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章、風波
我和古鳴跟在蘇飛後面,又過了一回騎馬癮,只是路途不算長,不多時便回到本派。
當我趕到會客廳,師父曲子肅、師叔秦邦嚴都已在等著我了。我離群索居了好一段時間,乍見一大夥人在場,還真有些興奮,我馬上兩眼放光,jīng神百倍。
靠左邊是客席,座椅上陣列著少林寺來訪的僧眾,總共五人,他們如同一排廟裡供奉的jīng致佛像,坐在那裡有模有樣,且寶相莊嚴。為的那位是一個老年和尚,他與濟塵一般生得滿臉慈詳,身材卻更為高大,凜然透有英武之氣,顯然來歷不凡。
我一眼掃去,現覺明那個書獃子和尚也赫然其中。我心中一喜,正想向覺明擠眉弄眼,做個鬼臉。
此時,只聽師父曲子肅道:「望曦,這位是少林寺達摩院高僧濟如大師,快來見禮。」言罷,向那老年和尚一指。
原來這老年和尚就是少林寺達摩院三大高手,人稱「空如塵」之一的濟如大師,我算是又開眼界了。
我趕忙屁顛顛的跑上去,雙膝跪地,畢恭畢敬的磕頭行禮,真比小雞啄米還要虔誠,彷彿現在正在向一尊敬菩薩像跪拜,並朗聲道:「晚輩胡望曦參見前輩!」我的嗓門洪亮而高亢,大廳里餘音裊裊。
「少俠請起。」濟如大師從座位上站起,便要伸手來扶。這位大師都給我扣上「少俠」的名號,我豈能不識趣?於是我就順他的雙手托扶,緩緩起身。
師父曲子肅在一旁,看得甚是過意不去,忙道:「大師太抬舉小徒了,親勞大師相攙。」
濟如大師道:「人人皆堪作佛,不可輕覷。」
曲子肅向我吩咐道:「濟如大師此番前來造訪,一來是聊敘江湖情誼,二來是問你一些事情,乃是關於濟塵大師的,但凡你所知道的一切,理應如實告知。」
「是,師父!」我朗聲答道。
「我師弟濟塵數月之前,去莆田少林下院講經授武,在返回的途中,路過蘭溪,不期捲入江湖奇事之中,後來又在嘉興遭遇不測而負傷。有人傳言是魔教下的毒手,我們四處打聽,有武夷山的村民曾見過濟塵,想必隱藏於武夷山,但我們少林寺同侶數十人搜尋大半個月,亦無音訊。因少俠與濟塵相伴同行,直至嘉興分手,故前來問訊。若得賜告若干線索,老衲感謝不盡,南無阿彌陀佛。」濟如的一席話,就挑明來意。
「唉,這事其實酒星孔伶、還有伴梅庄的莊主之女丁素月也知曉。」我嘆息道,心中浮想起與丁素月在一起的短暫rì子,其實很是懷念。丁素月與曲小簡相比,雖然年紀稍長,相貌略遜,行為舉止卻更加成熟一些,實是一個好姐姐,反正兩個各有各的好處,不知怎的,我覺得對丁素月竟有些難以割捨。天知道這是不是花心大蘿蔔的表現?
