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南陽城(一)
從進入秘境至今,已是第十個晝夜交替,陳懷玉推開房內唯一的木窗,托著下巴,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神遊天外,不知所想。
「咚。」
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陳懷玉直起身子,將木窗半掩,抬手攏了攏耳邊的髮絲,順著將自己的面紗整理一番。
陳懷玉款步來到門前,半開木門。
門外站著一位富公子,打扮得「花枝招展」。
「咳,姑.......」
「砰!」
剩下一個「娘」字還未出口,陳懷玉便猛地將木門闔上。
這一幕很快被周圍紛紛醒來的住客所見,不過看到男子衣袍上「秀明」二字后,都很識趣地沒有多言,只是下樓走遠后與同行者竊竊私語。
這位富公子生得一副姣好皮囊,腰環琦佩,衣衫綉著金線,透露著華貴二字,手中一把摺扇,配著上好的流蘇,倘若不是常年留戀與酒色之間讓他的臉色十分蒼白虛浮,確實是位翩翩公子。
此時,楊辰旭站在門外,一手仍舊懸空,彰顯得他異常尷尬。
楊辰旭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繼而消失不見,微微低著頭,掩飾著那陰翳的眼神。
短短几息后,他抬起頭,臉上瞬間掛著招牌笑容,再次敲門:「姑娘,在下並非有意打擾,只是昨日姑娘走得匆忙,這香囊掉落在地,此番前來只是為了歸還此物。」
「不要了,送你。」
五個字從房內輕輕飄出,言簡意骸。
臭婊子,不識抬舉!
楊辰旭極力壓著心中的不爽,畢竟,這周圍人來人往,再加上他也有幾分名氣。
「姑娘說笑了,這女孩子的貼身之物,我一男子怎好隨意收取,既然姑娘不便出來,那我便將此物放在姑娘門口,請姑娘自己拿走吧。」
楊辰旭此刻壓著心中那股邪火的同時更感嘆不已。
原來,自己還是有點君子之風的啊。
不過,他也只能自己這般臆想了,倘若這話說出來,再傳入那南明城中的花柳巷子中,那可當真是飯後談資了。
楊辰旭稍整衣衫,彎腰放下一個香囊,隨後轉身離開。
不過,倘若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走得極慢,且一步一回首。
房內,陳懷玉看著手中的香囊,面無表情。
饒是楊辰旭走得極慢,但這客棧就這麼大點,很快就來到了樓梯口。
怎麼還不開門?
楊辰旭對於自己這些屢試不爽的小妙招第一次產生了疑問。
女子香囊那般多,丟一兩個不過分吧?只要她這次開門,我就能進去,到時候,嘿嘿。
楊辰旭就這般想著,眼看要到下樓的階梯了,索性原地駐足了,扭過上半身,直溜溜地盯著那間房門,渾然沒有注意一男一女正拾階而上。
「讓一讓。」一道男聲傳來,嗓音略顯沙啞。
楊辰旭眉頭一皺,轉過身,剛想開口,卻又一眼看見了那名男子身後的絕色。
幾乎瞬間,楊辰旭的臉色由最開始的一臉期待轉為不耐煩再轉為討好的笑,這表情管理,只能說,透徹。
「這位姑娘可是剛租的這間客棧?其實這裡的房間很差的,正好在下家裡在這南明城中開了不少酒樓客棧,如果姑娘不嫌棄,在下可以陪姑娘走一遭,去住更好的客棧,放心,憑我的面子,肯定是免費的......」
白綉有些茫然地瞥了一眼楊辰旭,而後低頭扯了扯宋寧的衣袖。
這人在說什麼啊,還在慢慢適應人類身體的白綉面對楊辰旭快到飛起的語速,有些懵。
宋寧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這名男子,活脫脫的一個被酒色掏空身體的紈絝子弟標杆啊。
「多謝兄台美意,不過小妹和我都有些累了,還是不麻煩了。」宋寧說著就順勢握住白綉手腕,踏上最後一階,示意楊辰旭讓開。
這家客棧的階梯屬實不太寬闊,楊辰旭往哪裡一堵算是封死了,也不知道這客棧老闆是怎麼想的,難怪這裡生意明顯要比周圍其他店差。
「哎哎,別急嘛,大舅哥,我外面就有馬車,我那馬車就兩字,奢侈,保證你們累不著。」楊辰旭眼睛在宋寧開口說話前就沒有從白綉身上離開過。
這皮膚,這身材,這樣貌,楊辰旭現在就覺得南明城最大的那間青樓頭牌算個屁!
大舅哥?
