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球友接力起紛紜

這天下午，球友李明突然來訪，周岩因為平時家中無人，常一個人孤獨自守，現在有客來訪，家裡多了些生氣，周岩很是高興。李明和周岩先是寒暄些足球方面的閑話，後面便直接聊起銀行零息貸款的事。李明想用零息貸款做自己的小生意，但是辦這個零息貸款要有不少的手續和要求。李明找不到申請人，他此來的目的是想讓周岩幫他貸款。周岩當申請人，李明當擔保人。周岩聽說銀行有零息貸款的政策，很是驚喜，馬上想到自己是否也可以申請一些貸款，但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不具備這種貸款資格。雖然如此，周岩聽了李明的話還是有些興趣。他對李明說，自己可以配合他來做這件事，如果能幫李明申請到五萬塊錢零息貸款，自己用一萬，李明用四萬，李明同意了。李明知道周岩開著淘寶店，對周岩說縣裡有扶持青年創業的零息貸款政策。如果有淘寶店，可以貸十萬。周岩說，那好啊。你給我擔保，我們一人五萬怎麼樣？李明說，貸十萬要找兩個擔保人。周岩說，兩個擔保人，那不太好找啊。李明說他可以幫助再問問有淘寶店的人是否可以只貸五萬塊錢，這樣只需要一個擔保人就可以先貸五萬塊錢出來了。然而問題又出來了，申請零息貸款需要有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房屋（辦公地點）租用協議等材料，周岩備不齊這些材料。周岩知道自己的老同學李萬自己的門店和營業執照，但跟他聯繫。李萬知道零息貸款這回事，他告訴周岩自己生意不好已經關了門店，之前的營業執照上寫的也不是他的名字。李明聽后，見周岩不太具備申請人的條件，也無話可說了。兩人又說些別的閑話，李明便回家去了。

周岩晚上跟母親談起貸款的事，母親說找擔保人要欠人情，別人也不願意擔這個風險，讓周岩不要再想這件事。周岩也就只好作罷了。母親又說些勸周岩努力上進賺錢養家的話，周岩說知道了，草草聊幾句閑話便回家去了。周岩內心感嘆哪個時代沒有不得志的人呀，曹雪芹這麼偉大的作家整天只能喝稀粥，朱自清寫文章這麼厲害，還不是貧病交加而死？這些大牛人都過不好日子，更別說我這種小人物。周岩又想到好多寫武俠小說的人也很命苦，比如還珠樓主、王度廬、白羽等人，他真為這些人的命運感到不解。當個作家不容易，又沒有別有謀生手段，真是不行啊。周岩東拉西扯想些命運多舛的人物安慰自己，回家后見馬艷紅正躺在床上跟自己的閨蜜興高采烈地微信聊天，心下厭煩，便去哥哥家和他聊了聊淘寶店經營方面的事，直到夜深才歸。

天終於放晴，難得的好天氣。北風也把霧霾吹散了，周岩出門看了看，附近的高樓清淅可見，再不像往常一樣灰濛濛的樣子。習慣了霧霾天氣，空氣好起來反倒讓周岩覺得有些意外。正常的狀態求之難得，異常的狀態習以為常，這樣的世界讓周岩覺得荒謬。周岩看了看股票行情，昨天小賺出局的股票又漲了好幾個點，周岩不覺苦笑，看來自己是沒命掙這麼多錢呀，不然又能多賺幾百塊錢。家裡突然又停了兩三次電，周岩略有些不爽。畢竟如果電腦因為頻繁停電燒壞了，那還得自己花錢去修啊。停電的原因很簡單，外面的一開空調，附近的總閘就跳閘。縣城裡這一點不夠好，和其他民戶共用一個總閘實在是不科學啊。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這個世界上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又要住在南極，又嫌南極太冷，這是南極的錯嗎？作為一個弱者，生在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和時代，

除了忍耐和遠離，又能怎麼辦呢？亂世英雄已遠矣，如今天下已定，藩籬緊扎，蛇鼠一窩，貓鼠同眠。一介草民，想要強出頭不過自取其辱。哪個開店的沒有關係？不合理之處必然有合理之叢林法則。周岩想到這裡，便覺得憋悶。

