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關於祂的故事結……

「永恆」打出的1筒同時讓亞瑟和「混亂之源」成為勝利者。

贏得牌局，也贏得「自我」。

哪怕祂們都知道「混亂之源」是作弊換了牌，而不是通過誤導讓祂們產生錯誤認知，牌局依舊認可了祂的勝利，允許祂分享收穫。

而勝利結算已經開始。

在熱烈奏響的歡快背景音樂中，「永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離「混亂之源」，然後被一點點排斥到牌局之外。

整個過程很平靜。

反觀另一位輸家「不定之霧」就要「血腥」多了。

祂正在被亞瑟和「混亂之源」分食！

那不斷變化的身軀被兩股力量野蠻的撕碎、扯斷、然後搶奪，直到在兩者之間構建起一條無法破壞的「橋樑」。

那是祂們無法分割的源質。

「不定之霧」從頭到尾沒有半點反抗。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構成這場牌局的規則針對祂們制定了絕對性，除去作為主導者的亞瑟能有限度調整賭注，其他參與者只能接受他預先設定的賭注。

對「永恆」是驅逐，祂沒有拒絕這種想法。

對「不定之霧」和「混亂之源」則是補全，祂們不會拒絕。

決出勝負的那一刻，「不定之霧」的本能就沉寂了下去，不管嘗試復甦多少次都會再次沉寂，根本沒有反抗的可能。

哪怕變成「自助餐」！

原本是不會這麼輕鬆的。

之前那連續兩次開杠就說明祂擁有的權柄非常特殊，能在亞瑟和「混亂之源」的針對性干擾下依舊達成目的。

可以說，全靠祂們完美配合才能這麼輕鬆將其解決掉。

現在，只剩祂們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混亂之源」的本體靠近了一些。

一手支著頭，一手反覆輕點牌桌桌沿，亞瑟依次看向被排斥到牌局外安靜蜷縮成一團的「永恆」，牌桌內外的兩個「混亂之源」，故意裝作一臉滄桑的模樣說道：

「唉，看起來，我們都經歷了一段難忘的旅程，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依舊是像日常閑聊般放鬆、隨意。

雖然在這場牌局裡他贏的更多，但對同樣是贏家的「混亂之源」沒有意義。

雙方仍然需要一場勝負。

聽到亞瑟的話，坐在牌桌里的「混亂之源」身軀顫動，逐一合攏觸手，形似水母的抽象身軀一點點變小，很快變成另一個亞瑟。

身軀由灰白色迷霧構成，雙眼是兩個幽藍色渦旋。

這樣面對面坐著就和過往幾次溝通一樣。

不同的是，這次「混亂之源」的那隻巨大獨眼就在對面。

俯視著，觀察著……

淡漠且平靜，感覺不到任何情緒。

在得到一部分「不定之霧」的力量后，祂混雜灰白、猩紅和幽藍三種色彩，並劇烈翻騰的迷霧身軀正在被那些猩紅血色覆蓋。

這是因為祂殘缺的「混亂」權柄得到了少許補全。

於是，祂再次靠近了一些，幾乎讓那隻重瞳獨眼填滿亞瑟的視線範圍。

看著沒有開啟下一場遊戲的亞瑟，祂做出回應，主動開啟了一個話題：

「不好奇我是怎麼做到的嗎？」

這是指之前牌局裡的換牌。

祂沒有嘗試連接亞瑟的意識進行溝通，而是在開口說話，使用的，還是地球上南大陸的都坦語，繼續無視這裡是宇宙深空，根本沒有聲音傳播的基礎。

眨了眨眼，亞瑟看看近距離俯視自己的「混亂之源」本體，又看看變成自己模樣的牌手化身，好一會兒才笑著說道：

「你之前都和『不定之霧』開始融合了，能使用祂的力量有什麼好奇怪的，別真把我當小孩子呀。

「不過……有件事我確實很好奇，祂的核心概念到底是什麼，真是『變化』嗎，感覺不太像？」

感覺到他的疑問，「混亂之源」沒什麼猶豫，直接給出了答案：

「可以是，這取決於祂的意志。

「如果一定要給一個具體定義，可以叫祂『穩定』、『規律』或『邏輯』，用你更好理解的方式，認為祂有一個『系統』就好，只要完成任務就能獲得對應結果，祂總是為同一個目的設定很多個不同任務，應付起來很麻煩。

「過度依賴外在刺激被動生效，缺乏主動性，以及需要時間積累優勢，應該是祂僅有的弱點。」

這個答案是亞瑟沒想到的。

離譜，卻是真話。

已經得到一部分「不定之霧」力量的祂能輕鬆驗證。

這種概念有些過於危險了。

聽過描述，也解析過構成，他能確定所謂任務的「限制」並不算嚴苛，需要支付的「代價」也不算高昂，已經初步脫離「秩序」、「規則」和「平衡」的約束，觸及一種扭曲的全能。

缺少、甚至失去約束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種災難。

那個不斷吞噬現有宇宙空間的「荒蕪宇宙」就是最好的例子。

亞瑟有種感覺，「混亂之源」就是為了解決「不定之霧」才會在牌局裡配合自己，放棄一開始用「混亂」深度侵蝕牌局規則，把祂們全部拖入「混亂」的節奏里，通過構建主場快速積累優勢。

