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同學飯館切諫
周岩來傅靈菲這裡,是想試著幫她理順內部的管理,順便熟悉公司的課程以及業務等具體情況。前者是解決效率的問題,後者的目的是加深對公司的理解,在公眾號寫作上更加貼合公司的營銷策略。在理順內部管理上,周岩經過幾天的觀察,覺得難度還是很大,因為問題的根源完全在老闆傅靈菲身上。首先是她的工作效率低下,導致整個團隊跟著一起懶散。其次她的玩心還是很大(建偉私下跟周岩講到對傅靈菲的印象時下的評語),對業績的追求不是很強烈,她想的是以一種自己能接受的(輕鬆的)方式拉來業績。她不想搞得太累,雖然周岩來了之後,她每天跟周岩一起加班到很晚,但是解決了哪些問題呢?並沒有解決多少問題。傅靈菲的努力流於表面,雖然也在忙,但做的很多都是無效的工作。看起來和工作有關,但是真的對公司的發展起到作用了嗎?並沒有。一個人性格上的因素是很難改變的。想要輕鬆地把事業做成,周岩知道這不是正確的態度。玩了這麼多年,享受了這麼多年,突然想做點事了,不可能馬上就進入一種高強度的狀態。想輕鬆地把事情做成,又何止傅靈菲一個人呢?
周岩以前不也是這樣嗎?結婚以後,馬上從車廠採購部辭職,不就是因為自己不喜歡職場的勾心鬥角,想過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嗎?離職后獨立做DM廣告雜誌,不圖掙多少錢,只為圓一個文化藝術的夢想,享受一種創業的新鮮感,不也是一種任性嗎?缺乏對金錢的渴求,自然不會心急如焚地去拉業務,最後自然以賠錢結束。傅靈菲現在不求賺多少錢,只想慢慢穩定發展,暫時的虧損完全可以接受。傅靈菲這樣想,以前的周岩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周岩是能理解傅靈菲的。傅靈菲求的並不是一定要賺多少多少錢,她要尋求的是一種獨立賺錢的能力,而且這個訴求並不急迫。她等得起。她喜歡和孩子接觸,所以才做了這個少兒藝術培訓機構。如果這件事不能讓她快樂,她是不會去開這個培訓班的。周岩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傅靈菲的想法,那麼她說的讓周岩幫她梳理工作中的問題這件事,其實對她而言也不是很緊迫的事。
但是公司的慢節奏對周岩來說,就成了一個問題。把時間浪費在低效的事情上,周岩就沒有足夠的時間看股票了。周岩這次來找傅靈菲,並非是來入職的,而是來考察的。他沒想過拿工資,所以他雖然幫著傅靈菲收集整理一些管理和營銷方面的內容,但也沒有放棄看盤。傅靈菲的工作效率之所以低下,是因為不想急迫地做事,而是想輕鬆地做事。周岩觀察了公司將近一星期,發現傅靈菲雖然口頭上要求得比較急迫,實際上還是一個追求慢節奏的人。那種效率很一般的事在她看來都是效率很高的事,這說明整個公司運轉低效的根本原因還是在她身上。周岩心想,我能不能帶著她一起慢慢把節奏帶上去呢?結論是不能。因為周岩完全就是以一個幫忙者的心態來公司的,他沒辦法對傅靈菲施加很大的影響。周岩甚至想好了,如果公司一直這麼瞎折騰,他肯定是要早早走人的。畢竟這也是浪費他的時間啊。
等周岩收回思緒,回到現實中來的時候,四人交流論壇已經接近散場了。周岩上學的時候就愛走神,上了班參加會議的時候還是改不了走神的毛病。周岩看大家就要散場了,心裡不免一聲輕嘆,跟傅靈菲說,我和同學好久不見了,一會兒我倆下樓吃個飯,今天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傅靈菲笑著說,行,你們去吧。我有宋叔陪我呢。
周岩和建偉跟兩人道過別,便下樓去吃飯了。兩個人乘電梯下樓,周岩說,咱們去二樓的北方餃子館吃飯吧,嘗嘗家鄉的味道。建偉同意了。兩個人進了餃子館,點了幾樣菜和餃子,便坐下攀談起來。周岩對建偉說,你昨天說你們公司快黃了,今天來這一趟,感覺我們這裡怎麼樣?建偉說,實話實說,不太看好。周岩說,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多認識一些人也是有好處的。反正你現在也不忙。建偉說,我找工作不難。倒是你,我還是要說一句。企業說到底是老闆決定的,員工不可能左右公司的命運。你也不要對自己有太大的期望。畢竟這不是你的公司。周岩說,你說的對,我確實左右不了。誰家的兒子誰負責,我想當乾爹,人家也不一定認我呀。建偉說,這話說得對。老同學,你這幾天都忙些什麼呢?