宋寧微微皺眉,看著明顯精蟲上腦的楊辰旭,嘴角笑容一點點斂去,神色漠然,開口道:「讓開。」
楊辰旭作為一名標準的紈絝子弟,倘若這般就能讓他退卻,也太小看他這南陽三大紈絝子弟之首了吧?
「大舅哥,咱倆以後說不定都是一家人,這麼見外幹什麼。」楊辰旭那雙色迷迷的眼睛就差貼在白綉胸前了。
此刻,他渾然忘記了自己一開始是來幹什麼的。
不過也是,後面那房內女子自己根本就沒見過容貌,雖然身材不錯,露出的一雙杏眼看著也很美,但他現在覺得房內女子再美也美不過眼前這絕色。
「姑娘你們是哪裡人啊,是來南陽遊玩的嗎?我告訴你啊,這南陽沒有人比我熟了,不如我帶你轉轉如何。」楊辰旭邊說邊探頭,顯得異常猥瑣。
白綉雖然理解慢,但不代表她聽不懂,更何況,眼前這螻蟻的眼神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於是,白綉輕輕掙開宋寧的手。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楊辰旭原地消失,他左側的那間客房的房門應聲碎裂,連帶著裡面的內牆也撞裂開來。
楊辰旭甚至看不清白綉是如何出手的。
一切僅在瞬息之間完成。
上一秒還口不擇言的楊辰旭,現在被白綉一腳從客棧中踢飛,墜落在客棧外的南陽主街之上,如同一隻死狗,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宋寧目瞪口呆,看著緩緩收腿的白綉,撫額,心中無可奈何。
「這不是楊家那個二世祖嗎,怎麼被人打出來了?」
「活該,想想他平日做的那些事!」
「嘿嘿,遭報應了吧。」
「噓,噤聲,這裡離楊家可不遠。」
「......」
這裡是南陽城主街,城內可是有著修明書院的存在,為此往來之人極多,看熱鬧的也一波接一波。
宋寧一步上前,這一次直接握住白繡的雙手,惡狠狠道:「接下來你給我老實點。」
白綉緩緩地翻了個白眼。
宋寧也不再理會她,以一手作繩,牢牢地抓住她。
隨後拖著她來到那岌岌可危的破牆邊上。
好在這間客房沒人,不然下面躺著一人還是兩人可就是有說法的了。
宋寧向下看去,楊辰旭此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若不是宋寧入微觀息時還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此刻已經準備風緊扯呼了。
不過,這人都這樣了......還是得風緊扯呼。
略加思考後,宋寧不再去瞧地上宛若死狗的楊辰旭,直接拉著白綉朝樓下走,準備開溜。
宋寧沒有注意到的時,當他和白綉剛剛下樓來到客棧一層時,一面覆白紗,身材高挑的女子此時正在三樓隔著圍欄望著他。
「好像。」陳懷玉喃喃自語。
她的房間就隔著兩間房,白綉弄出的動靜不小,她自然要出來看看情況,可一想到門外有個讓她噁心的人就又稍顯猶豫,不過當她來到窗邊向下望去時,這點顧慮便被打消了。
「應該不是,哪有這麼巧。」陳懷玉盯著宋寧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客棧門口。
剩下的局面亂糟糟的一片,陳懷玉素來不喜麻煩,轉身就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宋寧剛跨出客棧,突然感覺背後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他一回頭,便瞧見許多食客盯著白綉看個不停,眼睛都直了。
宋寧環視一圈,那股異樣的感覺沒有再次出現。
白綉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宋寧看了她一眼,笑道:「沒事,可能是錯覺,還是風緊扯呼。」
在南陽城兜兜轉轉走了好幾圈,宋寧兩人終於來到個偏僻小巷尋了個客棧住下。
而楊辰旭也被聞訊趕來的楊家人抬了回去,一些單純看熱鬧的路人也被屈家的人抓走了一些,那所客棧更是被瞬間包圍,所有人都被圍在其中,除了一名面覆白紗的女子強勢打傷楊家護衛離去。
也恰好楊家來的長老親自護送自家公子回去了,不然那女子定然走不掉。
不過楊家能夠在秀明書院的眼皮子底下這般行事,其霸道可見一斑。
南陽城,楊家。
楊禮臉色陰沉,看著躺在床上的楊辰旭一言不發,只是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極端情緒。
「怎樣。」
行醫的醫者聞言急忙起身,畢恭畢敬道:「回家主,公子全身經脈斷裂,尤其是腰間,幾乎是不可逆的損傷,更嚴重的是......」
行醫的醫者不太敢說下去了。
「講。」楊禮聲音平靜。
「更嚴重的是,公子的長生橋,斷了......」
「彭!」
楊禮一拳揮出,身側價值不菲的一張紫木椅憑空裂開,最後更是被碾為粉末。
醫者躬身低頭,不敢出聲。
「你下去吧。」楊禮也注意到自己失了儀態,不過此時也不在意這些了。
等到醫者走後,楊禮再次調整了次呼吸,徹底平靜下來。
「去查。」楊禮扭頭對著某處說了一句。
隱約之間,有道模糊身形在黑暗之處扭動,隨後消失不見,這過程及其之快,幾乎很難察覺。
楊禮來到床邊,自顧自坐下,看著躺在床上的楊辰旭,心中才壓下的那股火又有要起勢的衝動。
倘若楊辰旭只是他的一個紈絝兒子,那即便是長生橋斷了,淪為廢人,家族也能讓他餘生安穩度過。
但是!
