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士紳大族!說到底還是韭菜!
朱高煦走了。
留下李裪和朱瞻壑面面相覷。
作為太子太師,李裪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當即向朱瞻壑鞠躬致歉。
畢竟他現在不再是朝鮮大王,而是大明太子朱瞻壑的先生。
正所謂「傳道受業解惑」,他李裪要是不能及時改變自己的觀念,還用自己在朝鮮的執政理念教導朱瞻壑,萬一這位太子爺真做錯了什麼事情,影響到了大明政局,那他李裪將會萬死難贖其罪!
朱瞻壑性子溫和,加上對李裪十分敬重,所以師徒二人很快又恢復了原狀。
倒是李裪至今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何那江南士紳如此猖獗,竟然連大明皇帝都要忌憚不已。
這若是放在朝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什麼狗屁世家大族,朝鮮大王用得上你,那你才是所謂的世家大族,要是朝鮮大王用不上你的話,那直接全部殺光誅盡了事。
就比如李裪的岳父大人沈溫,廣結黨羽成為士大夫領袖,被朝鮮太宗李芳遠所忌,最後給一舉殺了個乾淨!
這就是王權的地位,至高無上!
這怎麼到了大明王朝,面對九五之尊大明皇帝,這些所謂的江南士紳還敢跳出來叫?
聽見李裪的這些疑惑,朱瞻壑的神情變得罕見的凝重了起來。
「先生有所不知,這江南士紳可是我大明王朝最大的毒瘤啊!」
「究其原因,還是當年太祖定都於南京城,南方本就是人文薈萃之地,而江南更是膏腴之地,所以文化底蘊遠遠超過了北方,這就導致自洪武朝開始,江南士子一直霸榜科舉大考,甚至在洪武年間還鬧出了一場南北榜案。」
「科舉本是朝廷的掄才大典,為選拔傑出賢能所設,結果卻成了南方士子的主場,越來越多的南方士子進入官場朝堂,每一個背後都站著一個龐大的江南士族!」
「這些個江南大族,朝堂上有家族子弟在朝堂之上為他們代言謀取利益,下有盤根錯節、猶如老樹根一般的關係牢牢的控制一方,在地方上勾結地方官員,兼并地方田地,欺上瞞下虛報賦稅,各種壓榨地方百姓,奴役地方百姓給他們耕田種地……他們就猶如一顆顆吸食在我大明王朝身上的毒瘤,正不斷地吞噬著我大明王朝的氣運!」
聽到這話,李裪驚得頭皮發麻,駭得面無血色。
「不是!」
「太子殿下,這怎麼可能呢?」
「朝廷為何要容忍他們如此行事?難道就不想辦法打壓嗎?」
朱瞻壑笑道:「怎麼會不想辦法打壓,自太祖高皇帝開始,朝廷就一直在打壓!」
「當年太祖高皇帝屢興大案,將這些江南士紳給殺了一次又一次,他們這才老實安分了不少,可終究還是沒有殺乾淨,也根本就殺不幹凈,試想一下派遣去調查這些士紳的官吏,裡面難道就沒有他們的人嗎?」
「這些江南士紳打著「耕讀傳家」的名義,不斷兼并田地壓榨百姓,表面上卻成了什麼詩書禮儀之家,通過偶爾賑災濟民就能夠獲取好名聲,然後受到百姓朝野的交口稱讚,然後就藉助這賢名去謀取一些利益,從鹽、鐵、糧、布、茶等,所有大明王朝最賺錢的生意,幾乎都被這些江南大族所壟斷。」
「先生可能還不知道,當初父皇聯合勛貴集團與大明水師,準備開闢遠航貿易,這些個江南士紳嗅到了商機,得知這遠航貿易背後的利潤驚人,所以他們鬧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動作,威逼朝廷開放遠航貿易,讓他們也參與其中,結果被我父皇險些給殺了個乾乾淨淨!」
嘶……
李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江南士紳,還真是囂張跋扈、狂妄至極啊!
只看到了錢財利益,難道就沒有一點點腦子嗎?
那可是皇帝陛下的生意啊!
你區區一些士紳,就算在朝堂上面有些人手,難道還真能逼迫大明皇帝向你低頭?
這不是主動找死嗎?
李裪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算是第一次認識到了江南士紳的瘋狂!
為了利益,甚至敢不擇手段,威逼天子!
也難怪此次蘇松府報災,朝廷會選擇先調查一番,甚至還出動了百官畏懼的都察院!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般隱情!
「正因為這些江南士紳的勢力在朝堂官場盤根錯節,遍布我整個大明王朝的方方面面,所以父皇才會不遺餘力地瘋狂打壓士紳,甚至即位稱帝之後,就力排眾議推行攤丁入畝這項新政!」
「攤丁入畝一旦推行成功,那地方士紳就會失去他們最大的倚仗,也就是所謂的功名特權,只要沒了這功名特權,他們也就沒辦法靠著朝廷的優待而兼并田地,奴役壓榨地方百姓!」
「所以,他們這是被斬斷了根基,才會不斷地抹黑父皇,視他如仇寇!」
朱瞻壑也嘆了口氣。
雖然他父皇一直沒有讓他參與這些事情,但是他這個太子又不蠢,哪裡不明白自家父皇的心意。
父皇這是要把他給摘出去,避免他這個太子因為此事受到波及啊!
一切罵名,全都由父皇背了。
每每一想到這兒,朱瞻壑就忍不住憤懣不平,也愈發痛恨這些士紳縉紳!
李裪聽得驚為天人,心中也破天荒地對那位武德皇帝陛下生出了敬意。
為了大明,為了百姓,不惜背負一切罵名,也要將這攤丁入畝政策給推行下去,斬斷士紳壓榨百姓的根基倚仗!
如此帝王,確實稱得上是一位明君!
「殿下,當牢記陛下教誨啊!」
「如此聽起來,這些地方士紳和朝堂縉紳,尤其是那些江南士紳,確實要防著一些,並且還要極力打壓,絕不能給他們任何執掌大權的機會!」
朱瞻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冷笑道:「先生放心,孤自然是曉得的。」
「父皇最近這些日子,總是喚孤過去聊天,跟孤講了很多事情。」
「就比如江南士紳這一點,父皇稱他們是韭菜,必須要時不時地割一茬!」
「否則這些韭菜就會瘋長,不斷汲取田地的生機與養分,最後長成一棵棵參天大樹,攫取所有的養分和陽光,而其餘花草得不到養分和光照,自然也就活不下去了!」
「不只是江南士紳,其餘地方州府的士紳,同樣是這個道理!」
朱瞻壑眼中迸發出了駭人殺機。
「一家哭總好過一路哭!」
「百官哭總好過百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