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競爭上崗
「喲,閨女,這陸大人剛派人回去叫你,你就來了,可真是快啊。」林棠爹爹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是啊哈哈……真快哈哈……」林棠乾笑了兩聲,尷尬地把陸大人放到桌子上的布包拿來放在身後,往旁邊一讓拉著爹爹的手臂訕訕道「爹,您這也太……太怠慢了,陸大人來咱們家裡,您怎麼能讓我無比敬重的陸大人一個人坐著呢?」
「我就算再敬重陸大人,也得上茅廁不是?」林棠爹爹大大咧咧地一笑,五官隨即便往一起擠,橫跨鼻樑和臉頰的那道疤更加突兀,光影下有些觸目驚心。
「那我……我給陸大人洗些果子吃。」林棠說著轉身往外走。
「不必了,」陸辰扶著旁邊的桌子起身,「事情已經商量好,你們父女倆溝通一下,本官就不多留了。」
「陸大人您慢走。」林棠的爹爹上趕著要往外送,被陸辰客氣地攔住了。
林棠又趕緊跟上,「陸大人您小心腳下,要不還是我送送您吧。」
陸辰這次沒有說話,接過景歷撐著的傘,便大步往外走了。
「陸大人,我小時候得了一種怪病,」林棠一邊跟著,一邊陪著笑說道,「這病一發作,就像是鬼附身,總是不受控制說些完全相反的話,比如我心裡是十二分的敬重您,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陸辰一路無話,最後連頭都沒有回地上了馬車。
景歷駕著馬車從林棠面前路過,林棠抹乾凈臉上的雨水,一臉微笑地朝著馬車揮手,「陸大人您慢走啊……」
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窗帘被捲起露出了陸辰的面容,林棠趕緊保持住微笑,又揮了揮手。
「你手裡多了個黑點子,應該是你臉上的那個旺夫痣抹掉了。」陸辰指了指林棠的臉,然後放下了帘布。
景歷甩了一下馬鞭,馬車徐徐前行,巷子里迴響起車軲轆碾起的聲音,直到拐彎處,陸辰用手指微微挑起帘子,看見遠處的林棠還在盯著手掌,獃獃地站在原地。
他放下帘子,輕笑著搖了搖頭,混合著泥土味的空氣從來沒有這樣清新過。
林棠見陸大人的馬車駛離了巷子,這才一臉崩潰地往屋子裡走,剛一進屋,看爹爹正面露欣喜地等著自己,顯然是不知道自己親女兒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林棠哭喪著臉,「爹,我感覺我完了,我們還是出去避一避吧,保命要緊。」
「你瞎說什麼呢?這等好事你避什麼避?多少人想在衙門裡謀個差事,那可是要交不少銀子費走不少門道的,你以後在衙門裡當差,也算是有了個穩定依靠……」
「什麼衙門?去衙門裡當差?」林棠拿毛巾胡亂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一臉茫然。
「剛才陸大人說了,咱們退彩禮的錢衙門給出,還讓你以後在衙門做事,賺了錢再還給衙門就是了。」
林棠五官皺成了一團,「爹,你對那陸大人說了什麼??你又忽悠人了?他可是個好人呢!」
「爹爹哪敢啊,」林棠爹爹擺了擺手,「行走江湖多年看人我還是看得出的,何況人家陸大人再年輕,那也是知府大人,你爹我有數著呢!」
「那就好,」林棠鬆了口氣,「你都說什麼了?」
「說了家裡被人騙,欠了好多債的事情,再說了那追債的人如何害了我的腿又如何找到了你的頭上,如何……」林棠爹爹忽然一頓喉結上下翻滾,混濁的眼眸里泛起了潮氣,滿是老繭和疤痕的手也攥了起來,「如何……當著你的面折磨我這把半死不活的老骨頭,這都是真事。」
「爹,都過去了,既然彩禮錢不用退,那債還了以後也沒人害咱們了。」林棠說著按了按爹的手。
