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酒風
又一碗酒下肚,孔伶突然想起來什麼,問我道:「談了這麼久,還不知道胡兄弟因何事會在此間放起鴨來?」
我笑道:「我還正想問孔大哥,為何這麼冷的晚上,還在外面東遊西晃呢?」
「我正行夜路,洛陽城已關,打算找個人家投宿,被這美酒吸引過來。卻遇到了小兄弟你。」孔伶答道。
我欣慰道:「我今天若非熱情款待路人,得了壇美酒,也不會令我們兄弟重逢啊。」隨即我又嘆口氣道:「至於我在此放鴨,是因為我剛入師門和一夥師兄們打起來了。」
孔伶問道:「同門相毆。這個事放在哪個門派都是要罰的。胡兄弟這麼好脾氣的人,怎麼會與同門鬥毆?」
於是,我把如何習得吸星移氣術,如何與渤海幫那群人的產生怨懟事情之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孔伶。
在劍冢事情未弄清楚前,謹慎起見,我有意隱去了習得「風影星步」的情節,最後說道:「那天他們喝得太多,來挑釁我,結果被我一時xìng起,下手重了。結果師父很不高興,罰我到這裡來做長工。」
孔伶道:「渤海幫,本來就不太算什麼名門正派,在遼東那邊也做些令人詬病的事情。近年來,河洛劍派為壯大自己勢力,合併了北方五個幫派,難免致使派內人員魚龍混雜,泥沙俱下。魔教那群人故意教你一點移氣的功夫,好借刀殺人,也是yīn險之至,胡兄弟今後多自小心,他們自然還會找到你的。其實在這裡也不錯,閑雲野鶴,無拘無束,又方便我來找你喝酒,哈哈。」
就這樣我與孔伶又交談許多話語,喝了不知道多少碗酒下去。酒意漸濃,大家不禁狂歌長嘯起來。
我嘯道:「痛飲狂歌空度rì,飛揚跋扈為誰雄?」孔伶聽了亦歌道:「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
醉歌間,漸漸的,酒勁衝上頭頂,我突然感到腦瓜暈乎乎的,身體沉重,實在撐不住了,對著孔伶有氣沒力的昏然道:「大哥,小弟好……暈,倒……倒一下。」說完我往後癱倒,一醉不起。
恍惚中,我來到自己家的院子。不是被焚掉了么?什麼時候又修葺起來了?疑惑中,我推門進去,我看到了我爹娘在堂上,張掛著大大的「囍」字,耳邊頓時鼓樂齊鳴,竟然是我要拜堂成親了。很快,有人把新娘的轎子抬到,我們便三跪九拜,被推入洞房。花燭下,我忐忑不安,我非曲小簡不娶的,怎麼爹娘給我準備了這場婚事?一時間,很是悲戚。然後我鬱郁的挑開新娘蓋頭,欣喜的現新娘竟然是曲小簡,不禁大喜過望。燭光下,曲小簡美如圖畫。她見著我,顯得嬌羞無限,楚楚動人。正此時,她突然卻伸出玉手,輕拍我的臉,起始還是溫情款款,後來卻越打得兇狠起來。我特別納悶,她竟然本質上是如此一個悍婦么?心下不由一陣懊惱。
猛然覺得曲小簡打得甚是生疼,痛得我睜開眼一看,天sè已亮,面前有個人,正勤奮的拍打著我的臉。
我掙扎著撐坐起身來,晃晃腦瓜,依舊是昏沉不堪,覺自己正在倒在草墊之上,身上蓋著被褥。火盆中只余冷灰,酒罈陶罐仍在,周圍散落著一些鴨骨頭,孔伶早已不知道去向。
我對於那個痛打我臉蛋,驚醒我美夢的人,很是不滿,就是他的巴掌嚴重毀壞了我夢中曲小簡的美好形象。
我借著酒勁,對他嚷道:「你這廝,好生無禮,敢來打醒你大爺睡覺清修,給我馬上滾蛋。」
我邊嚷邊抱起地上的被褥,搖晃著往自己的床板上爬,還是很想睡。
那人怪異道:「胡望曦,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河洛總堂張廚子,上次來過的啊。」
「哦,原來是熟人啊,好極,給你大爺倒碗熱湯來,大爺口渴得很。」我沒抬頭,脫口而出。
「你喝酒了?喝醉了吧,我是來取鴨子、鴨蛋的。」張廚子道。
「什麼鴨子、鴨蛋,等你大爺睡起來再說,你到外面伺候。」我答道,同時摸索著蹭到床邊,又倒在上面,抱著被褥,繼續睡。
朦朧中,我嚅囁了一句道:「你該不是想來偷我的鴨子吧?」
經這一折騰,張廚子生起氣來,道:「你這小子,怎麼如此說話,被罰到這裡來養鴨子還這般神氣?這都啥時候了,鴨子都還關在棚里?」
我聽了不以為然道:「大爺愛關鴨子在棚子里,你少啰嗦。再吵把你也關進去,看你還神氣。」
張廚子怒道:「你個混小子,我回去稟告師父,回頭重重加罰於你。」
我不耐煩道:「別再吵你大爺睡覺,不然現在就重重加罰於你,關你幾天鴨舍。」說罷,我又昏然而睡。
張廚子罵將起來:「你這個混蛋醉鬼,年紀小小就如此濫飲,無可救藥。」
我沒理會他的咒罵,俯在那裡,又沒頭沒腦的冒了一句:「地上酒罈里美酒不錯,你也喝點,喝了好睡。」
