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戲的開幕
「今天是你要永遠記住的一天。」
「因為你認識了我。」
「你可以叫我：
海盜的後裔
加勒比灣的王
新大陸航線的守護者
舊都地南貿易公司的征服者
解放奴隸第一人
天際終結者
蔚藍帝皇斯佩羅。」
「或者是，德普·斯佩羅船長。」
塞尚沒看清他的面龐，
卻感受到挾著朗姆酒味的鹹海風刮著臉頰，
驚濤駭浪被船舷破開，
船舵迅速旋轉，黑色的海盜三角旗飄揚著升起。
遠處的海港傳來風琴悠揚的樂聲，加勒比灣的烈陽，炙烤著胸膛。
鹹肉、乾魚、小麥麵包與柑橘，
生鏽的刀斧，火統冒出嗆人的煙。
木樑、帆與錨。
金克朗、寶石與古董。
以及那一聲熟悉的「左滿舵！」
和「側舷開火！」
眼前的男人，正是這些特點的聚合體。
一條褶皺里填滿了鹽的紅頭巾，綁在額頭上。
舊皮三角帽很久未洗，黑色的帽檐粘著污垢與灰塵。
臟辮垂下，擋住了臉頰上沒有刮乾淨的鬍渣。
煙熏過般的眼圈下隱匿了一雙邪魅而攝人心魂的眼眸。
他乾裂的嘴唇，咧開，熏黃的白齒間鑲著金牙與玉石。
嘴唇上下是幾撮小鬍鬚。
他白色的麻布衣外套一件棕色馬甲，脖子間吊著一根金鏈。
烏黑的手指上戴著黃銅戒指，修長指甲上的污垢污染了指尖。
他的布靴上套著束腿，有些瘦削的身體輕佻地擺動著。
塞尚想起了他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個通緝令。
【海盜大副
德普·斯派羅
在加勒比灣一帶出沒，
多次搶劫舊都商船，冒犯舊都探索海軍。
賞金：三萬金克朗
——舊都探索部】
以及與凡登的閑聊：
「這大副最近沒有自己的船，干出的事，卻遠比那些海盜船長驚天動地。
話說最近加勒比灣不見他的蹤影。
我聽有人說，他買了一艘飛空艇，在空中拓展海盜事業。」
「你……你好……尊敬的客人，
對……對不起……
我……是這裡的保潔員。
我以為這裡的戲，還未開場，故前來打掃。
如有打擾，還請見諒！」
塞尚垂著頭，摩挲著手，他的臉漲得彤紅。
正準備唯唯諾諾地向後退。
「偵探先生，你欺騙不了一名常與狡猾的海盜打交道的船長。」
「客人，你一定是認錯人了吧？」
塞尚做出緊張狀，想要逃離。
船長几步逼近，攬住塞尚的肩，
「沒有關係。不用緊張，偵探先生。」
「我不是十惡不赦的混蛋，而是海上與空中秩序的衛道者。」
「我有自己的原則，只是這殺千刀的政府不認可罷了。」
塞尚沒有掙扎，
可惡，是一個圈套么？先靜觀其變，尋找突破口。
塞尚沉默著，
可船長卻不打算沉默，
「來，坐下。」
「趁著戲還沒有開始，我們可以聊聊，女人，酒，財寶，或是……」
「兄弟會？」
……
黛安娜坐在馬車上，隨著路上的顛簸，她心緒如一團亂麻。
「德普他對海盜的話術，難道還能應付的了一位偵探？」
「這魯莽的傢伙，只會把事情搞砸！」
她攥緊玉手，呼吸有些紊亂。
「一定要及時趕到啊！」
……
「杜松子酒，我也喜歡。
要不是囊中羞澀，我也買上百十杯，放在船艙里享受。
探索部那些狗大戶還挺有錢的，真想把自己交給他們換取三萬金克朗的賞金啊！
什麼？我身為海盜就應該很有錢？
食物補給，不要錢，酒水，不要錢，炮彈，不要錢，船的維修，不要錢？」
德普桌前的空杯，已經立成了堆，他又喝空了一小杯酒，放在三角堆上。
反正是黛安娜出錢。
塞尚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依在沙發上，舒展著身子。
承認身份后，他一直用各種借口來向德普勸酒。
塞尚放下了拘謹，卻沒卸下偽裝。
兄弟會這個組織，真是手眼通天。
在警方與黑幫中都安插了眼線，連半點信息都無法獲取。
看來只能從這位大副口中套取一些信息了。
「大副，你之前提了兄弟會。
那麼，我想知道，
我這樣一位平常的偵探為何被邀請加入兄弟會？
你又是如何加入兄弟會的呢？」
塞尚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查的狡黠。
德普的臉，微微泛紅，他呼吸有些急促，打了一個酒嗝。
「小子，記住，我是船長！
你想了解兄弟會？
調查是徒勞無功的，在入會前，組織不會暴露你所想知道的信息。
他們只會讓你知道他們想讓你知道的。
它的勢力雖然龐大，但沒有那些偽君子邀請你入會時說的那麼好。
能成為一名鏡面旅者的人，肯定是有一定天賦與實力的。
作為一個跨國性大組織，兄弟會在這些人才的貢獻下，才能實力強大。
你的實力不夠，背後也沒有勢力，兄弟會只會給你一個與其他會員平等的名頭。
你會成為一名打工者，在組織的蠱惑與脅迫下完成大量的任務，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你解決鏡面的獎勵也會被剝削。你也無法接觸到組織所提供的信息。
如果你自己沒有手段，提升實力來改變地位，那麼你只能做一輩子的低級員工與打手。
承諾中的自由也就變成了扯淡。
組織將掌握你的全部信息，你也無法輕易離開組織。
當然，其他大部分組織性質也是一樣，什麼聖十字軍、圓桌、新日、長亭……
每一個組織都需要大量的底層勞動力與職工。
就像現在的托拉斯一樣。
當然，如果沒有組織的資源與信息。
一名獨行的旅者能力更難提升。
你有選擇的權利。
你不一定要加入兄弟會，但一定要做出正確而合適的選擇。
我？
在海上冒險后，偶然進入鏡面。
便加入了這個組織。」
德普嘬了一口酒，聲音，有些沉悶。
他亂糟糟的頭髮也掩蓋不住，眼眸中的回憶。
包廂內的瓷壁折著吊燈的火光，紅木窗外的天幕已經完全淪入了黑暗，顯示出舊都的本色。
舞台拉開了帷幕。
觀眾陸續入場。
「集中精神，小子。」
「戲，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