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換燈泡
「許姐，我倆是四年的大學同學，還是一個班的。雖然在讀書時沒談戀愛，但互相之間已經非常了解了。說實話，真讓我倆搞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還真沒那個衝勁兒。」呂文哲輕笑一聲說道。
「就是啊，許姐你不用擔心我們的感情會出問題。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視頻電話經常打幾個就行了唄。兩說你們分廠的距離也不太遠，他早去晚回還是能做到的。」徐惠很賢惠，在關係呂文哲事業的重大問題上堅決不拖後腿。
既然兩個人都這麼說了，許樂安倒沒再堅持。
「許姐為了安你的心，再和你說件事。我倆準備買房了！」呂文哲和徐惠對視一眼，得意地說道。
「買房？哪裡的房子，多大啊？」許樂安很震驚。兩個人都是普通家庭出身，若是在他們老家買房還好，在這邊買房壓力可就太大了。
「就是文昌花園的二手房，和我現在的住處並不遠。我們兩家一起湊的首付，之後我負責還貸款，徐惠的工資負責日常開支。」呂文哲抓住徐惠的手輕笑道，徐惠則是一臉的羞澀。
許樂安被喂一嘴的狗糧，卻只能笑著為兩人送上祝福。
這種平平淡淡，兩個人一起努力的生活同樣是她所羨慕的。
不能太窮，相濡以沫那是單純的魚兒，現實里的夫妻很可能整天都在爭吵柴米油鹽了。
但也沒必要太富，錢太多花花心思就多，好日子也容易過得崩壞。
就保持著不窮不富的狀態，有錢了就出去旅個游一類多花點兒，錢包空了兩個人就省點花，一起承擔未來，一起記錄現在。
和呂文哲兩人分開后她還轉著類似的想法，只覺想一想就倍感溫馨。
車子開得不快不慢，在行至醫院大門前時停了停。
在要不要進去看沈世堇的問題上她陷入了猶豫之中。
對方救了自己，理應過去看的。
但感情就是這樣，既然打定主意重新開始了，最忌諱拖泥帶水夾纏不清。
哪怕顯得冷酷無情，哪怕心裡有虧，心腸該硬還是得硬起來啊！
許樂安深吸口氣，一腳油門就直接回了家。
程心欣見她回來得這麼早有些詫異，但並沒有多問。
兩人一起喝著奶茶，一起看電視。
許樂安有些心不在焉，心裡的虧欠感越來越重，總是覺得欠了沈世堇一些東西，不還完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痛快。
想是這樣想，可當門鈴響起，發現沈世堇臉色蒼白地站在外面，她的心又重新硬了起來。
「我看到你的車了，怎麼只是停一下沒進醫院啊？」他雙手插兜，笑著問道。
「不想去就不去唄？你有事？」許樂安擋著門，不打算將人放進來。
剎那間她想了很多很多。雙方的付出去責任一類實在算不清楚了，她甚至極端地想到如果沈世堇要求她還清一些東西，她可以跳下樓用這條命來還！
真是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了，一別兩寬，她只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沈世堇嘴角微翹，露出的卻是苦笑。他想趁許樂安不備從一邊擠過去，卻又被她攔了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過去的一切在各自的腦子裡走馬燈般不停閃過，一個擋得越髮結實，另一個漸漸就怯了腳步。
「安安姐，洗手間的燈泡壞了，咱們倆自己換嗎？家裡有備用燈泡的。」程心欣抱著自在，小聲說道。
「一會兒打電話給換燈泡的師傅，或者我自己換都行。」許樂安回頭說道。
「安安，我幫你換吧。」沈世堇艱難開口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不用！沒有讓你這個病人換燈泡的道理。」許樂安再次拒絕。
「我……只想給你換個燈泡，換完我就走！」沈世堇似乎也鑽了牛角尖，堅持要幫著換燈泡。
許樂安想了想，還是暗嘆口氣站到了一邊。這房子還是沈世堇買的呢，總不至於不讓人家進來吧？
她搬來凳子，沈世堇捂著胸口站上去，身子有些搖晃。
許樂安扶住他的腿，仰臉向上看。可就算如此，一滴淚卻猝然滑落下來。
沈世堇低頭間恰好看到，連忙抬起頭，笑容越發苦澀。
這是一份對兩人來說都很煎熬的感情。
或許像許樂安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吧。
「安安，還記得上次我要換燈泡的事情嗎？你這樣抓著我的腿，萬一我們一起觸電了可怎麼辦？」沈世堇喃喃說道。
「一起死了倒也乾淨。」許樂安改成單手扶住他，另一隻手抹了把臉。
淚越流越多，怎麼都止不住。
「嗯，死在一起倒也浪漫。如果我們死在一起，來生還有重新相遇的時候，你還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沈世堇悶悶地問道。
「我不知道。」許樂安說道，聲音也有些暗啞。
「安安，我真的做錯了很多事，對不起！這在你來說是不可原諒的，對我來說同樣如此。我少年時經歷了很多很多，心裡漸漸充滿了冷酷和殺伐。但因為一些事情，一直為一個人留下了些許溫柔。可惜，我弄錯了人！」沈世堇慢慢擰著燈泡，嘆息說道。
「你說這些做什麼？」許樂安將臉轉去了一邊。
「就是……整個世界只有一個人可以接受的情況下，還弄錯了……真是可笑和可悲啊！他難道不知道，這是一生的唯一嗎？或許……是因為他命中注定只能孤獨終老吧。」沈世堇喃喃說完，也換好了燈泡。
他走了，倒退著出的門。
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許樂安，眼中充滿了期待和不舍。似乎只要她呼喚一聲，就會馬上停下腳步，然後不顧傷勢地飛奔過來。
但是，許樂安沒有開口。她已經坐回了沙發上，眼睛里只有電視，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程心欣也一直沒開口說話，直到沈世堇的身影消失很久后才過去關上房門。
「燈泡真的壞了嗎？」許樂安抹掉最後的眼淚，盯著電視淡淡問道。
「大概吧。」程心欣抱著自在躺在她的懷裡，兩人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