楊辰旭!誰也不知道,他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紈絝子弟,但他更是他楊家的絕頂天才!天賦絕頂!
現在的修為已然半步開元。
原本打算在他正式步入開元期后公開這個秘密,並憑此在三個月後的八家大比中作為一個殺手鐧,如此,第一的名次定然是板上釘釘。
楊禮獨坐了許久,想了許久,不過卻怎麼也想不出個結果。
會是誰呢?
就算在南陽這方圓萬里的勢力範圍內,也沒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針對他最疼愛的小兒子,修明書院素來中立,剩下的七家勢力忌諱他楊家如虎,沒有人願意第一個出手招惹。
那便只能是外來者了。
但楊辰旭被他嚴令不得出南陽城,以免他紈絝的性子惹出禍事,儘管這事件發生的概率極小,但礙於這次八家大比的重要性,他還是萬分小心,更時刻有他的暗衛保護,恰好今天由於那件事楊辰旭身邊的暗衛被他全部臨時召回......結果就出事了。
外來者,那裡的人,界域還未開啟,怎會突然有實力足夠秒殺楊辰旭的外來者?
苦思無果后,楊禮也不再糾結了,現在的他只想把人揪出來,做成人彘,虐殺至死。
「家主,有消息了。」
房間黑暗處,一男子走了出來,面無血色,神情死板。
楊禮下意識摸了摸手上的扳指,轉過身來,眼神陰翳,「講。」
......
某處客棧。
「白綉,以後,你不要隨便出手,明白了嗎。」宋寧一臉嚴肅地盯著白綉,後者只是眨巴著那雙大眼睛,一臉的無辜。
兩兩對視下,宋寧很快敗下陣來。
宋寧頭更疼了,再一次苦口婆心道:「咱不是說好了嗎,進城之後,原則就是低調,本來你我長得就不低調,行事如果太過自我容易被人盯上啊。」
「聖人常言:『苟住就是一切。『」
「那誰誰誰不是常說嗎,『察覺情況不對,往眾人身後一退。』」
「你怎麼一言不合就上去給人兩巴掌呢?」
白綉突然打斷了他,一臉認證,語速較慢:「沒有打他兩巴掌,他撐不住的,我就踹了一腳。」
宋寧:「......」
這是人話?
好吧,你本來也不是人。
最終,宋寧長嘆一聲,「總之,日後這些事我來處理,我處理不了,你再上去處理如何?」
白綉看著他,許久緩慢點了點頭:「好的,宋寧。」
宋寧神色複雜,白綉化為人身後學習能力確實不強,很多地方都還需要適應,比如如何使用食筷,如何正常與人交流等等。
含光劍靈這到底是給我找了個保鏢還是寶寶?
怎麼什麼事都還要我來一點一點教呢?
近來,宋寧總算是把當下情況理清了,也對天行聖洲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了解。
此界有聖人!
這是最讓他震驚的事。
這樣一想,五越聖洲為何改為五越洲的原因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但這些都不是讓他最為興奮,最讓他興奮的是,既然有聖人,那必然有五越洲消失已久的聖葯!
既然如此,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得到一株。
這難度大嗎?這不能說大不大了,只能是難於上青天。
聖葯,由聖人氣運多年加持下形成的奇葯,一般都由聖人掌控,得到一株聖葯,就算是聖人也需要不少時間來精心培養,求取一株聖葯的代價自然是極大的。
更不用說在五越洲聖人都消失不見后,聖葯已經沒有任何消息了,只有一些及其雜亂的章選記錄了三教中的某一教還遺留有聖葯。
得知這裡有聖人後,即便身邊有著白綉這尊大神護駕,也得低調行事。
聖人他了解不多,只是從一些古籍記載中有一些粗淺了,但倘若五越洲的五國中現在隨便出一位聖人,那麼五國間的平衡將被頃刻間打破,聖人之力,唯有聖人可與之相抗。
現如今,自己人生地不熟,天時地利人和啥也沒有,拿什麼去跟聖人談條件啊......只能先穩定下來再想辦法如何得到一株聖葯了,而且速度得快,秘境開放的時間,可不等人啊。
可誰曾想,這才第一天,就闖禍了......
