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挑撥
洛陽神武鏢局一眾約莫四十餘人,正在店外喧嘩,系馬的、扎車的、套籠的,忙碌而有序。掌柜見有大生意上門,領著兩名店夥計,早已熱情洋溢地迎了出去。
我們坐在小店不起眼的角落裡。胡玲耶臉上正罩著該死的人皮面具,我根本看不到她的神sè變化。無可奈何,我只有低著腦袋,吃自己的飯食,假裝擔心被神武鏢局的人認出來,表現出對外界事物無動於衷。
門帘掀起,店夥計引著神武鏢局眾人進來,分別安排落座。小店瞬間坐滿,雖略感擁擠,但氣氛卻熱鬧起來。我天xìng喜歡熱鬧,然而此時卻不敢吱聲。
神武鏢局的眾人將各自兵刃解下,放在桌旁,喝著店小二端上來的茶水解渴。
為一錦衣青年,二十齣頭的年紀,道:「張掌柜,每次經過此地,總要來小坐一番,今rì可有什麼好酒菜?」
張掌柜是一個矮胖子,哈腰堆笑道:「承蒙俞少鏢頭的長期關照,令小店生意紅火。早間剛送來一批山雞、野兔,可以炒了下酒,此時正在廚房張羅,保證鮮美爽口。」
這錦衣青年竟是俞少鏢頭,那麼按曲小簡先前的謊言,應是她的哥哥,不知胡玲耶作何感想?但不知這趟保的是什麼鏢,需要他們的少鏢頭親自出馬。
不久美酒野味端上,神武鏢局一伙人放開便吃,漸漸的話也多了起來。坐在俞少鏢頭兩旁的鏢師們不停的海吹濫捧,拚命給他們的少主臉上貼金。直聽得俞少鏢頭意氣風,豪邁的笑聲接連不斷,儼然以「天下鏢局之第一優秀青年」自詡了。
我細聽神武鏢局他們的談話內容,原來這夥人剛押送一單寶貨前往杭州歸來,回程時又接了一單小貨。想必此行一切都頗順利,也難怪他們得意洋洋。
胡玲耶並無表態,我難以理解她的用意,找尋那個怪老頭,不一定非得拉了我同行,獨自去洛陽不就行了?難道她別有用意,先觀察我對神武鏢局的反應?
正在此時,一位中年文士飄然而至,只見他三綹鬍鬚,很有一些瀟洒風度。
店小二道:「這位客倌,真不巧,小店滿員了。要不在店外的樹蔭下給你搭個座?」
那中年文士道:「不必了,我是來找人的。」說罷,徑直奔向神武鏢局一眾人等。
我忽覺此人的說話聲音有些耳熟,待仔細分辨身形時,不由大吃一驚,那人竟是葉封清這個臭傢伙。
我對葉封清這人的許多細節實在太熟悉了,因為丁素月姐姐的緣故,他曾經短暫的充當我的「情敵」。他那次在伴梅莊裡彈琴放煙,成功逃脫地窖之後,消失了一段時間,現在居然冒出來了!
接著,我又想起葉封清是星月神教的甚麼蒼龍護法,一直在謀划奪取建文帝藏寶圖。之前我已在青隼面前,將藥方的下落嫁禍給他了。此刻我又在暗自盤算,如何東牽西扯,去挑撥胡玲耶與葉封清互相毆鬥?
