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遭主忌殷鑒不遠

周岩從來不曾想到，自己經常把自己的微信文章拿給李涌看，竟給了李涌查看自己其他信息的機會。周岩覺得這實在是太可惡了，不經人允許就偷看別人的隱私還刪除信息！這他媽什麼老闆！王八犢子！看來換工作是肯定要做的事了！公司的營養師同事對周岩說自己的老公是同濟大學的高材生，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工作當中經常和同事勾心鬥角。周岩知道名校畢業不過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但是在現實中還沒有遇到過！同事的說法讓他有些相信了。最讓周岩驚訝的則是同事對那句著名的「大公司做人，小公司做事」的解釋。周岩說，在小公司不努力就會被淘汰，大公司人多，精英也多，就要靠人品立足了。女營養師則給出了相反的答案：大公司會做人，就是會勾心鬥角，察顏觀色。周岩沒想到現實的真相居然是這個樣子。他覺得這個世界太污濁了，對佛法把這個世界稱作五濁惡世也有了更多的共鳴。

周末在家洗完衣服，周岩和母親在網上聊了聊近況。聽說周岩天天加班到深夜，母親覺得這樣很不利於健康，又聽到公司狀況不好，就跟周岩說不行就再找找工作看，在外面掙不到錢不如回家。周岩心想，如果真的呆不下去就走吧。既然全中國的老闆都是一個樣子，又何必非要留在這個遠離家鄉，無親無友的地方呢？我又為什麼總是為老闆考慮呢？我為對方著想，對方也沒有感激啊！他李涌赤祼祼地說公司實在缺人才用我，我有必要為他熬夜賣命嗎？周岩現在的努力完全是為了自己的能力提升，他自然不會放棄熬夜學習。但他也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李涌是一個什麼貨色。他並不是只對自己刻薄，他是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啊。就說公司最老實的HR張蘭吧。她上班一直用自己的電腦，老闆感動了嗎？給張蘭配電腦了嗎？不還是一直讓張蘭用自己的電腦上班工作嗎？這樣自私的人真的不用再過多為他考慮了，要為自己的成長而努力啊！人人都在為爭取更多的利益而努力，自己卻一直不開竅，現在真不能不去考慮自己的利益了。

面對李涌的喋喋不休，周岩忍不住跟李涌說趕緊招聘人才（頂替他），甚至做好了主動辭職的準備。他已經想通了，在哪裡找不到一份低薪的工作呢？誰知周一上班，公司居然來了一個負責做設計的新同事。李涌從上午到下午，一直都在給大家開會，工作重新分工之後，周岩的任務少了很多，壓力也小了很多，周岩便暫時收回了辭職的念頭，決定先把工作做好。，但他知道辭職其實還是早晚的事，只不過老闆還用得到自己，不想過早讓自己走罷了。加上自己也沒想好去哪兒，那就先湊合著吧。新的一周，工作內容少了，壓力也變小了，周岩覺得李涌對自己的態度變好了一些，也就有了繼續留下來的想法。說實在的，周岩在公司也學到了一些東西，這是他感謝公司的地方，當然公司也給他帶來了痛苦。但這是成長的代價啊！誰能不被這個社會所深深傷害呢？能學到東西才是最應該看中的地方！這家公司雖然很不好，但至少可以學一些東西，所以也沒什麼太多可抱怨的！只有在一家公司呆久了，對某一行熟悉了，才能成為精英和人才啊。

繼設計師到位之後，李涌又招來兩位老東家的舊部。人多好辦事，李涌對周岩的態度也不像之前那麼急躁了。公司已經有七個人了，矛盾自然也多了起來。新來的袁安平和女營養師勾心鬥角，女營養師又和袁安平介紹來的女設計師聯合起來和袁安平斗。

公司一共才7個人，就搞派系鬥爭，工作還沒展開，人都已經在內耗中疲憊不堪了。女營養師不開心，女設計師也不開心。張蘭負責人事行政，和大家的工作基本沒有交集，她的疲憊在於繁瑣的工作任務。周岩則是困於工作能力的提升而無暇他顧，只有李涌的兩個舊部在高薪的加持下暫時春風得意。

