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搬家吧
顧昌平自認這些年對兩個女兒,都盡到了一個父親該做的所有努力,既然她們都不領情,非要作,那就隨她們去吧。
他累了,不想管了。
家裡還有下一代呢,他總不能為了這兩個女兒,就讓家裡孫子孫女都不娶親嫁人了。
下午十分,顧昌平就帶著兩個兒子去了大清河邊。
如今天氣還很冷,河面上冰雖然已經化了,卻沒有多少船隻來往,
顧昌平就這樣帶著兩個兒子站在河邊一動不動,半點要找人的意思都沒有。
顧大江和顧二河看著這樣的顧昌平,心裡有些忐忑。
顧昌平不動,他們兩個也不敢隨意離開,就牢牢守在顧昌平身邊,生怕他有什麼想不開的。
這可是大清河,據說二十多米深,他們又都不會游水,一個掉下去,可是誰也救不上來的。
「等回去,你們就說玲兒掉河裡淹死了吧。」
陪著顧昌平吹了半點冷颼颼的風,兩兄弟忽然聽到顧昌平說了這麼一句。
顧大江和顧二河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由同時詫異的看向顧昌平。
「你們記住,你們的小妹今天死了,死後與一戶走船的人家配了陰婚,屍首被人家拉走,葬入人家墳地了。」顧昌平望著大清河裡波光粼粼的河水,一臉平靜的說道:「另外,我們搬家吧,搬到一處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重新落腳,要不然,有你大妹和小妹的名聲,家裡的男娃還好說,有你們兩個疼媳婦的,好孬的總會有人願意嫁,但女娃兒卻不好說了,等她們長大了,難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婚事艱難,或是等著被官府配個老光棍、傻子、殘廢?咱家的女娃兒都機靈聽話的很,何苦讓她們受那罪?」
顧昌平沒說的是,他怕顧玲兒這次出去不知道再混個什麼名聲回來,更怕大女兒再鬧什麼幺蛾子。
這兩個女兒惹出來的一樁樁,一件件,他有些怕了。
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當初二女兒和女婿為什麼要賣了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業,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裡。
他們當初要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也與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累了,怕了,厭了,卻因為是家人而無法擺脫,只能匆匆逃離?
顧大江、顧二河聽著顧昌平的話,心裡發酸,眼圈發紅。
這些日子,兩人是親眼看著顧昌平愁白了頭,親眼看著顧玲兒的婚事有多艱難,他們也是怕的。
如今顧大江一兒一女,顧二河兩個女兒,就因為顧大妮和顧玲兒,村裡孩子從不跟他們家的孩子玩,被排斥孤立的厲害,他們也是擔心的慌。
他們家的孩子,都是聽話的好孩子啊,就因為大妹小妹被人鄙夷排斥。
他們不氣嗎?當然是氣的。
他們不恨嗎?當然也是恨得。
可能怎麼辦,那是他們的妹妹,同是血脈相連的顧家人,他們就得受著這份牽連。
「都聽爹的。」
良久之後,兩人沉重的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這樣他們的孩子好歹還能有個出路,不至於一輩子被拖累。
答應之後,兩人就跟顧昌平一樣望著大清河沉默了。
他們覺得這樣丟下自己的姐妹有些自私,可他們也累了。
人總是有感情的,他們也曾對兩個妹妹很好,可天長日久,那兩個妹妹做的一出又一出的事情,實在是把他們的耐心都耗光了。
他們是人,也想好好過日子。
就這樣,父子三人在大清河邊吹了一下午風就回來了。
回來路上,就算有人礙於他們家女兒的名聲不願與他們接觸,也總有好事的人。
村後面的田地里,正在查看冬小麥麥苗的幾個村民見到父子三人後來,滿臉都是好奇。
「你們爺仨這是幹什麼去了?」村民甲問。
「找玲兒去了。」顧大江說。
「那人呢?沒找到?」村民乙問。
「找到了,在大清河裡淹死了。」顧二河說。
「啊?那、那人呢?」村民甲一臉震驚。
那妮子高興了就往外跑他們是知道的,可淹死,也太突然了吧?
「給河上一個走商的船家的兒子配陰婚了,屍體被人家拉走了。」顧二河說著嘆息一聲,滿臉的沉重。
地里的村民面面相覷,看著三父子都是綳著一張臉,半點笑意也沒有的樣子,心裡有些唏噓。
這些日子,他們也是看到了顧昌平焦頭爛額給女兒找婆家的樣子,可能就是因為一直找不到婆家,那丫頭受不了就尋了路吧?
顧昌平沉默著往顧家方向走去,顧大江顧二河見狀,也趕緊跟上。
村人們看著顧家父子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嘖嘖出聲。
唉,這父子三個為人是真的挺好,只可惜啊,兩個女兒沒正形。
不過現在也好,那丫頭沒了,就省的顧昌平犯愁了。
就顧玲兒那天天不著家的樣子,哪有個正經人家的女孩子樣?
如今被配了陰婚也好,死了不至於是個沒人要的孤魂野鬼,也還能省的顧昌平天天為她找婆家找的頭禿。
顧大妮這邊聽到老光棍的話,微微一愣,隨後哈哈的笑開了。
死了好,死了好啊。
她真是恨死那丫頭了。
要不是那丫頭,她也不會落到嫁個老光棍的地步?
明明當初沈景城那事是那顧玲兒鼓動的,可最後,那丫頭一推二六五,把她撇在一邊就什麼都不管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出那昏招,嫁了楊二牛。
原本她跟楊二牛好好的,又是她跑到自家影影綽綽的說顧二妮走了,那院子合該由他們顧家人住,楊二牛才會起了要佔房子的念頭。
結果,顧昌平因此跟她和楊二牛鬧翻了,再不肯給楊家用牛和農具,而西邊的院子也一夕之間換了主人。
從那之後,楊二牛忽然就像變了個人,溫柔小意都沒了,對她不是打就是罵。
她這才知道,楊二牛之所以娶她,只是因為想得到顧家的便利,如今什麼都沒了,就露了原形。
也幸好,楊二牛是個能作死的,以為人人都怕他,就因為馮家那小子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差點把人家孩子打死,結果人家就把他腿打斷了。
真是活該啊,自那之後,她就翻身做了主人。
楊家人倒是傾家倒產的想要給楊二牛治腿,可惜啊,那麼些年的積攢,他們給那傻子娶了個同樣的傻媳婦,早已窮得叮噹響,想治腿,哪那麼容易。
楊家倒是想讓她去顧家借銀子,可憑什麼?
她為什麼要給楊二牛治腿?治好了好再打她嗎?
斷了腿才好啊,斷了腿楊二牛就再也逮不住她了,到時候還不是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楊二牛以前不是愛打她嗎?那她就打他,拿長棍子抽。楊二牛不是總愛把她脫光了撕擰嗎?那她就把他也脫光了撕擰。
那時候楊二牛能做什麼?除了癱在炕上揮舞著雙手,無能的張著臭嘴咒罵、咆哮之外,就是個廢物。
沒人知道,當她把楊二牛施加到她身上的痛苦還回去的時候,心裡有多暢快,那是沒人能理解的滋味,簡直讓人上癮。
可這時候,楊家原本那些跟瞎了一樣,天天看著楊二牛打罵她無動於衷的人,一個個好像忽然長了眼睛,看到了這家裡有人在挨打挨罵。
一個個義正言辭的來指責她,說她惡毒、潑婦,不得好死。
真是可笑,當初楊二牛打她罵她的時候,這些人怎麼不說楊二牛惡毒、不得好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