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且向久田宣戰
不管經過多久,平川哲文或許都忘不了那天葉月禮彌在床上一邊踢他一邊慷慨陳詞的樣子了。
她對他說,因為喜歡他,喜歡到如果他死了要和他一起去,喜歡到不想看見他難過,不想看見他糾結。
特別是那句,久田有什麼好怕的,平川哲文絕對忘不掉的。
只是,他當時還只是覺得,葉月好像要做點什麼,但是具體要做什麼,他是不清楚的——
當然現在好像是隱隱約約知道了。
平川哲文坐在沙發上,身邊是葉月,對面是久田,
「哲文,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顯而易見——」
「我想讓哲文和我說,而不是葉月同學你……可以嗎?」
葉月禮彌才打算開口就被打斷了。
輪到平川哲文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是他的聲音甚至還沒發出,剛剛被打斷發言的葉月禮彌就又一次不屈不撓地開口了。
「和平川沒什麼關係,所以當然是我來說。」
「……」
平川哲文看向了葉月禮彌,當然他的角度只能看見葉月禮彌的側臉。久田茉樹也不得不看向了葉月禮彌,保持了短暫的沉默。
「葉月同學,你想說什麼?」
葉月禮彌的聲音越發堅定起來,側臉也能看出來——平川哲文還記得,剛才剛開門見到久田的時候,她的表情分明還是有些不安……悄悄站在他背後。
現在卻直面著久田茉樹了。
「這件事情和平川沒什麼關係,我考完試了,來東京找他,就是這樣而已。」
「就這樣住下了?」
「對,就這樣住下了。」
「哲文……」
「都說了和平川沒什麼關係,你是覺得他還能主動趕我走嗎?」這一次,是葉月禮彌你主動打斷了久田茉樹的話語。
久田茉樹的神情看不出什麼。
「所以,你就算是問平川也沒什麼用。」葉月禮彌繼續說,「你要想說什麼乾脆直接和我說好了。」
「……」
「……」
短暫寂靜下來的空間,氣氛顯得有些不太妙。
平川哲文坐立不安,他不知道此刻他應不應該開口。
不說點什麼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要是說點什麼的話……葉月這種故意將話題引到她自己身上的目的未免太明顯了,當然能夠看出來,他要是再出來吸引注意力的話,葉月禮彌不就白費了?
思緒稍微有些糾結,不過還沒來得及想出結果,久田茉樹就先他一步盯著葉月禮彌開口了。
「葉月同學,你是想要把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嗎?」
「這算什麼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實話實說而已。」葉月禮彌說,「本來就是我主動來的。」
「何況,你就算逼著平川,他又能說些什麼?」
「你想問他為什麼同意我住下?」
「問這種沒用的問題,不如問問他怎麼能夠把我趕出去吧?」
「怎麼不能住外面呢?」久田茉樹目前為止還保持著相當穩定的情緒,她不再看平川哲文了,徹底將注意力放在了葉月禮彌身上。
葉月禮彌也用著平穩不變的陳述語氣,顯得很有底氣:「錢基本都打到醫院賬戶里了,我來這裡沒帶錢,你可以讓他趕我出去一下試試。」
「……」
平川哲文愣了愣,就連久田茉樹都被葉月禮彌這句話堵住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但是,僅僅只是堵住久田茉樹的口並不是葉月禮彌的最終目的。
她還在發言:「就算不談這個,只說你……平川和我說的,你是對他說過的吧?你不想讓平川再這樣下去,要牽住他的手是吧?」
「……是。」短暫停頓之後久田茉樹說:「但是和葉月同學你有什麼關係?」
「應該要問怎麼沒關係吧?」葉月禮彌反問,「你不是還說,是我、筱原……勉強還要算上雨宮,才讓平川這樣的嗎?既然這麼說了又怎麼沒關係?」
「所以?」
久田茉樹發問,而葉月禮彌,她此刻坐在平川哲文的身邊……話題終於到了這個了。
平川哲文獃獃地盯著葉月禮彌的側臉,葉月禮彌則是直視著久田茉樹,毫不退縮。
「既然是這樣,既然是一心不想讓平川繼續下去,那怎麼又打算對罪魁禍首無視呢?」
葉月禮彌話語的內容近乎於挑釁了。
「我就在這裡吧?怎麼你還要去追問平川呢?」
「你追問平川有什麼用?」
「你是覺得你自己就能夠抓緊他嗎?對於要拖著他下去的人熟視無睹。」
「說實話完全是白費努力吧?」
「畢竟你要拉著他上去,但是我可是要拖著他往下呢,你要是不管我的話,怎麼都是白用功吧?」
「解決問題最起碼需要找對方法吧?」
「……」
「……」
客廳之內的氛圍的的確確糟糕得一塌糊塗,在葉月禮彌近乎挑釁的話語落下、兩人開始無聲地對峙著,坐在一邊的平川哲文也已經完全不知道這時候他是否應該說些什麼了。
葉月禮彌在做這件事之前完全沒有和他商量過啊,所以,他也只是現在才完全明白了葉月禮彌打算幹什麼:
久田要抓住他,但是,的確就如同葉月禮彌剛剛說的,她要牽住他的手,的確就只有牽住他的手。
對於筱原詩織,對於葉月禮彌,她或許也不知道怎麼應付吧。
而現在,葉月禮彌的做法就是在將久田茉樹的注意力從他身上挪到她的身上。
她要吸引久田的目光。
「所以呢?葉月同學你不斷想要讓我注意你,目的是什麼呢?」自然,過於明顯了沒道理久田茉樹會看不出來。在沉默維持了足夠一段時間的時候,久田茉樹問。
葉月禮彌轉過,對著此刻看著她的平川哲文笑了一下,便又轉向了久田茉樹。
她和久田茉樹審視的目光對視著,輕聲開口。
「我的目的很簡單,應該很好理解吧?不過是不想看見平川因為我糾結。」
「……不想哲文因為你糾結?」
「是啊。」葉月禮彌點點腦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句話……他這個人對我說過的。」
