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拭塔
懷著急切的心情,我與曲小簡沿著青石小徑向林外疾步奔去。我的心情此刻同樣很好,這下可以出去透透氣了,不用天天在這裡象土豆一樣埋在土裡。當然,這要感謝我身邊的師姐。
然而,我們才跑不到幾步,卻聽到打鬥聲停止了,只餘下秋風拂過樹林的沙沙聲。
「怎麼回事?」我邊跑邊問曲小簡。
「不知道呢。」曲小簡答道。
她說完,我們又跑了不到二十步。我們面前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林間的小徑雖然有些昏暗,但看人視物卻是無礙。一見之下,曲小簡和我都變得很蔫,佇立在那裡。
「爹,你來了。」曲小簡心虛的說。那樣子渾身不自在。而她爹曲子肅看起來很嚴肅,似乎很不悅。
我一向反應迅,看到師父曲子肅突然出現,吃驚過後馬上採取了應急措施。我馬上向師父跪倒,露出幾許微笑,抱拳道:「稟告師父,我正在土裡療傷,聽到徑外林中有打鬥聲,正疑惑間,曲師姐跑來告訴太師叔和一個不之客動起手來了。我正和師姐正打算跑出來幫忙,您就來了。」
我希望我的話能矇混過關,不要令師姐因此受責罰。到底劍冢是河洛劍派的禁地,不是誰想來都能來的地方。
只見師父曲子肅,表情並沒有任何改變,只平平說了一句:「你們跟我來。」便轉身向林外走去。
曲小簡看看他爹的背影,沒有說話,伸手拉了一下我肩膀上的衣服。我便從地上起來,和師姐一同便默默的跟在他老人家身後。
出得徑來,林前的空地上,太師叔正蹲在那裡抽那種嗆人的煙,那悠閑的神情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生,看著天邊傍晚的雲彩,連師父也沒看到似的。而他面前地上的塵土,錯亂的印有些腳印。師父沒有停止腳步,只是向太師叔比劃了一些我也弄不懂的手勢,然後向前走了。
我和曲師姐跟在師父後面,邊走邊看著對方,手稍比劃,嘴裡做些口形,交流剛才到底生了什麼。
我剛想得意師父對我們這樣無聲無息的說話一點也不知情時,師父曲子肅突然轉身,用嚴峻犀利的目光看了我們兩個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說你們好好走路,不要亂動。在我看來,他的武功應當很高強,就連我們比劃之時,手爪子帶出的細微風聲,他在前面幾步遠都能感覺得到。
這令我不寒而慄,一下子老實起來。而曲師姐垂下眼皮,低著頭,規規矩矩的走著,不敢正視她爹。
我想:「她爹可真嚴厲。想我當年,在蘭溪胡鬧瞎玩,有一次把鄰居家的老母雞給扔到井裡了,我爹也沒用這麼兇巴巴的眼光看我。可能人在江湖上混跡久了,什麼事情都與刀光劍影有關,連表情脾氣都會象一把武器一樣鋒利。想想還是非江湖人士的爹好啊。可是現在我的爹娘都不知道在哪裡了。」
我就這樣一路感慨著,與曲師姐一道跟隨著師父來到劍派正堂。進來后現只有師娘裡面,這令我暗自鬆了口氣。以我這些天來對師娘的了解,她倒是很和藹的。我娘炒菜時,我在一邊調皮時,她還用鍋鏟來拍我的腦,幸好我閃得快。至少師娘不會是這種類型的長輩,看面相雍容且有涵養。
曲子肅對很簡潔明了的對師娘道:「夫人,你把簡兒帶到後堂去,好好訓導,半個月不能出房間,罰她抄寫《道德經》百遍。」他也一點沒有向師娘詳說什麼事情的來龍去脈的意思,就直接把命令給下達了。
師娘也沒有多問,只是把女兒拉到身邊,摸摸師姐的頭,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全然不似師父,有種溫暖的感覺。而曲小簡現在乖巧得象一隻貓一樣,什麼也不敢說,跟著她母親出去了。
這下子,我又要好些天看不到曲師姐。《道德經》雖然是本好書,但是天天抄寫也是很煩人的事情,何況一個人的頑皮天xìng也不會因為抄寫《道德經》而有什麼改觀。
她們出去以後,師父會讓我抄寫什麼書么?要不讓我用畫筆,每天在河洛劍派大大小小的院子里的梁間柱上,畫些彩紋神獸圖案吧。我只來幾天就覺得這些院子少了點文化氣息。連我家那麼小的地方,楹窗壁柱上都有我jīng心繪畫的各種飾畫,可惜都毀於大火。
