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夢亦似幻

「先看誰的？」科林看向二人「事先說好，因為你們兩個情況都比較特殊，我準備的「煉金裝具」不一定特別適合你們。」

「情況特殊是指......」娜塔莎眯著眼看向傑拉爾德，言語之中似有所指，女人的第六感讓她敏銳感覺到傑拉爾德的特殊大概和他未曾露面的「聖痕」有關。

「先看隊長的吧。」傑拉爾德接過話頭，看向娜塔莎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盡顯紳士風度。

傑拉爾德並不知道娜塔莎的想法，他也沒想要去掩飾什麼，只是此時此刻他的心思完全不在科林精心準備的「煉金裝具」之上。

就在剛才布萊克啟動戰甲的時候，幾乎是同一時間，傑拉爾德突然有一種靈光乍現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有著什麼在不遠處呼喚著他，像是友人的呼喚，如同心靈感應，並不強烈，卻持續不斷。

娜塔莎怔怔地看著傑拉爾德愣了幾秒，在傑拉爾德發現之前，她快速低下腦袋揉了揉眼睛。

或許是「靈眸」副作用加重的原因，剛才的一瞬間，她竟把傑拉爾德的側臉錯認成了他人，錯認成了她無論如何都想再見一面卻見不到的那個人。

娜塔莎一時有些恍惚，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傑拉爾德果然只是傑拉爾德而已。

她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示意科林可以打開箱子。

科林見狀也不猶豫，打開了面朝娜塔莎的那口箱子。

銀色箱子正中放著的既不是兵器，也不是護甲，更不是變身腰帶。

一副眼鏡靜靜躺在盒子里，眼鏡框架整體呈現和箱子外表相同的銀白色，只是架體的顏色更為灰暗，看起來有點灰撲撲的感覺，大概是因為架體里融入了什麼其他顏色金屬打制而成，整體呈現流線型，弧度完整而光滑。

在眼鏡腿的末端上有著黑色橡膠質感的軟墊，軟墊把眼鏡腿包裹的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像是眼鏡腿的一部分。

眼鏡的鏡片晶瑩透明，輕薄如蟬翼，透過鏡片看去卻能看出水晶般的質感，鏡片邊緣有著鑽石打磨后那種稜角分明的整齊美感，想必是出自大師的精打細磨。

但就算再是大師匠心打造，這東西說破天了也只是一幅眼鏡。

「一幅眼鏡？」娜塔莎心說難不成是因為分部長了解到自己的情況專門讓科林為她配了一副眼鏡？可是在她的宿舍里還有整整三大盒剛買的隱形眼鏡，一想到這裡，娜塔莎就有些肉疼。

「眼鏡也能是「煉金裝具」嗎？」傑拉爾德有些好奇，掐著鏡腿把眼鏡從箱子里拿了出來，對著燈光看去「感覺和普通眼鏡沒有什麼區別啊。」

「小心點，別弄花了，打磨很費勁的。」科林輕輕把手放在傑拉爾德手腕上，猛地一捏。

傑拉爾德手腕吃痛，放開了手中的眼鏡，科林眼疾手快，不待眼鏡下落，一把抓住鏡腿重新將它放回盒裡。

娜塔莎抬頭看向科林，似乎想要從他那張平凡的臉上看出一些別的表情，可惜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同。

「別這麼看著我，你自己戴上試試就明白了。」科林也不多說，擺手示意讓娜塔莎自己試驗一下「畢竟你的情況你自己最清楚。」

娜塔莎取下眼中的隱形眼鏡，將信將疑地帶上了眼鏡，一時間她的眼睛發酸的厲害，就連視線彷彿都被影響了一樣，她眼前的可視範圍驟然銳減。

她摘下眼鏡又一次揉了揉眼睛，視線穿過眼鏡鏡片的瞬間，她明顯感覺有著什麼進入到了她的眼中。

「別擔心，這次1000%不是實驗性裝備。」科林以指封唇，聲音壓得很低，意思是這是他們間的秘密，千萬不要和某個正在訓練場中的傻小子說。

娜塔莎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雖然她不知道剛才的瞬間是什麼通過視線進入了她的眼中，但是她明顯感覺到眼睛原本的灼痛感消散了很多。

再次戴上眼鏡，這一次她的眼睛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

戴上眼鏡的瞬間清涼的感覺包裹住她的眼睛，像是有著什麼從眼睛一點點滲入她的體內，修復著因為使用「靈眸」而狀態堪憂的雙眼。

她閉著眼睛靜靜感受著，雖然她說不出那種感覺是什麼，但是確實感覺到精神更好了一些。

再次睜開眼睛之後，視線透過鏡片所能看到的視野讓她不由咂舌。

她分明沒有激活「靈眸」，可是眼前的景色和「靈眸」所見幾乎毫不遜色，除了無法看見某些「靈眸」所擁有的特殊視野之外，現在的她可以說是明察秋毫。

這一次是實打實的卓越的洞察力，如果她想的話，甚至能夠看清傑拉爾德臉上某一處細密的毛孔，就像是擁有無限制釋放的低配版「靈眸」。

「真是令人讚歎的煉金科技。」

娜塔莎取下眼鏡放在手中端詳，臉上浮現出笑容。

她總是笑著，只不過這一次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她開心的就像是拿到聖誕禮物的小女孩。

