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陸二妞勛殉情自殺的原委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眼睛都閉不上。只能眼睜睜欣賞這個奇葩男接下來猥瑣的表演。

「被姑娘的美貌吸引，差點忘了自我介紹。鄙人姓趙，單名一個亘。亘古不變的亘！是當值陰差。」

「喂喂喂！別拔了！你到底會不會啊！找替身不是你這樣的！要趁他瀕死的時候，身體還熱乎，靈魂出竅的瞬間，你住進去才有用嘛！你這樣硬生生的拔掉，他的身體會排斥你，你最多在裡面住個三五天，到時候軀體發臭！費這麼大的勁，得不償失嘛！再說，老子是個陰差，好比陽間的警察！你當著警察的面殺人，何必呢！」

「陰差？我怕你？」女鬼發出空洞的笑聲。牆上出現大面積的霉斑。毛毛蟲一樣的黑色蟲子，源源不斷從牆內鑽出，四面八方的湧向趙亘。

趙亘冷笑一聲，嗤之以鼻。

「能穿牆，遁地，能急速，附身，能喚靈，致幻。孤魂野鬼的典範，鬼界的精英！有個性，我喜歡！」趙亘冷冷的鼓掌。忽而臉色驟變，一口吸盡嘴裡的雪茄，獠牙血眼，無比兇狠的嘶吼道：「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擺設？！」

肉眼可見的強烈聲波，將霉斑和蠕蟲瞬間震得粉碎。女鬼一聲驚呼，從我身體里被震了出來。

「陸二妞！你個彌留陽間二十年的釘子戶！虧你長得漂亮，腦子瓦特了！天天想著替身，報仇！老子今天心情好！豁出去了！幫你去找那個男人！但是！了了你的心愿！也必須回報老子一個！」趙亘三兩步走到她跟前，伸手將她扶起的瞬間。另一隻手狠狠掐了一把女鬼的屁股。

聽到陰差願意幫忙，這個叫陸二妞的女鬼，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只要能幫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哪怕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那等啥！走吧！」趙亘從風衣中取出一把黑傘，將趙二妞收入傘中。又取出一個銀色的打火機，點燃一次摘下一朵火苗，各自按進了我和根生的天庭中央。

不一會功夫，那種特別舒適溫軟的感覺涌動全身。

趙亘將車鑰匙丟給我。我搖搖頭，沒駕照，不會開車。

「切！還大學生！」趙亘甩了我一個白眼，腳尖踢了踢地上發出鼾聲的根生：「誒，喂！別裝死了！有正事！喂！」

「剛才，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趙亘不等根生把話說完，一把奪過我手裡的車鑰匙，丟給他。心不在焉的打了個嗝：「下樓，取車！」

經過三樓的時候，躲在門縫裡的老奶奶，飛快的關上了門。

根據趙亘提供的地址，設置了導航。一路上，根生很興奮，不停的誇路虎的操控好，路虎的內飾好，路虎的座椅舒服。全然忘了這傢伙攜帶一隻拖鞋去找鬼算賬的事情。要不是趙亘及時趕到。根生不知道結局，反正我肯定是小命不保了。

導航的位置很奇怪，似乎一直在移動。移動的範圍又不是很大。

傍晚六點過，車子一路擁堵來到了龍城市中心。趙亘的手機導航顯示，目標就在距離我們一百米左右的範圍。

找了個商城的地下車庫停好車。趙亘的酒醒了不少。他拍了拍手裡的雨傘。用輕柔的語氣說了句：「找到他了。」

雨傘劇烈的顫動了幾下，漸漸恢復平靜。

趙亘導航里的目標，是一隻正在發傳單的巨大泰迪熊。傳單里的內容是不遠處新裝修的電玩廣場。

趙亘二話不說，上前接了一張傳單，然後猛得翻轉手腕，湊到對方的耳根前，報了一個名字：「陸二妞！」

泰迪熊的頭套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頭套下的那張臉。但當他聽完這個名字的時候，可以明顯察覺到，他的渾身在顫抖。