或許，眼前這樣面對面獨處是祂刻意安排的結果。

而不是所謂的宿命對決。

「我們都很幸運，祂沒能誕生新的自我意識，不然結果就很難說了，『失序之國』都有可能直接被祂搶走。」

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混亂之源」再次做出了解答。

但只解答了一部分。

與此同時，「混亂之源」又近了一點。

看著祂一次次破解牌局規則嘗試靠近，亞瑟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端正坐姿，主動開放牌局降低破解難度。

想起上次主動聯繫沒有獲得回應，他很是感慨地說道：

「之前還只是猜測，現在可以確定了，你和『不定之霧』融合併不完全是被動的，是察覺我的狀態變化才刻意把計劃提前，從而掌握更多主動權吧？

「所以呢，你想做什麼，說出來吧，或許我會答應？」

發現牌局規則的開放，「混亂之源」極其人性化的歪了歪頭，然後發出一陣彷彿在笑的怪異聲響，沒一會兒就抬起手，讓粘稠如泥漿的猩紅迷霧從祂掌心湧現，逐漸凝聚成一枚骰子。

真實、擁有物理特質的骰子。

盯著那枚骰子就像是在直視「混亂之源」本身。

這是一件可以開啟「遊戲」的道具！

只是不能強制亞瑟這個層次的存在參加，也無法單方面設定賭注，對參與者的限制和約束更是充滿漏洞……

雖然存在各種不足，但能證明祂成功破解了一部分屬於亞瑟的權能。

看到這一幕，亞瑟的眼角忍不住一陣抽搐。

之前「不定之霧」在牌局中將祂們抓住的時候，有製造出一種相對緊密的連接，讓祂們有交換「知識」和「記憶」的可能。

可就算祂們是互為拼圖的同領域存在，這也是相當高難度的精細操作。

亞瑟還做不到。

可「混亂之源」做到了。

把那枚骰子展現給亞瑟看，祂依舊平靜的繼續說道：

「我也想請你……玩『遊戲』。」

聽到這話，亞瑟抿了抿嘴唇，陷入好一陣沉默。

他有準備應對意外狀況的方案。

但他並不希望真的使用。

在他心裡，「混亂之源」和羅塞爾兩位創造他的存在終究是不同的，只要還有選擇的餘地，他就不會和祂們走到需要野蠻廝殺的那一步。

之前在地球上處理羅塞爾他就手下留情了。

不然當面滑跪叫爸爸，再狠揍一頓的組合套餐祂是怎麼都跑不了的。

現在對「混亂之源」也一樣。

嘆息一聲，亞瑟后靠住椅背，平靜與對面「混亂之源」那隻重瞳獨眼對視，說道：

「知道嗎？我放過了羅塞爾，這百餘年旅程對我還是有點影響的，要是在早些時候，祂剛復活就被我點天燈，處理成另一個『燈神』了……」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混亂之源」也在安靜等待話題轉到自己身上。

看到祂這個樣子，亞瑟突然笑出了聲，身體也放鬆下來，好一會兒才笑著繼續說道:

