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清

就在最後一縷意識即將離開身體的時候，老宅的大門被人撞開。

許樂安恍惚中感覺到身後的人被人一腳踢開，脖子上的力道也驟然輕減。

她身體一偏，腦袋便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沈世堇身影如劍，凌厲又修長，掃了一眼地上的許樂安，口吻冷淡：「您這是在做什麼？大、伯？」

沈煜看著自己這個原本應該跟弟弟一塊兒死在十年前又自己爬回來的侄子，總是有一種心理上的愧疚和壓力，雖然努力想維持住長輩的尊嚴，聲音卻還是顫了顫：「今天是她贖罪的最後一天，你說過，贖罪期間她都交給我處理！」

「可我沒說過你可以殺了她。」

沈世堇語氣很冷，陰森的聲調和晦暗的眸光，讓沈煜都不經意後撤了一步。

倒在地上的許樂安久久爬不起來，渾身痛得如同骨骼被碾壓成末。

可是她聽得見沈世堇的聲音，他來救她么？

「你的意思是……」

「我還要用她……」男人居高臨下，對上她的目光，無波無瀾：「離個婚。」

歡喜還沒來得及蔓延就被打散，許樂安看著沈世堇菲薄的唇開合，低磁的嗓子里全是讓她心碎的聲音：「我可不想以後在墓碑上還要刻下一個情人的名字做為亡妻，況且這個名字……還存在於我堂兄的墓碑上。」

眉頭輕挑，抖落滿地霜花：「有點噁心。」

噁心。

許樂安耳朵里一直回蕩著這兩個字，震蕩在耳膜腔內，發出痛苦悲傷的嗡鳴。

對於他來說，自己始終只是他六年前撿回來了的情人而已。

他們之間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

眼裡燃起的火光迅速熄滅，她漂亮的眼睛里，沒了光。

「你要帶走的人，我攔得住么？」沈煜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再不甘心也只能轉過頭去。

當初他沒有要了許樂安的命，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沈世堇。

他知道許樂安是沈世堇的女人，他肯交出來給世年贖罪就不錯了。

「既然這樣，我就先多謝大伯了。」不冷不熱的聲調，男人也轉過頭來看向許樂安。

她的衣服很單薄，掙扎之間肩膀處暴露了出來。

被銅像砸過的肩膀上青紫一片，還混雜著別的傷痕。

陰冷墨瞳閃過晦暗，轉瞬即逝。

他彎下身來將許樂安從地上抱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大雨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歇斯底里，好像要替許樂安把眼淚流干一樣，毫不顧忌地砸向地面。

助理上前來為兩個人打傘，許樂安緊閉著眼睛，不想去看沈世堇的臉，也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一隻腳剛踏出老宅大門，背後突然傳來沈煜的怒吼：「沈世堇，她終究不是那個女人！」

許樂安身體顫了顫，感覺到摟著她的手緊了緊，還是沒敢睜眼，更怕面對沈世堇的眼睛。

那個女人是誰？

這句話卡在了喉嚨里，不敢問，卻也咽不下去，成了一枚倒刺。

原來除了秦楠之外，還有別人么？

「走吧，我們回去。」

聲音溫和中夾雜著風雪，許樂安終於睜開眼，拉住了他的衣服：「沈世堇，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