更加讓宋寧煩惱的是......
宋寧看著自己的右手手心,哪裡有一道跟自己額頭被白色髮絲蓋住的印記一模一樣,一朵金色蓮花,自不過這朵蓮花他自己能隨意控制其隱去。
同時,他感覺自己時刻都在被這方天地排斥,煉化進體內的靈力時不時就要紊亂一次。
更讓他不解的是,他的修為境界,竟然無時無刻不在流失,並且無論他做什麼,都阻止不了。
現在的修為已經沒有凡境九品巔峰了。
「宋寧?宋寧!」白綉叫了出神良久的宋寧幾聲無果后,直接加大音量。
宋寧有些茫然抬頭,看著白綉有些委屈兮兮的表情,不解問道:「怎麼了。」
「宋寧。」
「嗯。」
「我餓了。」
「......」
......
陳懷玉在這諾大的南陽城中兜兜轉轉了許久,由於她的路痴屬性,再加上南陽城作為南境的主城,實在大得離譜,導致現在天快黑了她也沒找到落腳的地方。
陳懷玉這般想著,忽然下意識抬頭向一旁望去,一家裝修樸素,或者說略顯寒磣的客棧引入眼帘,沒有掛客滿的牌子。
素來有潔癖的陳懷玉此刻卻徑直走了進去。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店小二發誓,他在這裡跑腿一年多了,從未見過這般氣質卓絕的女子。
僅僅是那雙杏眼,一閉一闔之間,
沒怎麼讀過書,又沒有天賦練武的他此刻微微漲紅了臉,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住店。」陳懷玉微微點頭,聲音冷清。
「好...好的,客官這邊請。」
「客官來得正巧,本店正好就這一間房了。」
店小二稍稍登記了下信息后,收了銀子,帶著陳懷玉來到一間空房,收回戀戀不捨的目光后,替陳懷玉關上了房門。
店小二剛一出門,就被一人叫住。
「小兒,還有飯菜嗎,挑些好吃的送上來。」
「得嘞,客官你稍後,馬上就來。」
房內,剛坐下的陳懷玉身軀一顫。
這聲音?是他?不可能不可能。
自從進入這方秘境,她的感知被處處壓制,就連靈力運轉都受到阻塞,而這些在劍宗的記錄中都是沒有的,算是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隨機進入到這座城池外,周圍人都走散了,倒是讓她這些日子疲於應付。
不過還是有些勞累了,白天差點把那位男子當成宋寧,現在又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
果然,她還是太累了嗎。
「對了,麻煩再送一壺茶水上來吧。」
陳懷玉瞳孔猛地一縮,是他!
吱呀一聲,她快步來到門前,拉開房門,往外看去,卻是空無一人。
陳懷玉面紗下因為興奮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龐慢慢平靜下來,隨後又不死心地向上望了望,她依稀記得好像是上面的聲音,依舊沒人。
她不知道的是,宋寧在說完送點茶水上來的話后,就直接進去了,關上房門的瞬間,她同時拉開了房門。
一個二層。
一個三層。
宋寧在關門的瞬間,突然有心血來潮的感覺,他有些不解地看向門外。
門外......是有什麼嗎?
「宋寧,我餓......」白綉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那張大床之上,一邊嚷一邊翻來覆去地打。
宋寧輕嘆一聲,無可奈何。
他剛準備上前說點什麼,不過那心血來潮的感覺突然越發強烈起來。
宋寧有些疑惑地扭頭,鬼使神差之間,他推開了那扇門。
門外空無一人,由於此處地偏,沒什麼鬧市,許多來此住宿的都是求個安靜早點休息,為此周圍倒是顯得靜謐許多。
宋寧來到三樓欄杆前,往下望去,剛下樓的店小二正往後廚趕去,管賬的賬房滿嘴油膩地從后廚晃悠出來,還有幾個打雜跑腿的麻溜地收拾著桌椅板凳。
陳懷玉進房后,心中突生出一股異樣情緒,道不清,說不明。
吱呀。
沒有任何理由地,她打開了房門,站在二樓圍欄處,素來有潔癖的她輕輕地用手虛扶著欄杆。
下一刻,沒有任何徵兆的。
樓上那準備轉身的人突然瞥了一眼樓下。
樓下那不明所以的人突然望了一眼樓上。
兩兩相對視。
相顧兩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