正煩惱時，老同學顧天福在微信上找周岩，說他想去踢球但是沒有車，讓周岩接他去踢球。周岩對他的態度頗感詫異，那種理所當然的要求，讓周岩一瞬間陷入恍惚：他為什麼覺得我這麼應該送他去踢球呢？是不是我不送他去踢球，就是對他不友好呢？周岩對顧天福實言相告自己這幾天正嗓子疼，不去踢球了，讓他找找別人。顧天福沒再回話。周岩和這個老同學很多年不見了，最近因為參加足球聯賽，才又重新聯繫上。周岩覺得這個過去安分老實的老同學現在好像變得有點不靠譜，而且經常說一些歪理，周岩越來越對這個老同學的變化感到失望了。可能是因為做生意的原因吧，這們老同學嘴裡是一點實話也沒有了，周岩的哥哥也對周岩說過顧天福這個人有點不靠譜。周岩想起昨天哥哥跟他說顧天福今天上午來送貨，結果他今天上午根本沒來，下午卻讓周岩去接他踢球！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周岩困惑了。他不知道以後還能信得過什麼人。前些日子，顧天福找周岩問他想不想跟他合夥開店做生意，並要求他不要把合作的事告訴家裡人，以免家裡人無端反對。周岩有些合作的想法，為了求穩，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母親跟周岩去看過店面后，表示不看好這次合作。沒有母親的支持，周岩也就只好作罷了。看來這段同學情也到了該自動終結的時候了。

剛打發完顧天福，球友解林又發來微信跟周岩聊球隊的事。解林說現在又有好幾隻新球隊產生了，問周岩有沒有打算繼續帶隊參加以後的聯賽。如果隊伍人心渙散，組不成隊，他就考慮找新的球隊了。周岩是真心顧不上球隊了。他管不好也管不了，贊助也拉了，強力外援也拉了，結果還是一盤散沙。周岩感嘆縣裡的經濟強勢讓人心也開始變得自高自大、虛偽冷漠。人有了錢就目空一切，真不知道這些為了發財不擇手段的暴發戶有什麼好高傲的。人難道不應該因為自己的德行而自豪嗎？怎麼一個個的土包子有了錢就覺得自己成了上等人了呢？周岩搞不懂這些人的想法。他辛苦拉起球隊，知道組織一隻球隊的困難與繁瑣。隊員們沒有經歷過組隊的艱難，所以也缺乏同理心。加上周岩一沒有高超的球技，二沒有雄厚的財力，隊員們自然也缺乏敬畏之心。像其他球隊的組織者那樣每周請客吃飯一次，是周岩所不能做到的。讓周岩感到慚愧的是，贊助商贊助了球衣，自己的球隊穿了人家的衣服只踢了一次聯賽，也沒踢出太棒的比賽。雖然贊助商對成績並不關心，只是作為球迷參與一下聯賽圖個樂呵，周岩還是為球隊的懶散形象配不上別人的贊助而感到無奈。周岩漸漸明白了草根球隊的潛規則，知道自己無力回天，加上自己也為出路著急，自然也就無心球隊的建設與維護了。

晚上母親提醒周岩說求職節目《非你莫屬》里正在招聘股市人才，讓周岩看看有沒有幫助。周岩看了看，一位選手正在舞台上侃侃而談，說如果手上有一支漲10%的股票和一支跌10%的股票，必須要賣出一隻股票的話，應該賣掉虧損的股票，理由是強者恆強。周岩聽了，內心呵呵一聲。像他這種老韭菜，錢雖然掙不到多少，教訓早已裝滿一籮筐。一隻股票是否該賣，怎麼能單純以當前的漲跌為判斷依據呢？留下上漲的，上漲的可能大跌；留下虧損的，虧損的可能大漲。是否該賣，取決於個人對股票后勢的判斷。韭菜判斷不了，才會拿當下的漲幅當買賣依據。股市從來不是單一因素決定的市場，這才是買賣股票難賺錢的原因啊。周岩現在被迫做中長線了，也正是為了規避短期的各種不可預測的波動。既然電視節目沒啥價值，周岩關掉電視，去研究網店的事了。雙12將近，又到了是網店促銷的日子，周岩沒有什麼促銷計劃，因為他除了擺放一些寶貝，沒有什麼後續的網店維護。周岩沒有好的貨源，也不能掌控商品品質，更別提固定客源了，所以他雖然在盡量避免網店自動關停，但也沒有在網店上有所作為。周岩實際上已經把網店的事放在不甚重要的位置上了。他在等待更適合自己的掙錢機會。

新年將近，在杭州的表哥跟周岩打了個電話。周岩聊起過年回家坐哪趟火車的的話題，表哥告訴周岩他已經買了車，過年的時候準備開車回去。周岩聽后內心有些觸動，別人都在努力掙錢，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自己也該努力了。母親也一直跟周岩說，以前大家都窮，顯不出誰窮。現在別人都在掙錢，咱不掙錢也就只剩咱們窮了。別人沒上幾年學，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掙錢也多，你一個大學生，反倒做什麼什麼不行。這不應該呀。這次表哥告訴周岩他新近買了車，不啻是又一記熱辣的耳光扇在周岩臉上。表哥又提醒周岩不要把炒股當成主業，股市大漲大跌很難把握，實在想玩，業餘炒炒就可以了。周岩知道表哥說的沒錯，便「嗯嗯」著應和著表哥。表哥後面說的什麼話，周岩也無心認真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