只是她很快收斂了笑容，像是她害怕流露出這種情感一樣，沒過多久她的臉上又浮現出了和平時一樣的淺笑。

「這個眼鏡是專門從其他地方調運過來的，幾乎可以說是為你量身定做的「煉金裝具」，長時間依賴「靈眸」，你的眼睛早就支撐不住了吧。」

科林不知何時洗凈了飲料杯，此時的他正如同酒保一樣用手裡的橙黃色毛巾仔細擦拭著杯子上的水漬。

「「聖痕」只會為使用者帶來痛苦，哪怕你用它看見了希望，到頭來都是虛幻的鏡花水月。」

娜塔莎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端詳著手中的眼鏡，對於科林所說的事情，她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

她低著頭，背著光，傑拉爾德沒法從她的臉上看出此時她是什麼樣的表情。

「小娜塔莎，執行任務的首要條件，是活著。」娜塔莎突然聽見了輕輕的耳語。

她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滿臉錯愕。

她匆忙帶上眼鏡，不停地向四周張望著，像是尋找著什麼，只是這裡除了身旁的傑拉爾德和矮櫃之後的科林，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就算是視線的最遠處的盡頭，也只有著貨架中一晃一晃的白熾燈光，尋找的結果，只是一無所獲。

她悵然若失，臉上的頹喪清晰可見。

「隊長你還好嗎？你在找什麼東西嗎？還是說，在找什麼人？」傑拉爾德試探性地問道。

娜塔莎抬頭看向傑拉爾德的時候，已經收起了頹喪，臉上掛著標誌性的淺笑「沒什麼，只是剛剛幻聽了亡靈的耳語而已。」

科林點了點頭，依然默默擦拭著杯子「這裡存放著大量的「煉金裝具」，來到這裡的人時常會表示自己聽到了什麼，或者是看到了幻覺，不算什麼大事。」

娜塔莎點了點頭，心說對啊，曾經那個照顧自己的不靠譜的隊長早已是往昔記憶中的亡靈了，自己又怎麼會真的再次聽到他曾經的關心呢？

她轉頭看向科林，給出了關於剛才話題的答案「感謝關心，只是哪怕是再虛無縹緲的希望，我也要抓住，我答應過他們，要替他們去看清這個世界，那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意義了。」

「你會死的。」科林慢慢擦拭著杯子，頭也不抬，似乎他對娜塔莎的答案並不意外「「靈眸」無法看見未來，你會在一片黑暗中孤獨地死去。」

「人生五十載，如夢亦如幻，我可是追逐著幻影的人啊。」娜塔莎淺淺笑著，笑容中有著一絲釋然的感覺。

「這個眼鏡我很喜歡，我就拿這個吧。」

科林點了點頭，沒有抬頭。

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他皺著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抿著嘴神情嚴肅。

這個動作保持了很久，最終他嘆了口氣，說出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願你在真相的高牆前仍然保持高潔偉大的自我。」

娜塔莎覺得他話中有話，她點了點頭，並沒有問下去，直覺告訴她這是科林所能告知的極限了。

「來看看你的「煉金裝具」吧，傑拉爾德。」

科林放下杯子，轉頭看向傑拉爾頓，一派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記得官方檔案中沒有提及你的「聖痕」是什麼，所以很難找到契合你的「煉金裝具」，方便透露一下你的「聖痕」嗎？」

科林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看著傑拉爾德，一旁的娜塔莎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傑拉爾德有些猶豫。

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自己的「聖痕」，哪怕在關於「聖誕老人」的戰鬥過程中中，他也小心抹去了關於自己「聖痕」的一切。

之所以如此，是卡爾曾經警告過他——千萬不要讓「遊騎兵」知道你的「聖痕」和時間有關。

雖然卡爾是一個身份可疑的人物，但他的這句話卻透露著無比的真誠和嚴肅，傑拉爾德隱約覺得和時間有關的「聖痕」或許會觸碰到一些不該讓人知道的秘密，或許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聖痕」和時間相關最為安全。

「我其實還沒有覺醒「聖痕」，好像「原液」只是為我提供了身體上的強化，一直到現在我也無法使用「聖痕」。」

此乃謊言。

科林很敏銳地識破了傑拉爾德的謊言，他看出來眼前的年輕人似乎有意隱藏著什麼，不過作為深居「斯瓦塔爾夫海姆」的「煉金裝具」鑄造師，他並不在乎這些。

「好吧，那麼我們來看一下給你準備的「煉金裝具」吧。」

「請等一下。」傑拉爾德輕輕把手放在科林的手背上阻止了科林打開箱子。

「不看看嗎？」

「不了，我不想要這件「煉金裝具」。」

傑拉爾德十分乾脆的解釋道。

「有趣的小子，既然如此，跟我來吧，娜塔莎也一起，咱們去「安息之地」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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