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淫賊

那怪老頭數rì不見，jīng神愈矍爍。他注視著我和曲小簡，臉上漠無表情。

我道：「老大爺，你怎麼來了？」

那怪老頭反問道：「我為甚麼不能來？」

曲小簡生怕我討個沒趣，介面道：「老前輩，請問有何指教？」她將那怪老頭稱作「老前輩」，顯然認為他多半是江湖異人，來歷不同凡響。

那怪老頭道：「我是專程來找你們的。」

曲小簡道：「哦？為甚麼？」

那怪老頭道：「你們這兩個娃娃的良心不錯。」

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猜測這老頭在說前些天的事情，因此謙遜一番。其實他自己不要胡亂闖禍，哪裡會受這些皮肉之苦？

那怪老頭道：「錯了，不是小事，是大事！」

我和曲小簡一怔，奇道：「大事？」

那怪老頭道：「皆因你們心腸太好，差一點壞了我的事情。」

我道：「難道你要讓那些人一直毆打你？」

那怪老頭道：「正是。」

我聽到此語，都懷疑自己耳朵有毛病。天下竟有如此荒謬之人？這個怪老頭奮圖強，到處滋事，居然是為了挨打？真是犯賤之極。

我關切的道：「老前輩，身體要緊啊。」

不待那怪老頭回答，曲小簡卻道：「我們離開后，你又製造了不少事端？」

那怪老頭淡淡的道：「當然。」他的這種語氣彷彿在表明，他做壞事成堆，卻頗為光榮自豪。

我道：「那你豈不是挨了不少毒打？」

那怪老頭笑道：「挨了許多拳腳，委實不少。」

我見他眼睛笑眯眯的，臉上皮肉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可謂漠然如故，甚是詭異。

曲小簡道：「假若我沒有猜錯，老前輩應當身負絕世武功！」

那怪老頭道：「小丫頭眼光不錯！我的武功也算不上絕世，但如今江湖上比我更強的，卻還真沒幾個。」

曲小簡道：「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那怪老頭道：「不提也罷。」他自己不願意透露其真實來歷，誰也拿他沒辦法。

曲小簡道：「前輩既然不辭辛勞的找尋我們，請問是否有事相告？」

那怪老頭道：「有。」

我和曲小簡一齊問道：「甚麼事？」

那怪老頭道：「承蒙你們好心，幾度阻止外人毆打於我，雖是幫了倒忙，但良心可嘉。我行走江湖五十年，從不虧欠人情。於是，我今rì從老遠尋來，意在傳授你們武功。」

我和曲小簡皆是一驚。難道這怪老頭是傳說中知恩圖報的模範標兵？

曲小簡道：「我爹爹說不能貪多務得，老前輩的好意，我們倆心領了，謝謝！」

我道：「嗯，還是專心致志的好。」

那怪老頭道：「如此說來，你們今rì決定不學我的武功？」

曲小簡道：「不學！」

我痴情地看著師姐，也道：「不學！」

那怪老頭卻對我厲聲道：「你忒也胡鬧，怎地去學女人的劍法？」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來教訓我。

我道：「我…只是模仿師姐，練的好玩。」

那怪老頭道：「你這個臭小子，喜歡你的師姐是不是？」言罷，指著曲小簡。

對於這個問題，我既不能說是，亦不能說不是，於是窘在當地。

過了一小會兒，我嘴硬道：「關你甚麼事？」

那怪老頭道：「你甚麼武功也不會，萬一遇上壞人，欺侮你的這位師姐怎麼辦？」

我道：「我師姐武功很厲害的，不怕。」

曲小簡道：「厲害倒也談不上，對付一般的毛賊卻是綽綽有餘。」

那怪老頭道：「小丫頭，你生為河洛劍派的曲掌門之女，小小年紀，能學成這樣的功夫，也算是良材美質。」

曲小簡道：「前輩過獎。」

那怪老頭道：「不過，以你現在的武功，只是介乎江湖二、三流的角sè，嘿嘿。」

曲小簡道：「我爹娘說功夫須得慢慢修習，現在我年紀尚幼，只要以後勤學苦練，假以時rì，未嘗不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那怪老頭拈鬚點頭道：「小丫頭，你說得妙極，果然有志氣、有見識！不過江湖險惡，假如現在你們就碰見壞人，比方說天下第一採花yín賊肖癸，那該怎麼辦？」