趙亘按住雨傘，示意對方跟他走。

就這樣，泰迪熊跟在趙亘身後，我和根生跟在泰迪熊身後，不緊不慢的拐進了電影院背後的一條小巷子。

這隻泰迪熊又高又大，頓住腳步，就將巷子堵了個嚴實。

「你，你認識陸二妞？」摘下頭套，露出一個滿頭白髮的腦袋，由於泰迪熊內不透氣，男人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浸透，溫差效應，頭頂霧氣升騰，有種羽化成仙的錯覺。

「張平，堂堂的龍城大學老師！當年龍城大學最年輕的大學老師啊！才四十齣頭！混成這幅模樣！枉有人恨你，天天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骨！甚至冒著萬劫不復的危險！找替身要弄死你！呵！有趣！」

「你，你是誰？和陸二妞什麼關係？你口中的人又是誰？」

男人又緊張，又激動，緊緊抓著手裡的傳單，有些不知所措。

趙亘低頭看了眼手機，嘆一口氣。對著男人說道：「沒興趣旁白你們的愛情故事。說說你和陸二妞的情況，老子安排你們見上一面！」

男人聽罷趙亘的話，激動得就想跪下。怎奈這身衣服太笨重，跪了半天，膝蓋的彎曲度不夠。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趙亘緊緊的按住傘口。笑道：「如若你沒辜負那姑娘，定讓你們見上一面。如若你是個負心漢！老子讓她取了你的命！」

男人雙眼含淚，長長吁出一口氣。娓娓說道：「我叫張平，龍城大學畢業，在校成績優異。有機會留校任教。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電大的陸二妞。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今生最快樂的時光。男未婚，女未嫁。我們本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兩年後，她電大畢業，我也順利的通過了學校的實習觀察。我們本該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可惜，半路殺出一個陳君虎。陸二妞的老家嘉靈縣金泉村，早前有指腹為婚的習俗。陳君虎，便是陸二妞指腹為婚的對象。老家的鄉鄰聽說陸二妞和我的戀情之後，閑言四起。那陳君虎是誰啊！那是橫行鄉里的村霸！惡棍！正兒八經的流氓！他早就垂涎陸二妞的美貌！借著指腹為婚的名義，要挾陸二妞回村成親！萬萬沒想到，這傢伙可是真滑頭！一招聲東擊西！玩得是真好！哈哈哈！玩得好啊！」

張平的情緒激動，緩了許久，繼續說道：「他利用父母生病的借口，將陸二妞騙回家軟禁。一邊帶著幾個雜碎，將我控制在家。然後利用我的手機，編造了一個為了仕途，與校長女兒私通的謊言！殊不知，陸二妞收到簡訊的時候，已經逃離控制，回到了電大後面的出租屋！是我沒用！當時哪怕拚死奪回電話，和陸二妞說上一句話！也不至於害了她！是我沒用！我是個窩囊廢！是個廢物！我是個廢物哇！」

張平一記又一記的耳光，在狹小的巷子里「啪啪」作響！

趙亘的雨傘，再也困不住陸二妞。一道白光，衝刺到張平跟前，一雙煞白的手，緊緊將他擁入懷裡！

一對失散二十年的情侶，相擁相泣。哭聲太大，趙亘生怕驚擾了巷子外的人，捏決做了一道結界。

「張平終身未娶！辭去了大學老師的職務。為了你們當時的一句戲言，一個承諾。每天打好幾份工。贍養你父母二十餘年！陸二妞！你不是恨他么？你不是想殺了他么？你殺！殺了他了你心愿啊！」

巷子里的氣氛很壓抑，我和根生的眼裡莫名進了沙子。前幾年我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如今卻見識了這麼多世道滄桑，人間炎涼。

「那個陳什麼虎的，現在怎麼樣了？」

「坐了三年牢，出獄后與人火拚。被當街捅死，腸子流了一地。」

哎，因果輪迴，善惡有報。這樣的結局，也算是因果報應。

張平和陸二妞相互了了心事！但因人鬼有別。只能為下輩子做個約定，匆匆而別。

「老子先帶她下去搖號投胎！你們倆個小兔崽子如果再惹事！別怪老子不給情面！」趙亘怕是喝了個假酒，這麼點功夫，居然完全清醒了。他驅車飛速離去，拋下了我和一臉茫然的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