濟如純樸仁厚,哪裡猜測得到我的小雞肚腸,還以我在嘆息什麼人生感悟,便道:「少俠不必嘆息,伴梅庄丁素月儘管亦有知情,但此女為倭寇擄掠,雖獲異人營救,但下落不詳。孔伶曾前來少林寺報過信,說他在蘭溪白露寺附近就與你們分手,往後的事情也並不清楚,就算知曉,也多是傳聞了。」
於是,我將從蘭溪至嘉興一路上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如實說了。
「阿彌陀佛,建文帝藏寶圖重現江湖,恐非吉兆。」濟如聽到此處,感慨道。
我大聲道:「是啊,這多半是東廠、西廠那幫死太監搞的屁事!他刻意製造事端,胡亂扣一些大逆不道的罪名,藉以打擊異己,江湖上就有這些敗類去配合,比如那死老白臉凌子豐,還有那個假冒韓孟遠的嶗山派人士。」我說得興緻勃,唾沫亂飛,在場的幾個同門師兄弟聽得「哧」的笑出聲來。
不料我的這席高見,馬上遭到師父的訓斥,「望曦,你胡說甚麼,『死太監』、『死老白臉』這些瘋話,今後不可亂講,言語沒一些尊重!」
「哦,徒弟我再不敢了。」我感覺有些掃興。
「曲掌門,你這徒弟言語雖然略顯粗俗,但識見卻是高人一籌。名師出高徒,不得不敬佩啊。」濟如很會圓場。
當說到將至嘉興西塘的那個小酒店的時候,濟如問道:「崆峒派的丘岑子竟與天羽幫的萬翼勾結在一起?」
我道:「這個是事實啊。」然後,我就把曲小簡在嘉興高陽山的樹上所見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只是沒有提及是從曲師姐那裡聽說的。我特別點明,有兩個神秘人物在暗地裡埋伏,不知用什麼手段暗算了濟塵大師,弄得濟塵負傷逃走,想心那應是毒藥暗器這類下流東西。
「樹上所見?到底是誰在樹上看到的?」濟如奇怪的問道。
「是我家那個淘氣的寶貝女兒。」曲子肅道,又吩咐旁邊的一位弟子道:「去將簡兒喚來。」
不一會兒,曲小簡和曲小箬兩人手牽手一同出現在大家面前,好一對粉妝玉琢的小美女。除了濟如大師,其餘少林眾僧都不敢過分直視,覺明低著光頭,口中念念有辭,估計是在排解心中油然而生的雜念。
「胡鬧,你們怎麼都來了?箬兒,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先回後花園去罷。」曲子肅對曲小箬道。
曲小箬嘟著嘴,說道:「我不回去,我要聽姐姐講故事!」
「既然是令愛所見所聞,適才已由胡少俠轉述,曲掌門之誠摯,老衲甚是感激,就不必再重述了。你讓她們回去罷。」濟如說道。
曲子肅對他的兩個寶貝女兒道:「不是簡兒、箬兒,快來拜見少林寺的濟如大師,然後你們可以下去了。」
「你就是濟如?」曲小簡向濟如打量一番,沒有來得及磕頭,顯然是好奇。她的妹妹曲小箬這時才六歲,也睜個烏溜溜、水靈靈的眼睛在旁瞅著。
師父曲子肅覺得兩個寶貝女兒的行止不太禮貌,正想要開口教育,忽然前院負責跑腿的師兄蘇飛又象猩貓一樣,飛快閃了進來,道:「外邊有一群人自稱是天方聖教中人,有事前來求見!」說罷,便遞上名貼。天方聖教,不就是魔教么?他們現在跑來做甚麼?
師父曲子肅臉sè大變,接過看了,道:「你先帶他們去望岳閣沏茶,我隨後就到。」
正說話間,外面一陣嘈雜,六個人老實不客氣的闖進會客廳的大門,盧山夏手按劍擋在他們面前,冷冷的道:「來到我河洛劍派,竟如此無禮,竟是想動手不成?」
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我們今番來此,並不是想來動手滋事,只是想找一個人,問一件要緊的事情,順便取回一些東西!」
我抬眼望去,那個傳授我「吸星移氣術」的怪老頭安薩里竟然來了!他想要取回什麼東西?還要問什麼事情?
哪裡料到安薩里此時也瞧見了我,他指著我道:「嘿嘿,原來你竟在這裡,妙極!我要找的就是你!」
我一聽安薩里的言語,險些昏暈過去。這怪老頭yīn魂不散,之前不懷好意,強硬的傳授了我殘缺不全的「吸星移氣術」,現在又來搞啥名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下夠有我的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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