然後,張廚子好像又在屋內罵了些什麼,就出去了。反正,我一句也沒聽清楚。
他一走,世界就馬上清靜了。很快,我又安然的睡著。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陽光燦爛,四處靜悄悄的,頭有點疼。茅屋內依舊飄逸著美酒的醇香。
我感覺非常口渴,看了看地上的酒罈,想起昨晚與孔伶喝酒喝到昏倒,又好像早上什麼人來過。
出來茅屋,我現鴨舍還關得好好的。聽到我出來的聲音,它們開始乖巧的叫喚起來。於是,我便開門放它們出來zìyou活動,自己則燒了壺熱水,頭腦空白的坐在岸邊喝著。
陽光暖烘烘的,鴨子們得了zìyou,在河裡開心的游弋,不時「嘎嘎」長鳴。漸漸的,我回想起早上張廚子的事情來。
這下,我的心情立刻變得鬱悶而糟糕,心想:休矣,才放了半個月的鴨子,又了酒風,漫罵本門的人。雖然不是師兄弟,至少張廚子也是在河洛庖廚做了十幾年的,回去一定少不了向師父添油加醋說我一通壞話。師父又不知道會怎樣重罰於我,會把我驅逐出師門么?我的河洛劍派生涯怎麼就如此多舛?曲小簡一定會對我的行為大失所望的。
想著想著,我心裡越加的難過,落寞的回到茅屋,把那酒罈拎起來,晃一晃,還有一些殘酒。於是,我便在岸邊,靠在一棵掉光葉子的大樹下,沐浴著陽光,抱起酒罈,用酒澆著愁悶,不覺又醉意漸生。
正當我合著雙眼,享受陽光與酒意時,突然聽到面前有人說話:「胡望曦,你還在酗酒?」
我驚開雙眼,但見師父師娘立在面前,臉sè相當的不中看,後面一些若干弟子,在那裡指指點點,說些什麼。這下可真不好,借酒澆愁澆來這麼多的圍觀群眾。
更為糟糕的是,曲小簡居然也在其中,不解地看著我。
我沒敢把孔伶來喝酒的事情告訴師父,上次他跑去劍冢禁地找我已經足夠驚世駭俗的,不想再給孔大哥添麻煩,亦省得師父想起那事再去數落曲小簡的不是。
我只是交待說昨天下午有人經過,我招待了一餐飯食,換來一壇酒,晚上無聊喝醉,致使清早罵了張廚子,下午又嘴饞,把殘酒喝完了。
隨後,我受到了大家的共同聲討、一致批評。且正如張廚子所預言的那樣,師父加大了處罰力度,把我在鴨舍「配「的時間延長了三個月,並告誡我說如若再犯,即時逐出河洛劍派。
可能他們對我這個才入師門就打架鬥毆隨即又喝酒誤事的弟子是相當的不滿吧。估計他們現在對我的感覺,就好像當年學堂里的教書先生看到我一樣頭疼。
曲小簡始終沒有說我什麼,大家臨走時,她還趁眾人不注意,裝作拍我後背,塞了個小紙捻到我的后衣領里。
眾人走後,我一個人在洛水邊,把這個小紙捻展開,上面幾行娟秀小字:「胡鴨蛋,今晨聽說你酗酒撒了酒風。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受罰放鴨,只是暫時,切莫醉酒消沉。近rì師娘看管得緊,說是魔教在中原行動增多,江湖又將起波瀾,不輕易放我出來。過些天我會來,鴨蛋要好好練功。」
看這內容,應當是曲小簡在上午得知此事後所寫。下午大家料定我酒醒了,才過來責罰我。
我看了后很是感動,還是我的曲師姐對我好,能包容我的過失,我一定要努力奮鬥,改過自新……
在接下來的幾天,我很努力的放鴨、練劍。想到曲小簡對我的殷殷期望,我做事情就充滿動力,對於「風影星步」與「洛神劍法」,又有了更深的體悟。
那晚孔伶說的江湖逸事,尤其是那些各種劍法中的招式應對理念,給我啟很大。
我開始rì夜刻苦琢磨「洛神劍法」中的所有招式,現在「風影星步」的配合下,有些招式中包含有虛招或先守再攻的,反而會顯得畫蛇添足。因為運起「風影星步」,就能保證我快避開敵手的攻擊,我只要根據當時的敵我方位,選擇最佳的攻擊招式反擊即可,不再需要虛招或守勢來過渡,對此我試著按自己的理解對「洛神劍法」的一些劍招給予了簡化,並自我練熟。至於是否得當,我打算等曲小簡再來的時候,向她請教一下,聽聽她的見解。
可以說,曲小簡的小紙捻作用很大,這些天來一直激勵著我奮勇前進。
五天後,夜sè剛吞噬整個大地,我照例早早上床,繼續我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因為明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奮鬥。
這時,柴扉外,響起扣門的聲音,伴隨著一句:「胡兄弟,我又來也。」
原來是「酒星」孔伶不期而至。剎那間,我是又喜又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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