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 天之上
「師兄，您真的要出手嗎？」周賦靈與諸葛行並肩，他們是書院最後的三境修士，也是維持書院在天下民眾心中形象的底蘊。若是一旦諸葛行與周賦靈親自出手，代表的就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世人關於對錯善惡的觀念，也會有所改變。
諸葛行道：「這不是我出不出手的事情，而是文心雕龍不可有失的問題。」
周賦靈道：「師兄還是不願告訴我所有真相嗎？」
「真相就是承天道必須消亡。否則無論王朝更迭多少次，都只是承天道的傀儡！」
「師弟想要問的，是文心雕龍的作用。」
諸葛行放慢了腳步，南方四州的江湖門派長老，還不敢輕易動手。
「師尊的文心雕龍，並不是為了阻止天下武道氣運的流轉，而是為了遮蔽自己與武神的氣機。有人要殺他們。」
周賦靈第一次聽聞這種事，「四境修士已經是人間最強之人，千年來也不曾聽聞有誰證道。如今文聖武神雙雙晉陞，師兄卻說他們面臨著追殺，難道說……」
周賦靈不敢想下去，這實在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承天道也只不過是天之下的小小道統，卻能左右王朝江湖的氣運。那麼，天之上呢？」諸葛行不再隱瞞關鍵的真相。
「天之上，是，仙人嗎？」
「不知道，也許是聖人，也許是仙人，也許是天人，隨便如何稱謂，卻是不容於世的。承天道的諸多作為，多半也是這神秘存在的指引。」
周賦靈有些明白了，「所以，師傅之所以被追殺，便是為了躲避這天人！同時，承天道四處挑起紛爭，其實也是天人的命令。為禍凡間，便是所謂天人的目的嗎？」
諸葛行道，「不會如此簡單，但目前來看，的確如此。南方四州的江湖名宿，很多都是不世出的老怪物，即便武道氣運停滯，他們也堅信依靠自己的努力，足可晉陞聖人。但是，他們依然選擇了在壽元將近前，向書院發難。這其中，很難保證沒有其他人的插手。」
「左相蘇沐與承天道有必然的聯繫，這些江湖名宿，多半與之有關。」
「即便不是左相蘇沐，遍及天下十三州的承天道弟子，也足以引起如此大的波折了。不過，終究是要有這一戰，只是遲早的問題。今日局面，也說不上壞！」
「師兄是覺得，時間越往後，對我們越不利嗎？」
諸葛行搖搖頭，「時間往後推延，天下修士只會越來越少，修為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完全與凡人無異。我們的聖上就不會再忌憚威脅皇權的超絕力量了。」
「這，也許是師兄以為的，不錯的方式了。」
「但是，我也在擔心，那時的我早已死去，做下這個決定而影響諸多修士，不知是害了他們，還是保住了他們。唉……」
對諸葛行來說，無論是文道還是武道，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強大的力量，永遠是安穩的保證。但是，對於人間帝皇來說，這是足以顛覆一朝的力量。人不可能一直掌控修士，修士也不會一直臣服於人下，總有一天，修士會謀奪天下大權，建立屬於修士的國度。到那時，就再無凡人之存了。
只是，文武二道的修士，可以自己選擇放下修為，那是自己的選擇。但是，由諸葛行替他們做下這個決定，意義便不同了。
千古罪人，或者是修士公敵，不過是一念之間。
若是日後付明學善待這些修士蛻變的凡人也就罷了，要是為了以防死灰復燃而大開殺戒，沒有修為的修士，不會比羔羊強大多少。
所以，付明學不信任江湖書院的修士，江湖書院的修士也不願信任他。這表面上的平和，終究是要打破的。
「左相蘇沐，各州承天道弟子，加上我們的聖上在背後推波助瀾，今日這一局，是眾多勢力共同博弈的成果。但最終誰能摘取勝利果實，卻是需要各自努力。而聖上，總能坐收漁利。」諸葛行感慨著。
周賦靈道：「師兄有想過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嗎？沒有修士之後，天下會怎樣？」
「不知道，也不敢想。但起碼，不會再有超絕力量的產生，不會再有移山填海的能力，不會有一人可當一國的威武。書院，就只是讀書的地方，江湖，也只是綠林流落之地。而朝堂，也不必那麼多猜忌。」
「也許，是這樣，又也許，會與師兄所想背道而馳。」
「哈，有道理，凡事皆有可能。但是從現如今的角度來看，沒有修士，便沒有承天道，便沒有天人謀划，那麼，無論世間是變得更加平和，還是更加污濁，都是凡人自己所行，再沒有別的理由推諉責任了。而我們能做的，就是親手推動那個時代的到來。」
周賦靈道：「師弟明白了。」
「嗯，走吧，京州尹衛華、右相，皆能擋住一人，但也許，並不需要出手。」
「那，如果人皇出手呢？」
「人皇不會出手的，他沒有文術修為在身，只有紫薇星氣護持。他想要誰死，天地都會依照他的意願行事。就像他想文武修士都消散於世間，就有了今日的局面。文治平天下，最弱的修士，也是最強的修士。」
諸葛行背負著雙手，直往城門而去。周賦靈緊緊跟上。
而在付明學身後，文武百官盡皆隨著他一路小跑，遠遠地，已經能瞧見那掌握超絕之力的三境修士，正沐浴晨曦微光，凌空而立。
「陛下，還請注意龍體安危！」左相蘇沐似乎在關心付明學！
付明學道：「江湖修士竟然膽敢進犯京都，若是日後有了野心，將朕趕下皇位，也未可知。如此可怕的威脅，當真是不可繼續存在於世間。王侍郎，你的話果然有幾分道理。」
沒有理睬左相蘇沐的話，付明學卻是在誇讚王笑雲。
王笑雲沒有了修為，此刻也是有些氣喘，但是很努力得說道：「所以，今日之局結束之後，承天道便是我們的主要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