「是啊,」林棠爹爹覆上林棠的手點了點頭,更咽著說道,「當初只想著爹這快死的人了,只是我的棠兒……我苦命的好棠兒,能有個好歸宿,沒想到竟被陸府誆了去,如今還能峰迴路轉……」
林棠爹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帶著疤痕的五官皺在一起有些駭人,「到底是我的棠兒善良,老天庇佑,能到衙門做事好過嫁進深宅百倍,爹如今死了也能閉眼了。」
林棠偷偷別過臉去擦了擦眼角的淚,爹的這半輩子活得實在是太苦了,只是她現在不想讓爹爹更傷心,便清了清嗓子,起身拿過桌子上的半舊茶壺,給爹爹倒了一杯水,「爹,這些都過去了,以後女兒多賺些錢,給您瞧病,一定能治好。」
「我這一把老骨頭沒個好孬,陸知府說你要是也同意,便明天去衙門找他,你早點去,別讓旁人等著,在衙門裡做事可不比當初在錢莊。那陸知府雖然年紀不大,可真是個心善的好人,人家替咱拿了那麼多銀子,你到了衙門一定好好做事,不能馬虎懈怠知道嗎?」
「您放心,我曉得的。」
第二天一早林棠便出了門,清晨的空氣還帶著草尖掛露的清新。她腳步輕快的跳過鄰居家在路上潑的水,走出了好幾步才想起今天自己穿了好鞋子。
這雙鞋的鞋面被洗得有些發白,但這是林棠唯一一雙沒有縫補過的鞋子。她趕緊低頭看,確認沒有沾上污水這才放心的繼續往衙門走。
進了衙門,林棠被引到書房門口,看見陸辰在案牘邊低頭看著一卷卷案宗,房間里幽靜又肅穆,似乎無人察覺到自己。
林棠不敢出聲,只小心翼翼站到一邊繞著手指乾等著,大氣也不敢出。
等了許久,見陸大人面前的卷宗矮了又高,換了一撥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林棠心裡沒了底,硬著頭皮上前了一步。
「大人……您有什麼事情安排給我?我這就去做。」林棠開口這才發現自己聲音跟蚊子一樣,這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這一刻卻實在是緊張。
陸辰握著案宗的手肘微微下移,這才抬頭髮現林棠不知何時已經來了,面色倒是和善,「你爹爹和你說了?」
「都說了,我爹爹說,我退彩禮的錢是衙門給墊上的,日後我給衙門賺了錢再還上,多謝大人。」林棠說著就跪身下去,本來腦子裡背了感謝詞,可看著他略帶暖意的面龐,腦子裡空空如也。
「地上冷,起來吧。」陸辰放下手裡的卷宗,拿起桌子上的茶盞抿了一口,這才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筆墨未乾的紙來,卻並沒有直接遞給林棠,「你之前做過什麼?可有什麼擅長的?」。
林棠看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衙門契書,這才想起自己在家演導的那些話語來,生怕這差事長翅膀飛了,趕緊說道:「大人,我之前在錢莊做夥計,算賬的活兒在我們錢莊里也算是一把好手。」
「衙門的賬房先生倒是已經有三個了……」陸辰沉吟道。
林棠的手指緊緊扣在一起,指節都發白了,急著說道:「大人,我還在布廠糧廠做過,百貨商行、酒館客棧!只要是賺錢的營生,我多多少少都懂些,而且……而且各行各業的人我都打過交道、結過朋友……他們……我……」
林棠看陸辰臉色並沒有什麼鬆動,越說越急,正說著,陸辰的隨從景歷從外面回來,林棠只能先側身站到一邊。
「大人,四方客棧修葺的結構圖給送來了,這事情龐雜,想要重新開業怕是要找個熟知客棧事宜的人……」
「大人!客棧我熟知!我擅長!」林棠上前一步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