周岩說,我這幾天一直在寫東西。按老闆的要求,寫了兩篇公眾號文章,草擬了一些制度給老闆看。來了一個星期,考察得也差不多了。是再留一段時間,還是儘快回去。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想清楚才好進行下一步。就目前的情況看,我真的解決不了什麼根本問題。
建偉說,老闆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別想太多。上班就是為了掙錢,能不能解決問題,那不是你能決定的。你只管幹工作就行。
周岩說,混日子沒有成就感呀。我這幾天把公司制度之類的東西草擬出來了,老闆發布下去,大家遵照執行,這個事估計問題不大。不過,工作效率我沒辦法幫她儘快提升。她的用人存在問題,而且她不願承認自己的問題。
建偉說,一個公司連公司制度都沒有,怎麼說呢,倒是挺適合渾水摸魚的。
周岩說,所以我來了,也就是跟老闆商量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務性工作。比如寫公號啊,出出策劃啊,也就這樣子了。其實如果這樣的話,我在家也可以做啊。沒必要跑到這裡來坐班。我頂多待一個月,和同事充分交流一下就回去。我回去以後也可以和老闆、同事保持順暢溝通呀。
建偉說,你們老闆不是嫌手底下的員工不好用嘛。她想讓你來平衡一下雙方的力量對比呀。她需要一個幫手,你可以留下來的。
周岩說,我也想在大城市立足,但是我沒有這個本事。我也想過,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遇,能不能遇到一些可用的人脈,問題是我自己沒有什麼值得別人欣賞的地方和可利用的價值,別人也不會看上我呀。
建偉說,你老闆不是挺器重你的嘛。你可以抓住這個機會。
周岩說,我也看透自己了,我是真沒什麼職場優勢。我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現有的人脈都推薦給老闆。你能過來一趟,也算是我送公司的一個禮物了。
建偉說,你們老闆根本聽不進去我說的話。她就得吃點虧,長點經驗,才能聽得進我們這些職場老油子的話。
周岩笑著說,我剛才走神了,你們說的話,我聽完就忘了。
建偉說,嗨。都是片湯話。吃飯,吃飯。
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又聊了些家庭瑣事。建偉已經買了房子,邀請周岩抽空去他家做客。周岩答應了。飯後,周岩結了賬,送建偉到地鐵站口,便回酒店休息了。
周岩洗完澡躺在床上,開始考慮房租的事。租房這事給他一個很深的印象,那就是他和有錢人在思維上的差異其實很明顯。一天200多塊錢的住宿費用,在周岩看來是很有壓力的,他深深覺得自己實在不配在大城市立足。但是在傅靈菲看來這個價格並不算貴,這已經是公司附近最廉價的快捷酒店了。這點錢在有錢人看來並不貴,但是在周岩看來已經很燒錢了。天天住著這麼貴的酒店,周岩心裡實在是不安。這也是為什麼他想為傅靈菲做點實事出來的原因。周岩昨天已經跟傅靈菲談過這件事,傅靈菲說,如果你願意再多待一段時間,那就租個房子長住吧。周岩覺得傅靈菲可能也意識到長期住酒店的成本太高了,便對傅靈菲說,反正周中沒什麼事,我抽空去看看租房平台的房子吧。我跟開明說一下,酒店到期就不用再續費了。傅靈菲說,不著急,你先找到房子再退酒店就行。
周岩在短租平台上看了看附近的房子,選中一個心儀的房子之後,便跟房東聯繫了一下,兩人約好第二天上午見面。新的房子離公司步行20分鐘,價格只有酒店的一半,周岩比較滿意,次日一早起床吃過早飯,便去看房子。到了目的地,周岩給房東打電話。房東告訴了周岩具體的樓層,讓他自己上來。周岩到了房門前,門開著。周岩走了進去,房東正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等他。見周岩來了,房東起身領著他查看了一下房子的內部情況。周岩覺得還可以,定好了7天的租期,房東查看了一下周岩的身份證,便把鑰匙給了他。兩人又坐著閑聊了一會兒。房東是個女碩士,向周岩介紹了另外兩個房間的住客情況,一個是瑜伽老師,一個在惠普公司上班,是個玩吉他的高手。周岩心想,租房也挺好。公司不是正好有成人舞課程嗎?沒準租房還能結識一些新的人脈,給公司拉來一些客戶呢,這也算我的個人能力的體現吧。
周岩這幾天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也有點無所事事,他把自己在這個城市能聯繫上的人脈關係都聯繫了一遍之後,感覺有些空落落的。他在這座城市的人脈畢竟不多,真的很難從中挖掘到多少客戶。下班後走在繁華的街頭,看到身旁匆匆走過的年輕男女,周岩也不禁有些困惑:這些人到底誰才會有興趣學跳舞呢?有興趣、有時間、有資金、距離又近,必須得滿足這四個標準的人才可能來公司學跳舞吧?茫茫的大都市,到底什麼營銷方式才適合生活在這裡的人呢?一想到這個問題,周岩就覺得腦子裡一頭霧水,沒個頭緒。
周岩聽了新房東的自我介紹,知道房東大姐是個碩士后,心裡想,也許我應該從高學歷人群入手找意向客戶,便趁機向房東簡單介紹了一下傅靈菲和公司的情況,並邀請她去免費跳舞。房東笑著說,我對跳舞興趣不大,不過跟你老闆聊聊營銷的事,我還是挺有興趣的。我要去上班了,有空我一定去你們那裡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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