曲小簡聽聞，臉sè大變，看來肖癸的名頭她是知道的，估計有些手段。

我道：「天下第一採花yín賊？名喚肖癸？你認識？」

那怪老頭道：「當然認識。」

我正sè道：「那你為何不找機會殺了他？為武林除害。」

那怪老頭道：「殺他？這個差事還是讓給你們罷。」

我道：「我不會武功，我只是學了一些粗淺的入門招式。」

那怪老頭道：「肖癸馬上就要到來，我看你們如何對付？」

曲小簡有些惶恐道：「前輩，你在說笑么？他真的馬上要來？」

那怪老頭道：「真的要來。」

我道：「你怎麼知道？」

那怪老頭道：「因為肖癸是我引來的，所以我知道。」

我奇道：「啊？你引這種敗類來做甚麼？」

那怪老頭道：「我想看看你們怎麼對付？如果對付不了，你們自然會求我傳授武功。哈哈…」

曲小簡嗔道：「前輩，你…你這不是胡鬧么？」

那怪老頭道：「怎麼會是胡鬧？誰叫你們多管閑事，讓我平白無故欠你們人情？」

我和曲小簡都氣得說不出話來。我們原本想多行善舉，哪知道適得其反，踩到狗屎，卻惹上了這個怪老頭。

那怪老頭道：「天下第一採花yín賊肖癸很快就到，我先閃避。」說罷，他一躍而起，先踩在一株大樹的枝頭，再一騰躍，已是蹤影全無。

※※※※※※

曲小簡對我道：「不管那前輩說的是真是假，我們先躲藏一下！」

於是，我們倆急忙躥入草木茂密之處，蹲低身子，藏匿起來。

不多時，從遠處果然行來一人，尖嘴猴腮，光看外表就不是甚麼好東西。

那人鼻子在空氣抽動，嗅著氣味，慢慢的便向我們所藏匿的地方靠攏。

我見此情形，暗想不妙。酒星孔伶的鼻子，是專門用來找酒的。而這位採花yín賊的鼻子，卻是擅長尋找女子身上的香氣。

不可否認，曲師姐如同丁素月姐姐那樣，身上也有一股淡雅的芳香。

那採花yín賊正是利用這股香味搜尋目標，他離我們越來越近，只隔著一層灌木。

忽然，曲小簡手上的凝水劍已然出鞘，向著那採花yín賊刺去。

那採花yín賊聽風辨聲，向後飄開。曲小簡一擊不中，第二招「輕雲蔽月」緊跟著攻出。

那採花yín賊「咦」了一聲，已躍在開闊之處。他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兩眼放光，sè迷迷的看著曲小簡，彷彿現了無價之寶。

曲小簡見他瞧來的眼光肆無忌憚，實在無禮之極，不禁又羞又惱。

我則是大怒，衝上去就揮拳就打，張口就咬，施展全是市井潑皮的招數。結果才交上手就被打飛，直落在七八尺之外的草叢裡。於是，我全身如同散架一樣，動彈不得。

接著，曲小簡使開洛神劍法，早與那採花yín賊鬥了起來。

才拆了數合，曲小簡的凌波劍芒就在那採花yín賊左臂上劃了長長的一道，傷口卻甚淺，只湧出血水。

那採花yín賊收斂了笑容，道：「原來是河洛劍派的小妞！」

曲小簡道：「肖癸，你這個yín賊，今rì受死罷！」

肖癸道：「小妞，你既然知道大爺名號，還不快快放下武器，我保證你快活。」

曲小簡氣得粉臉通紅，手中劍招卻不散亂，攻守有度，顯是名門風範。

然而，曲師姐劍法雖然純熟，但臨敵經驗畢竟有限，再加之凝水劍太短，幾次眼見要削到軟鞭之上，皆差之毫厘。

又過了三十招，肖癸的軟鞭忽然繞住曲小簡持劍的右臂，猛力一抖，凝水劍脫手飛出。

曲小簡大驚，左手駢指，急戳肖癸的兩隻眼睛。

肖癸見狀，向旁急閃，手中軟鞭圈卻轉過來，象長蛇一般將曲小簡的雙臂緊緊縛在身上。隨後他下手如電，迅點中曲小簡數處穴道。

正如那怪老頭先前所言，我可憐的曲師姐，她真的打不過天下第一採花yín賊肖癸。

肖癸狂笑著，站在曲小簡身前，正在得意洋洋。忽然，他頭頂上的淅瀝之聲大作，飄下無數的樹葉，那怪老頭竟如鬼魅一般又出現了！

我知道，這回我要向那怪老頭投降了，還是學點他的武功罷，先救出我美麗的曲師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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