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把我養胖

「對不起，對不起……」

喬念念不住的默念著對不起，她停頓了很久，才接著向下翻看。

『其實，我可以在上海轉機的，但還是選在了廣州，那天，一向喜歡耍寶的林子謙都變得格外安靜。踏上飛往德國的飛機，我覺得，好像心安了許多，我知道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2022年6月3日。

『日子一天一天過著，我好像已經慢慢接受了，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這件事。這麼短暫的人生里，我唯有一個遺憾，實現不了，割捨不掉。

喬念念，我愛你，執念成殤。

如果我沒有去上海，如果我們一起長大，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如果你記得我就好了。』

2022年6月15日。

『可能，一個人的執念太深真的會有迴響？一場夢也沒關係。

病情突然惡化，我休克的這一次，昏迷了兩天，可是卻多了二十一年截然不同的回憶，記憶中，喬念念不是故意忘記我，她和我一起補習，一起養貓，她也不喜歡夏川。

我們成為了令人羨慕的一對，一起在上海讀大學，畢業后就進入了婚姻，真的好幸福好幸福，雖然，後來我還是得了腦瘤，最後手術失敗。

還有和這次不太一樣的記憶，喬念念清晰的記得我們兒時的過往，她和夏川沒有糾纏，她說，她也很喜歡我；她說，她想和我一起並肩。她真的很聰明，很厲害，她做到了，我們一起進入同一所大學，一起畢業。

可是關於生病這件事上，結果依然一樣。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在暗示著什麼，可是就算那些只是一場夢，也是圓夢吧，我沒有遺憾了，哪怕，即將到來的手術和夢中的結果一樣，以失敗告終，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2022年6月27日。

6月27日？昏迷兩天？喬念念瞳孔震動，她這下是真的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擁有這一次穿越時空的經歷。

是言致的深情，是言致對喬念念這長達二十年的執念。

喬念念又哭又笑，突然就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六歲相識，時至現今是二十一年。

被她遺忘錯過的二十一年，以另一種方式重新回來了，也給言致的遺憾畫上了句號，讓喬念念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應當遺忘的人。

『那次休克醒來后，我的身體又逐漸穩定，可是，我突然害怕，手術真的會失敗。』

2022年7月15日。

『今天，林子謙來了，帶來了一位護工，她說她叫諾言，可是她真的很像，很像喬念念。可我知道，她不應該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裡。』

2022年8月7日。

『可是，諾言真的是念念。她來了，她和林子謙一起來了，我突然想到那次休克醒來后，我以為的那個夢，到底是不是夢呢？我不敢確定。

我知道他們都很擔心，我只能表現的更加豁然一些，或許，他們才會好一些。』

2022年8月8日。

『今天，是念念的生日，我記得。可是她沒有以真正的身份面對我，我只能裝作不知道，但我還是想對你說，念念，生日快樂。』

2022年8月9日。

到這裡，便是日記本最後一頁寫有字跡的內容了，自己的生日，言致記得，可是那天，喬念念自己都已經忘了。

日記本上氤氤氳氳，變的不太平整，喬念念闔上本子，只是暗暗下定決心，言致，以後我都會陪著你的。

喬念念不用再打點滴之後，她就立刻去了普通病房照顧言致，日復一日，而且每天都有許多的話講給言致聽。

有時是他們兒時的事情，有時是那些平行世界中的經歷，除了她，林子謙也時時都會在言致耳邊發著牢騷。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半個多月。

言父言母的各種手續都已經齊全，搭上了前往德國的班機。

「喬念念，下午叔叔阿姨就到了。」

「是嗎？那太好了。」喬念念應道。

林子謙剝著橘子，又問道，「不過，你這麼長時間沒有工作，真沒事啊？」

「嗯，暫時倒是沒聽到主管說什麼，不過她有問過我，我說我在醫院照顧我家人。」

「哦，照顧……家人。」林子謙默念著，看了看在細心的給言致按著胳膊的喬念念，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笑。

