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月

天空中的劫雲此時緩緩裂開，出現一個方圓百米的巨大圓形缺口。劫雲中奔涌的雷霆早已急不可耐，終於找到突破口的它們瞬間向著缺口匯聚而去，它們卻沒有急著落下，繼續凝聚、集結，要在能量到達頂峰時，給予下面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以致命一擊。

所有鳥蟲都停止了鳴叫，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感到極度壓抑。

在這極度壓抑的氣氛中，忽然有一名低品的修士單膝跪地，緊接著，彷彿一顆石頭丟入平靜的水面，一下子盪開層層波瀾，修為較低的修士一個解一個跪倒在地，嚴重的甚至咳出了血。

「退！快退！」魏辰瞬間意識到了這是怎麼回事，趕緊大喊。

「所有人都退開！高品級的掩護低品級的先走！快！」

同時他又抬頭衝天空中成包圍之勢凌空站立的宗門人士大喊：「上面的道友也全都散開！那是威壓，九品天劫的威壓！」

威壓！

所有人心頭一震。

九品天劫他們不是沒見過，然而從沒聽說過九品天劫有威壓啊，那不是長生劫才有的東西嗎？

「九品天劫怎麼會有威壓？」終於反應過來的柯塵疑惑看向魏辰問道。

此時的魏辰已經快速衝到兩個已經失去意識的低品隊員身邊，一手一個扛在肩上，轉身就要朝問緣盧外跑去。聽見柯塵的疑問，他來不及多做解釋，大聲吼道：「跨級渡劫！」

「嘶......」聽到這四個字，有人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同時倒吸了口涼氣。

因為跨級渡劫，原本十波天劫合成一波，所以這九品天劫的威力已經接近了長生劫，才會引來這恐怖的威壓。

見過玩命的，沒見過這麼玩命的，這白落月真打算把自己玩死啊。

「跨級渡劫......跟威壓有什麼關係嗎？」此時的柯塵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依舊疑惑地呆立在原地。

魏辰見他呆萌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再次怒吼：「沒時間解釋了！先救人！」

「哦哦！」

被吼了一通的柯塵也不再思索，立馬也朝著離得最近的兩個昏迷隊員跑去。

好在現場高品級的人還不少，大家七手八腳地帶上昏迷的隊員，快速離開了威壓的範圍。

片刻過後，原本密密麻麻的庭院就只剩下了白落月和葉斯年兩人。

葉斯年因為修為較高，暫時還能強行撐一會，但看他的樣子，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白落月扭頭看向葉斯年，身上凌冽的氣勢收斂起來，微笑問道：「葉師兄怎麼不走？」

葉斯年強忍著威壓的不適，輕笑了一聲開口道開口道：「呵，自家孩子長大了，這一刻總要親眼看看。況且剛剛是誰要我見證來著？」

白落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還是葉師兄心疼我。」

說著，他左手輕抬，伸出食指，其他四指虛握，就這麼平局到眼前。一隻不知從哪裡出現的月白色的蝴蝶，扇動著翅膀穩穩停在了白落月探出的食指上。

「去！」

白落月輕喝一聲，左手朝著葉斯年揮動了一下，那隻月白色蝴蝶振翅飛起，朝著葉斯年飛去，卻沒有撞上他，而是在葉斯年周圍翩翩起舞。

隨著月白色蝴蝶在自己身旁上下翻飛，葉斯年感覺到身體猛然一輕，剛剛困擾自己的威壓消失不見。

「那師兄你瞧好了！」

白落月抬頭望天，持著酒壺的右手湊向嘴邊，

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酒。

威壓？天道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心中默念這麼一句，左腳朝前方踏出一步，這一步卻沒有落在地上，反而像是有什麼拖住了他似的，穩穩停在半空中。

接著，以左腳為支點，右腳離地，再次向前踏出，又穩穩停在半空中。

因為畢竟不是真正的長生劫，所以威壓的範圍有限。緊急事務司、特別行動隊還有趕來支援的宗門在離開問緣盧不遠就感覺威壓消失不見，他們商量了一下，最終撤離到了附近的一座視野不錯的大廈天台上，以便觀察問緣盧內的動向。

此時，因為沒有了威壓影響，剛剛昏迷過去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醒了過來，所有人在大廈的天台上看著問緣盧庭院內白落月踏出樂一步，又一步。

白落月就這麼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彷彿在攀登一座無形的天梯。

踏出第二十九步，白落月停住了，此時已與四層樓齊高的他再次仰頭，喝乾了酒壺內最後一滴酒，隨後晃了晃酒壺，確認裡面再沒有葉斯年靜心給他準備的佳釀之後，他隨手丟掉了酒壺。

「月蝶！」

他輕喝一聲，那柄從白落月進入問緣盧就一直連同劍鞘插在地上的蝴蝶劍格長劍，像是聽到了主人的召喚，嗖的一下自己出竅，向著白落月飛去，穩穩地將自己的劍柄交到了白落月的右手中。

白落月將劍橫起，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劍身，輕聲道：「老朋友，今天咱們一起，斬出這最後一劍！」

言罷，白落月右手向斜下方用力一甩，緊跟著向上又踏出一步。

第三十步！

隨著這一步踏出，白落月白落月的氣勢再度凌冽，一身白色長袍無風自動，身後又出現一道圓盤虛影，一道巨大的圓盤虛影。

這道圓盤虛影至少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皎潔的光芒明亮卻不刺眼，在這巨大圓盤的襯托下，白落月的身影就像是一個小黑點。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雷劫終於完成了最後的能量積蓄，高密度的雷漿粘稠的如同液體，而無邊無際的雷霆，彷彿汪洋的大海一般無邊無際。而此刻它們終於找到劫雲裂開的圓形缺口，剎那間傾斜而下。

如果整個大海的水，瞬間湧向同一個地方會是什麼景象？

葉斯年今天就見到了，不同的是，這片汪洋大海是用雷霆組成的。

傾泄而下如同潮水的雷霆，沒有轟然炸開的那種雷鳴，卻彷彿萬馬奔騰般聲勢浩大。此時此刻，千軍萬馬湧向了同一個人，立於半空中的白落月。

白落月氣勢不減，再次踏出一步。

無人可見的，身後巨大的圓盤虛影裡面飛出了一隻月白色蝴蝶。

第三十二步。

這次從虛影內飛出兩隻蝴蝶。

三十三步，四隻。

三十四步，八隻。

白落月腳步不停，身後圓盤虛影內飛出的蝴蝶呈幾何式增長，隨著蝴蝶越來越多，不遠處大廈上的人也發覺不對勁了。

「那些蝴蝶是哪來的？」

有人問。

然而沒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凝望著半空中的白落月。

白落月的動作越來越快，開始小跑起來，隨著身邊蝴蝶越來越多，他身後的圓盤虛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消逝。

那不是由明轉暗的消逝，而是圓盤虛影的形狀發生了改變，從一開始的滿月，逐漸變成了上弦月，又變成了半月，再到下弦月，漸漸就只剩下了一個月牙。

白落月的身影早已淹沒在蝴蝶匯聚成的海洋中，但他的速度卻越來越快，漫天的蝴蝶隨著他一同沖向雷霆海洋的潮水。

終於，月牙也消失不見，雷霆之海與蝴蝶之海撞在一起。

「轟！」

一聲雷霆炸裂的巨響豁然在天空中回蕩，已經被疏散，遠離了楓明市的市民也同樣聽到了這聲巨響。

與此同時，一個更加清晰的男音響起，嗓音輕柔而溫暖。

「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