我正胡思亂想著。師父曲子肅說話了:「望曦徒兒,你才入門不久,江湖上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你們在江浙以同門師姐弟相伴而行,被魔教設計,迫你學了一點邪術,好來嫁禍我河洛劍派,分裂我們武林正派之間的聯盟。為師之所以將你放在劍冢療傷,深居簡出,就是為了在幾天後的並派大會,不貽以魔教口實,說我河洛劍派門下有魔教徒眾。而且,你確實受了魔教武功所致的內傷,不治將有xìng命之憂。」
我聽了,一時間不知道不知道如何回答,又撲通跪倒在地,沒頭沒腦的冒了一句:「我想師姐今天止是想找我玩耍一下。」
師父沒理會我的話,繼續道:「簡兒一向嬌頑任xìng。這次她為了找你玩,居然找酒星孔伶來熏暈守冢武士。酒星雖則放蕩不羈,卻是正派豪傑。但劍冢是我派禁地,本派弟子未經允許,都不得入內,何況外人。小簡未免過於胡鬧了。」
「師父,小徒與酒星孔伶共過患難,在伴梅庄的地窯里,一度有結拜之心,所以請師父包涵。可能他好久沒見到我了。他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我道。
「胡鬧,孔伶在江湖中的輩份與為師相若,怎能與你結拜?以後再不許提及此事!知道么?」曲子肅以教訓的口氣說道。「是,是,徒兒不敢了。」我唯唯諾諾的點頭。
「說也奇怪,以孔伶為人,他若是想做什麼事情,自然一行到底。適才我聞訊趕到時,遠見孔伶跳出圈外對你太師叔一拱手,便飛離去。」師父曲子肅有些不解的說,又像在陷入思考。
「難道孔伶打不過太師叔么?」我想都沒想就說。
「好了,這事你不用多問。你的療傷還只是剛開始,這些天還是讓你太師叔繼續為你療傷。此外,河洛劍派即將並派,上下都會氣象更新。劍冢自建成后,幾百年來,歷經風雨,塔身塵泥滿布,苔草雜生,今後你療傷之餘,每rì清理兩塔。打掃完這些塔,你的傷也基本上好了,到時就可以出來開始學習我派的武功。」師父不管我的疑問,對我吩咐了新的任務。
「是,師父,我一定盡心做好,把塔身打掃得乾乾淨淨。對了,師父,我還想問一個事情,劍冢只是埋藏曆代祖師夫婦所用劍器的地方,為何會是禁地呢?」我內心很多好奇,不禁又問。
曲子肅沒有回答我的話,又用那種銳利逼人的眼神看著我,令我馬上不想再知道答案,只想快離開這裡。看樣子,以後我還是少問師父問題為好,以免招致他那貌似殺死人的眼神。
然後,我又很快被師父帶回劍冢,交給了太師叔。那夜,我睡不著,本來白天就一直睡在土裡,睡得很多,加上現在心中許多思念與疑惑,一點也不困,坐在床板上,欣賞夜半茅屋映入的月光。太師叔在我對面的床上睡著,我都聽不到他呼吸的聲音,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我爸睡覺那是呼嚕嚕響的。
接下來的rì子,我除了嚴格按辰、午、酉這三個時點,睡在土裡一個時辰外,其餘時間就要開始清理歷代祖師的塔冢了。
我向太師叔要了小鏟子、掃帚和木梯,作為清理塔身的工具。我還沒動手前,我就想好了,等我清理乾淨所有塔身後,我一定要揚我的畫技,稟明師父,給歷代祖師的劍冢塔身上鐫繪jīng美圖案,以彰顯祖師們的風采。
我對我的畫技還是很有信心的,說不定大家會因此對我刮目相看,以後逢年過節,紅白喜事,讓我為他們畫些各式畫作,那樣我也可能真的成為酒星孔伶所說的「丹青不醉生」。那可是河洛劍派的後起之秀啊,最主要的,我很有出息的話,說不定還能娶到曲師姐,那就生活太美好了。
想到這裡,我拿著小鏟子對著劍冢,在晨光的映照下,自我陶醉的傻笑著。太師叔看著我,不知道我在樂啥,他的表情有點奇怪。
不管怎麼說,我的拭塔生涯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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