女營養師私下對周岩說，你知道老李給他兩個部下開多少錢的工資嗎？周岩說，不知道。女營養師嚴肅地說，1萬塊錢！周岩也吃了一驚，公司什麼時候開始有錢了？不是說錢要用到推廣營銷上嗎？投資人又追加投資了嗎？怪不得最近又招了三個人。女營養師說，老李只信任他帶來的人，我們這些人他根本不信任！老李如果真能把公司做大，咱們都得被他甩掉。這兩個人有什麼能力？憑什麼拿一萬塊錢的工資？周岩不想聽女營養師攻擊新來的同事，便忙自己的事去了，扔下女營養師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生悶氣。周岩確實很忙，他在小城市養成了慢節奏，跟不上大城市的節奏，天天圍著工作轉，甚至影響到了正常的生活，連衣服都沒空洗了。不忙不行啊，必須要把效率提上去了！晚上馬艷紅在QQ上聯繫了周岩，說他是廉價勞動力。周岩告訴馬艷紅，老闆意識到了他薪資低職責多的問題，所以給自己減負了。馬艷紅知道說不動周岩，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周岩早上第一個來到公司，張蘭還沒來。門鎖著，旁邊站著一個小姑娘。周岩一驚，心裡就知道這姑娘應該就是來接替他做文案的人。周岩早就做好了準備，便主動和姑娘聊了聊，姑娘叫夏潔，果然她也是做文案工作的。張蘭來后，開了辦公室的門，大家一起進屋。周岩把夏潔領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然後打開電腦把工作內容給新文案講了一遍。李湧來到公司之後，看見周岩正在認真地給接替自己工作的女孩講工作的事，毫無芥蒂之心，既大感驚訝，也略有些慚愧。畢竟他是背著周岩招的新文案，之前對周岩的態度轉變不過是安撫一下周岩，以免節外生枝，讓工作陷入停頓。李涌見周岩認真交接工作，便對周岩說新招的文案需要他先帶一帶，然後再根據周岩的特長分配其他工作任務。李涌說的新職位周岩搞不懂，實際上李涌也沒有給周岩安排新的工作，還是做原來的工作，再帶一下新同事而已。李涌又告訴周岩公司新來了員工，電腦不夠用了，讓周岩帶自己的筆記本來上班。周岩晚上跟營養師、設計師聊辭職的事，兩人說就算是辭職，也要到公司來一趟正式辭職才可以，流程還是要走的。第二天下午開會，李涌安排了新工作給周岩，周岩覺得自己的能力還可以勝任，就有了繼續幹下去的想法。這天又新來了一位負責線上推廣的同事樓婕，中午請周岩和新文案一起吃飯。據她自己說自己是降薪來投，原因是公司離家近。兩人知道新同事請吃飯是為了工作能順利做下去，畢竟三個人的工作內容直接相關，老同事不配合，新人也難以展開工作。周岩心想，原來高工資的人是靠低工資的人支撐的啊！底下沒人幹活了，高管也就傻眼了。人家情商就是高，一來就請吃飯。老李的那兩個新歡可是牛氣衝天，高高在上呢。豬往前拱，雞往後刨。一人一個活法呀。

周末李涌組織大家加班去遊樂場做推廣活動，周岩負責穿上熊寶寶和牛寶寶的外套做一些可愛的動人吸引小朋友來找自己玩，順便把印有宣傳二維碼的小玩具發放給小朋友。李涌等人則趁機上前介紹公司業務，發放傳單。一些好奇心強的姑娘也過來和周岩扮演的動物合影。雖然身上悶熱，周岩卻幹得非常開心。愉快的周末過去了，周一剛上班，李涌就開除了女營養師和女設計師，並盯著她倆交出公司資料。夏潔看了以後很不開心，跟周岩在QQ上說這樣的公司太沒安全感，自己也想走人。周岩勸她不要急，觀察一下再說。後來開會的時候，李涌告訴大家開除兩人的理由是兩個利用公司的資源做自己的競爭對手。周岩並不覺得奇怪。公司內部完全沒有凝聚力，李涌生生把公司玩成了斗獸場，兩個人不生異心不反水才怪。說到底，李涌的個人德行與管理能力才是誘發問題發生的根本原因啊！可惜李涌不會允許員工這麼說他，周岩也很知趣地冷眼旁觀，沒有作聲。兩個被開除的娘們兒固然不是什麼好人，義正辭嚴的純爺們兒就是完美受害者嗎？

李涌對周岩說送送兩位同事也無妨，周岩便去送了送。晚上下班后，李涌等人都走了，周岩一個人在公司加班。女營養師偷偷跑回來，說自己的個人資料也在公司電腦里放著，便打開電腦拷走了自己的資料，並請周岩吃了碗小餛飩。周岩對她的大方並沒有什麼好感，畢竟上周大家AA制聚餐，她的錢還是周岩替她先墊上的，她一直就根本沒有還給周岩！這個自私狹隘的女人，本來想讓張蘭幫她取回資料。周岩覺得她這是在害人！張蘭也不太想幫她做這件事，周岩便讓張蘭提前結束加班回家去了，只留自己一人等待女營養師。把女營養師送走，周岩又忙了一會兒，便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天，周岩趁周中調休的時間（大家強烈要求周末加班，周中調休）去面試了一家新公司。到了面試的公司，對方的工作環境非常漂亮，這讓周岩頓時感到了自己公司和別人的公司的差距。只不過對方的前台姑娘態度淡漠，遠不如張蘭真誠可愛。果然沒有比較，就無從發現好與壞！女前台遞給周岩一張表格讓他填寫，又拿來一張面試題讓周岩寫一下。周岩看了一眼，紙上的題是要求面試者給他們公司寫一個推廣方案，當時就傻了。一來周岩不懂推廣，二來周岩覺得有騙稿之嫌，不一定是真的要面試錄用他，因此便胡亂寫了一些東西，自動放棄面試，放下筆就走了，前台姑娘也沒有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