我靈機一動,伸腳在桌子下面輕輕的碰了碰胡玲耶,她的眼光立即轉移到了我的臉上。我用筷子蘸湯水在桌面上寫道:「此人認識那怪老頭」。我指著葉封清的背影,然後隨手抹去字跡。
胡玲耶依法炮製,以筷寫道:「何出此言?」
我巴不得他們馬上動手,就寫道:「他的武功有點象那怪老頭!」
胡玲耶寫道:「你見過?」
我寫道:「是的。」
胡玲耶寫道:「在何處見到?他與誰動手?」
我寫道:「嘉興西塘,他曾與一位老僧動手,似是少林寺的濟塵。」其實,我的這句話完全脫離事實,濟塵只是受到葉封清偷襲,並未與之交過手,至於事件地點就更屬造謠了,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露餡。
胡玲耶正在半信半疑間,我寫道:「且先瞧他的動靜再說,必要時再動手驗證。」我就不相信,當她得知我提供的「機密情報」之後,耐得住不去探究。
我與胡玲耶在一邊以寫字的方法不停交流,葉封清卻也沒有閑著。
葉封清手上還提了一個長方形的包裹,看形狀象是木匣子,半大不大,倒可以容得下兩個小西瓜。他來到神武鏢局眾人面前,拱手道:「請問在座誰是當家的?」
一位鏢師介紹道:「這是我們俞少鏢頭,你有何事?」他一邊說,一邊指著姓俞的錦衣青年。
葉封清道:「本人聶某,聽聞貴鏢局一向辦事穩妥,出價甚公。今rì路途相遇,我恰好有一件重要物事,相煩順道送往洛陽,交付給河洛劍派曲掌門。這是酬金,還望收訖。」說罷從背上解下一隻包袱奉上,看樣子份量頗沉,多半是黃白之物。
我暗罵:「姓葉的臭小子,你又在謊稱自己姓聶,為何不做我兒子?乾脆姓胡算了。」
一個趟子手走上前來,很利索的接過兩樣物事,呈在俞少鏢頭面前。
俞少鏢頭伸手掂了掂包袱,心裡已然有數,道:「送給河洛劍派曲掌門?想必是賀禮罷?」他看又打量著那個長方形的包裹,香氣溢出,竟似是檀香木所制,顯然裡面盛放的應是貴重物品。
葉封清道:「不錯,八月十五乃河洛劍派之並派大典。聶某因故不能前去道賀,因此搜羅了一件寶貝,內有賀函。」
俞少鏢頭道:「如此說來,這鏢就保下了。來人,給這位聶先生開個押票。」他說話輕鬆,顯是覺得風險不大,神武鏢局與河洛劍派同在洛陽,此行也是要回去的,順路而已。
神武鏢局的相關人等業務熟練之極,很快開好了押票,扣上印信,交給葉封清。
葉封清含笑接過,收入懷中,轉向就要走。
胡玲耶忽然起身道:「站住!」她的聲音仍是逼緊咽喉所,極似男子。
葉封清扭頭回來,見一陌生男子,不知所為何事,便道:「請問先生有何指教?」
胡玲耶不忙答話,卻對俞少鏢頭道:「你適才所收的鏢貨,給我留下!」
俞少鏢頭沒料到竟有公開搶鏢,惱道:「你是何人?竟跑到這裡來說瘋話?」說著,就要去抽佩刀。一旁圍坐的鏢師都「呼」的站起,眼看就要演變成聲勢浩大的鬥毆。
我倒是希望雙方真的打鬥起來,我好趁機擺脫胡玲耶的控制,去尋覓我的曲師姐。假如實在找不到的話,大不了我就去洛陽。一個女孩子家再怎麼貪玩,也是要回家的。
胡玲耶對俞少鏢頭道:「我不與你們動手,只與這位聶先生一較高下,若是我贏了他,那東西就歸我。」她的眼神移向葉封清。
俞少鏢頭道:「受人所託,忠人之事,此乃我們鏢局的規矩!怎容你胡亂修改…」
葉封清不待他說完,手一擺,對胡玲耶道:「好,我們比劃比劃。」他邁步走到店外的空地上,胡玲耶尾隨而出。
神武鏢局的上上下下覺得物主既然願意如此,也不好再說甚麼,畢竟平白得了一包保金,何樂而不為呢?俞少鏢頭道:「今rì我作個鑒證。」
胡玲耶有心探究葉封清的武功,不再多說閑話,上來就右掌拍出,擊向葉封清的胸口。葉封清左手成爪,卻扣向胡玲耶的右手脈門,其動作快捷異常,竟后先至。
胡玲耶道:「好!」轉身一個滑步,已然避過,左手駢指戳出,直取葉封清的眉心。
葉封清「咦」的一聲,頗為驚異。他一個矮身,雙掌推出,忽左忽右,胡玲耶道:「風沙入雲!」她居然叫得出此招的名稱,真是奇怪。然後,兩人拳掌並施,各自拆招,武功招數雖繁複,但頗有神似之處。
我欣賞到這裡,心中頓時雪亮,這兩位極有可能隸屬一個團伙!
我暗想:「胡玲耶是天方教的,葉封清是星月神教的。難道天方教在被逐出中原之後,又化名星月神教回來了?」
眼見情況不太妙,我決意腳底抹油。趁大家都在湊熱鬧,集體觀看打鬥,沒有人注意我,我偷偷溜到後面的廚房。這裡已空無一人,我內心焦急,到底躲藏在哪裡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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