「當他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我難過的樣子的時候,他也會心疼呢。他不想看見我這樣,所以,想要站在我身邊幫助我。」
「他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站在了我身邊,所以我怎麼都要把這句話還給他。」
「我稍微也會心疼他呢,不想他糾結著四處碰壁,糾結著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我不想要他這樣。」
「也就是說啊——」
葉月禮彌在這一刻,醞釀著的話語對著久田茉樹脫口而出。
「你也別一直追問平川了,他到底什麼樣你還不知道嗎?他這點上就是很糟糕,猶猶豫豫的。」
「乾脆一點,如果你真的不想平川繼續墮落下去,倒是先解決我怎麼樣?」
「是吧?只要讓我不再管這名變態教師,你想要把平川拉上去也是輕而易舉吧?」
「你覺得呢?」
……
葉月禮彌對著久田茉樹說的那一長段話,就算是久田茉樹已經離開了他的家了,彷彿也還回蕩在客廳封閉的空間里。
平川哲文像是還沒回過神,獃獃地看著對面已經不再有人影的沙發。
葉月禮彌背對著平川哲文,稍稍有些不自然地盯著一邊。
直到過了很久,平川哲文才似乎反應過來,他遲緩地轉過腦袋,看向了只留給他背影的葉月禮彌。
葉月禮彌還看著別處不打算轉過來。
平川哲文還是遲疑了一下,率先開了口:「那個,葉月?」
一動不動的,一副完全沒打算搭理他的姿態。
平川哲文看不見葉月的神情,不得不坐過去,靠近了她一點。
「葉月……葉月?」
才終於得到回應。
「幹嘛?」少女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耐煩。
不過相處至此,平川哲文怎麼都不可能不知道:葉月不耐煩的語氣向來是偽裝呢。
傲嬌是這樣的。
平川哲文輕嘆了一聲:「這是什麼啦。」
「沒什麼。」
「我說的是剛剛。」
「……剛剛怎麼了?」葉月禮彌語氣有些不易覺察的僵硬。
「講話的時候好歹轉過來吧?」
「我才不要,我幹嘛要看你?被變態教師的目光對上的話會懷孕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平川哲文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得已,他伸出了手,繞過少女的後腦勺,捏住了柔軟的臉頰。
他把像是鬧彆扭的葉月禮彌的腦袋轉了過來。
當然,葉月禮彌可不是真的鬧彆扭……這是害羞了吧?憑平川哲文的了解,他敢肯定絕對是。
被他轉過腦袋的葉月禮彌,正臉終於映入眼中,鼓起的臉蛋,一副嫌棄的不想搭理他的眼神,還有,隱藏在白嫩嫩之間的一點緋紅。
平川哲文輕笑了一聲:「你這是什麼表情?」
葉月禮彌含含糊糊地嘀咕:「看不出來嗎?討厭你的表情?」
「討厭?」
「怎麼,不行嗎?」
「是,是。」平川哲文說著,不想反駁了。
他只是看著葉月禮彌,可是,葉月禮彌的眼神總是避開他的眼神,往四處飄著。
還真是……
有點可愛呢。
平川哲文今後大概怎麼都忘不掉了,比如葉月在在剛剛見到久田的時候,分明還顯得猶豫和退卻。
可是啊,因為他,逐漸走向了堅定,最終,她也是擋在了他的面前,說出了那番話,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現在她便是在踐行著如此的信念。
平川哲文的目光在葉月禮彌可愛的臉蛋上游移著,終於等到葉月禮彌似乎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了。
他湊了上去。
葉月禮彌的話語被他的嘴堵了回去,靜謐的客廳只響起接吻的聲音。
……
平川哲文拉開了距離,緊密貼著的嘴唇終於分離開。
眼前,紅潤的嘴唇在光線之下泛著光,葉月禮彌也輕顫著睜開了眼睛,睫毛的每一絲顫動都看得纖毫畢現。
兩人便在如此緊密的距離之中對視著。
葉月禮彌的視線又開始向著別處去了。
「葉月,謝謝。」最終,平川哲文抿去了殘餘的濕潤,輕聲地說。
「……謝什麼?」
「當然是剛剛的事情。」
「只是謝謝?」
「那,我喜歡你,果然很喜歡。」
「嘁,誰要你的喜歡。」葉月禮彌還在嘴硬。
平川哲文笑了一下,也不管了。
現在並不需要語言,剛剛葉月禮彌的行為他當然看在眼裡。
這名少女自然是為了他。
平川哲文把葉月禮彌抱進了懷中。
當然,傲嬌的少女還是照例小幅度地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才安安穩穩地將腦袋枕在他的肩上。
平川哲文也靠在了葉月禮彌的肩膀,每一次呼吸,都能夠聞到這名少女身上讓人沉迷的甜膩膩的香味。
他把臉埋進了葉月禮彌的脖頸,她縮了縮脖子。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著,兩人就這樣始終抱著。
「喂,你要抱到什麼時候?」終於,葉月禮彌有話想說了。
「不知道,就是想要抱著。」平川哲文說。
「變態。」
「你說是就是。」
「……」
「……」
葉月禮彌輕輕哼了一聲,稍微調整了一下好久沒變過的姿勢。
「你就沒再多想說的了嗎?」
「我喜歡你。」
「都說了,誰要你的喜歡。」
「那要什麼?」
「我要你以後,不管什麼情況,就算久田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都不能有丟下我的想法。」
「好。」
平川哲文又摟緊了葉月禮彌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