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鬧市衝突

我對於這些捕頭的印象一向不太好，受腦海中接觸的各種記憶影響，如果是在大街上逛的，就是欺瞞霸市類，如果是衙門跑腿執行的，就是蠢笨如豬類，如果是追捕疑犯的，就是集體白給類。

但是當我剛走到城西地界，親眼目睹盧進帶著三四個人，挎著刀招搖過市，一會兒左手拿一顆攤位上的小白菜，一會兒右手順便拿一個攤位上的大蔥，甚至還有一些上道的攤主，看見他們一群人停在包子攤前，諂媚著免費拿了幾個給他們。這個如影視劇一般的橋段發生在眼前，終於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藝術來源於生活。你們這個招搖過市的樣子，我真是想找不到你們都難啊。

壓下心中的不適，準備走上前與他們攀談，沒辦法，要求人的嘛。見到前面有一處攤位，圍了不少人，盧進他們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就湊過去了。我也不動聲色，先默默的跟了上去。

擠進人堆里一看，幾個腰間里別著小匕首的市井無賴潑皮，已經同盧進一行人對峙了起來，雙方站的涇渭分明，盧進身後還有一個賣混沌被打翻的攤位和一個衣衫上印有幾個腳印的中年男子，看樣子是攤主。

其中一個領頭的刀疤潑皮率先開了口。「大盧爺，我們這是按規矩辦事，你為了一個市井小民阻止我們，這好像不符合規矩啊。」

盧進撇撇嘴，「一幫小潑皮和我談規矩？你們每月例錢的收取時間都是月底，這才交了沒幾天，你們就跑到我的地界上來撒歡，是雲水堂沒有把你們栓好嗎？」

刀疤臉伸手阻止了身後躍躍欲試的潑皮，說道：「你這說的是哪裡話？我們自然是守規矩的，只不過這個月堂主大壽，大家受堂主庇佑，做生意才能相安無事。出點錢給堂主聊表心意，一團和氣，多好。而且，你這不只是在擋我們堂主的財路，也是在擋你們百戶大人的財路啊。」

「那你們今天可是要失望而歸了。該你們每個月收例錢，你們就收，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我也管不著。但是你要是巧立名目在我的地盤上撒歡，那我得考慮一下是不是瘸了腿的狗才不會到處亂跑。」

明明是喧鬧的集市，但是現場只能聽到兩人的聲音，我也屏住了呼吸關注著，連什麼時候潑皮那邊的人越聚越多，我都沒有發現，這是來援軍了呀。

刀疤臉哈哈一笑。「盧進，叫你一聲爺是給百戶大人面子，我知道你們兄弟倆能打，但是你能保證你身後的兄弟和你們一樣能打嗎？能保證哪天你來這裡吃餛飩的時候，他不會一瘸一拐的給你送餛飩嗎？」

蹭的一聲，盧進拔出了佩刀，身後幾位府兵的配刀也紛紛出鞘。小混混那邊也紛紛掏出了自己的匕首、木棍等物品，持於手中，不斷拍打。周圍看熱鬧的人嚇得退避三舍，我也被人群裹挾著往後退了幾步。

刀疤臉似乎很滿意他們在人群中造成的恐慌，哈哈一笑，伸手阻止了身後躍躍欲試的幫眾。「你們這是做什麼？意欲毆打官差嗎？我們雲水堂可從來不做這樣的事。走了，走了，不要嚇到周圍的百姓，來日方長。」

說罷，轉身帶頭準備離開此地。「大爺請慢。」餛飩攤主開口攔住了刀疤臉，「請大爺再給我一天時間籌錢，我願以商引作為抵押，明日帶著禮錢來取。」一邊說著，一邊從胸口掏出一張折得皺皺巴巴的紙。

刀疤臉哈哈一笑，回身站立著伸手，似乎送給他的不只只是商引，還是臉面。混沌攤主雙手呈著商引，

快步向前，與盧進錯身而過。盧進單手握著出鞘的刀，臉色鐵青，一言不發，未出聲阻止，也未有任何行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一旁觀看的我不禁嘖嘖稱奇，這真是一幅世界名畫呀。救命啊，我只想老老實實做我的主線，把小丫頭救出來才是真的。我不想卷進什麼拳打鎮關西一類的，伸張正義的支線任務當中去呀。

「且慢。」我還是出聲阻止了劇情繼續推進。一邊往前走，一邊心裡想：別人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可能是後台越大能力越大吧。

「安平兄弟？」盧進一臉錯愕的看著我。刀疤臉也一臉謹慎地看著我，雖然我的腰間別根樹枝，身上沒有配劍，不像公子名流一類，但是盧進既然叫得出我的名字，還是謹慎為妙。當下也不敢託大，連忙沖我一抱拳。「請問小兄弟是？」

如果有個扇子就好了，我可以一邊扇扇子一邊說，這樣逼格就拉滿了。「在下家師為禮部尚書侯讀尚書，與盧進捕頭有過同袍之宜，剛剛在人群中聽聞你們堂主做壽，不知用不用在下秉明恩師，為你們堂主送一份壽禮。」

刀疤臉雙眼一眯，猶豫的看看我，又看看盧進。似乎不敢相信他能結識到我這樣的人物，最終還是沒有冒險，堆起笑臉。「大人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我們堂主今年沒有過壽，您一定是聽岔了。小六子，還不把鄉親們送的壽禮都還給他們？不知道是誰謠傳我們堂主過壽，真是一場天大的誤會呀。哈哈。」

眼看著很多不敢從雲水堂幫眾手裡接過自己錢財的百姓，被強制把錢塞到了手裡。刀疤臉對我一躬腰，說道，「不知大人是否還有其他吩咐，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先告退了，不打擾大人的雅興。」

我點了點頭，不再言語。感覺話少才能起范兒呀。看著刀疤臉走的時候，嘀嘀咕咕地對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麼，估計是查我的身份去了。我也懶得理他們，畢竟我這個身份是貨真價實的。可能被先生收為徒才是系統送我的金手指吧，比什麼破鑒定術好用多了。

不一會兒，盧勇也帶著四五個人趕了過來。他們滿頭汗水的樣子看得我白眼直冒：你們這增援的效率比小混混可慢多了。

三人見面，一陣寒暄，我請他們去茶室坐坐，有要事相商。在路上，盧進不由地打開了話匣子。「我之前身後那個傻大個，我們是一條街上的，他老漢前幾天病重，拿葯看病花費了不少錢。本來上個月的例錢都是變賣家產才籌到的，俺娘還買了他家一個桌子。我對娘說，買這破桌子有啥用啊？娘說她是買的心安。我知道我們兄弟倆這個行當，誇我們有出息的有，背後戳我們脊梁骨的更多。我想讓自己過得舒服，更想讓娘安心。世道如此啊。」

聽完這番話，我不禁唏噓不已，好像自己記憶中的另一個世界，制度合理，人權保障，國泰民安，對他們沒有生活在這樣時空里的人來說，才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