的武技，令葉動瞬間感到自已力量的緲小。

「真元力！只有加持真元力，才能揮出武器的真正威力！」

葉動崇拜之餘，心中嘆惜，要像他們這般出可怖的威力，只有找到高階內籍，修鍊出真元力。那時他的刀技才會達到強大境界，一刀能迫得強者倒退！

那些武徒每一刀每一劍，雖沒有劈向實物，然葉動所感受出的壓迫。可以猜想出這些虛劈出來的白線，觸碰到青階石碑，必輕易將之劈成碎塊。

「唉，不要說家裡囊中如洗，沒有錢讓自已購買內籍。然就算真能得到內籍，沒有幾年，恐怕也練不到這個階段。」

「動兒，爹我決定下個月將你送入仙源宗。」

他父親咬著牙，似乎下定決心。

進入裡面學武，所需天價費用。他自然是知曉，但是每當回來途上，看到葉動貪婪羨慕地偷瞄向那些學武的富貴子弟，他敏感的心靈就覺得一陣刺痛。

這是一個父親的心疼。

——他決定不惜代價，完成兒子這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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