林子謙有時候會出去接電話，所以大部分的時間裡面，病房裡面都是只有喬念念與言致的。

「言致，你爸爸媽媽今天就會到了，不對，按照你之前寫在日記里的，你也有那兩次的記憶的話。我們第二次可是沒簽離婚手續，你還是我的老公，你爸媽也是我爸媽。」

「你一定要記住啊，那些都不是夢，我也經歷過的，我都和你說過這麼多次了，應該也可以記住的吧？」

「可以。」

那就好，喬念念正是微笑著，突然反應過來，剛剛那句回應的聲音……

她慢慢的看向言致的面容，看到睜開了眼睛，微微笑著的言致，喬念念不自覺的捂住了嘴巴，怕自己聲音太大。

「言致……，你真的醒了？」

「嗯，我聽到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捨不得離開。」

「太好了，太好了！」喬念念道著，一下子就抱住了言致，抱的緊緊的，生怕下一刻他就會消失一樣，眼淚也不有些抑制不住，沾濕了言致的被褥。

待喬念念回過神來，她又突然驚坐起來，問道，「對了，你剛剛說可以？是可以記住我說的話對嗎？你在日記里寫的那些都不是夢，我和你同樣經歷了，言致。」

言致也有一些眼眶濕潤，他伸手握住喬念念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喬念念，叔叔阿姨他們到機場了，我們一起去接一下……」

「我的天吶！言致！你……，你醒了！」林子謙異常激動，跑著來到言致旁邊。

看到又在擦眼淚的喬念念，終於平緩了一些，他又交代了言致一下，便自己去了機場。

病房內又留下兩人，喬念念先是叫了醫生來給言致查看一下，而後便幫他調整了角度，與他聊天。

聽著喬念念分享她如何找到林子謙那裡的經歷，言致滿是心疼，雖然喬念念說的時候輕描淡寫，但是以林子謙的性格，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帶喬念念一起過來。

「念念，你瘦了很多。」

「那你就趕快好起來，把我養胖。」

那樣熟悉的語氣，讓言致恍惚不已，他又一次問道，「念念，那些時光……，真的不是夢，對嗎？」

「對，真的不是。」

再一次得到肯定，言致終於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喬念念的臉上，也是由衷的燦爛笑容。

看看時間，言致的父母應該是快到的，喬念念便看了看茶壺。

「言致，你先待一會兒，我去打點水。」

「好。」

喬念念打了水回來時，正好與帶著言父言母趕過來的林子謙迎面遇上。

她看著久未見到的言父言母，下意識喊道，「爸媽，你們來了，太好了。」

林子謙整個人都懵住了，喬念念你不是吧？！不帶這樣的吧？請問你和言致現在什麼關係啊？！

而他身後的言父與言母兩人也震驚的對望一眼，疑惑的看著喬念念。

看著三人這樣神情，喬念念臉上的笑全僵住了，現如今她想哭……，這也能梅開二度？

「子謙啊，這位是……」

「啊，呵呵，叔叔阿姨，這是我和言致的同學。」林子謙說完，立刻拉過喬念念，擠眉弄眼的，示意她趕快解釋。仟韆仦哾

喬念念眼睛紅紅的，她只得假意揉了揉眼睛，道，「哎呀，我的隱形眼鏡戴久了，不太舒服，剛剛我就摘掉了，沒想到就看錯了，叔叔阿姨抱歉啊！剛剛那角度，我以為是我爸媽來了。」

「奧。」言父應聲，拉了拉言母，傳遞了一個眼神，幾人還是先進去了病房。

四人一起進去，言母看到臉色蒼白的兒子，立刻便忍不住了，她小跑過去，先是關心，隨即又忍不住哭著推了言致幾下。

「你這個傻孩子，你就不知道早點告訴我們嗎！你要是手術失敗了呢？你個臭小子……」

「好了，容容，現在小致這不是沒事嗎，沒事了。」

看著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場面，林子謙與喬念念也頗為感慨，回過神來，喬念念趕快去準備了一下水杯。

她才剛剛備好，要給言父言母端過去的時候，兩人突然又盯著她，讓喬念念又嚇了一跳，這是幹嘛？

「哎呀，都沒問呢，子謙，小致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說完，言母又狠狠地盯了一眼兒子，「你連交個女朋友也偷偷摸摸的，人家還要在這邊照顧你，你說說你啊！」

「媽……」

言致才剛剛說了一個字，就又被喬父打斷，道，「我們剛剛都看出來了，這姑娘就是哭的，哪裡是隱形眼鏡不舒服，肯定是因為你把人家姑娘藏著掖著。」

林子謙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他接話道，「叔叔阿姨，這是喬念念。」

「叔叔阿姨，我和言致，其實……」

喬念念突然停頓，房間內的四個人也一致盯著她，期待她接著說。

「其實，我和言致的確在一起很久了。可是言致總說還不是時候，不肯帶我見你們，不過我心裡早就把叔叔阿姨當成我的爸爸媽媽一樣尊敬了，所以剛剛在房門口才會失言……」

「不過，言致應該有他的考慮的，你們別怪他，叔叔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