「呵，是我的問題，還是被人類主觀記載的知識影響了，我們終究是不同的……

「來吧，我接受邀請。」

隨著他應允邀請，遊戲開始！

咔嚓！

一聲奇異脆響飛快擴散成一片。

是再次靠近的「混亂之源」本體碾碎了構建牌局的規則。

完成結算的牌局並沒有遊戲進行時那麼強大，許多規則在遊戲結束時就會失去大部分力量，只要掌握牌局規則的主要結構，干涉和破壞都可以輕鬆做到。

更別說還有亞瑟的主動配合。

現在，祂以「混亂」將一切包容，然後……

吞噬！

亞瑟沒有做出任何對抗。

當牌局被碾碎成一大片金色星河，他和麻將牌桌以及兩把高背椅落入了「混亂之源」眼中。

桌上的麻將牌沒有了，只剩兩枚骰子分別放在祂們面前。

「規則很簡單，就是丟骰子，比3場，先比大，再比小，最後比連續3次相同，希望你會喜歡。」

「混亂之源」的化身依舊坐在對面，剛講解完遊戲規則祂就拿起了身前的骰子，打算直接開始遊戲。

看上去，有種非常期待的感覺。

這是一場簡陋的「遊戲」。

簡陋卻不簡單。

擲骰子這種過分簡單的遊戲方式反而能把「混亂」的力量發揮到最大。

過程不可控，結果也就不可知。

換成別人會是比運氣，對祂們兩個則是在比拼對「變化」和「混亂」的掌控。

掌控度越高越能抓住想要的結果。

但亞瑟不會輸。

兩個最麻煩的意外因素已經排除，接下來就是單純比「力氣」了。

論「力氣」，殘缺的「混亂之源」又怎麼比得上現在的亞瑟？

更何況，「混亂之源」想要的，也不一定是勝利。

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去猜測，亞瑟拿起身前的骰子隨意扔了出去。

另一枚骰子也同步扔出。

誰也沒有關注兩枚經過一次碰撞后開始不正常連續滾動的骰子。

在頗為吵鬧的叮叮噹噹聲中，坐在對面的「混亂之源」雙手托腮，像個好奇的人類孩童般問了個問題：

「你為我準備的是什麼，也是一場『遊戲』嗎？」

「是競速賽車，添加了拾取道具強化自身和干擾對手的規則，因為分割了多條賽道，本質更完整的我從一開始就能甩開你進入分支賽道，從而隔絕外來影響，輕輕鬆鬆獲得勝利。」

正感受「混亂」與「變化」律動的亞瑟給出了答案。

「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那贏了以後你打算做什麼呢？」

又是一次提問。

這個問題讓亞瑟眸光閃動，不自覺數次眨動雙眼。

之前還在不斷滾動的骰子瞬間停止。

「混亂之源」那枚骰子的小小骰面上擠滿了藍色圓點，仔細去數，能數出足足37個被擠壓到嚴重變形的圓點。

亞瑟並不需要去數。

因為他投出的是981！

不是點數，而是數字，骰面彷彿變成了一塊電子屏幕。

遊戲也判定是他勝利。

看著對面透明然後消失小半身軀的「混亂之源」化身再次拿起骰子，亞瑟猶豫了半秒才拿起骰子，笑容更加燦爛地說道：

「當然是工作，這個宇宙失去『秩序』和『平衡』太久，把『混亂』都變得無聊了，6大宇宙級災害每一個都很礙眼，尤其是『原始樹海』！」

兩枚骰子再次被擲出。

發出那種不正常連續滾動的聲響。

聽到亞瑟的打算，「混亂之源」像是想起某些開心的事情，露出似幸福、又似滿足的人性化笑容，說道：

「那『墮落』和『飢餓』祂們應該會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生氣吧，真是可惜，祂們並沒有這種情緒，想好怎麼……」

啪嗒！

骰子提前停止了滾動。

這次是比小，「混亂之源」擲出的是數字-75，而亞瑟那枚骰子正面朝上的骰面是一片空白。

沒有點數，也沒有數字，什麼都沒有。

面對這個結果，「混亂之源」和遊戲本身都愣住了。

前者沒想到輸一次就會失去這麼多力量，連正常掌控遊戲都難以做到，而後者是無法判定數字-75對無的輸贏，暫時卡殼了。

亞瑟沒有立刻接管遊戲收取勝利，他看著沒有把話說完的「混亂之源」，輕聲回答道:

「地球上那些傢伙稱自己是神靈，稱我們是舊日的神靈，外界的神靈，以及序列之上的神靈，所以，我決定讓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靈。」

「混亂之源」得到答案，遊戲也恢復了正常。

祂的身軀再次開始透明和消失。

遊戲判定-75比無大。

是亞瑟贏了！

看著神色複雜的亞瑟，「混亂之源」露出釋然的笑容，說道：

「嗯，我看到了，新的秩序，新的世界，我孕育的未來……果然很精彩！」

秩序喚醒混亂，混亂孕育秩序，這是祂們探索自身概念時窺見的「真理」。

起初是「混亂之源」認可了它。

現在亞瑟證明了它。

於是，它真的成為了真理。

隨著得到缺失的最後一塊拼圖，亞瑟拿出已經剝離非凡特性的「許願神燈」，抬手召來安靜呆在一旁「永恆」塞進燈里，然後看向已經消失大半的「混亂之源」，鄭重且認真地說道：

「既然你是我的開始，我也成為你的結束，那就見證吧，我請你見證新秩序！」

說完這句話，他就雙手托起「許願神燈」，視線穿過黑暗無垠的星空，將這個宇宙的一切都收入眼中，然後發出神聖而威嚴的聲音：

「我宣告，神靈存在！

「我宣告，星界為神靈居所！

「我宣告，神靈封閉神國即為隱秘！

「我宣告，隱秘削弱神性聚合，有效！

「我宣告……

「我宣告……」

調整宇宙規則的宣告一道接著一道，所有天使層次以上的存在不管身處哪裡、又處於什麼狀態，都能清晰聽見這些聲音並清楚理解其內容。

「混亂之源」堅持聽完最後一道宣告才徹底消失。

祂最清楚亞瑟做了什麼。

這些逐級疊加的宣告其實是在說同一件事。

神國位於星界的神靈只要封閉神國就能削弱非凡特性聚合效應的影響，相對距離越遠效果越強，理論上甚至可以完全消除聚合。

而「最初」蘇醒的基礎就是神性聚合。

現在，它被提升了一個難度。

也提供了一個選擇！

……

地球，狂暴海，烏托邦。

等最後一道宣告也結束，震驚的克萊恩和羅寧看著彼此，陷入長久的沉默。

祂們知道那是什麼。

是規則！

構建這個宇宙底層邏輯的規則！

通過逐級疊加、組合本就存在的規則創造出一種新規則！

隨著這道新規則生效，所有存在面對末日都多出一個新選擇……

逃！

地球上的天使和神靈可以通過躲入星界，擺脫星空那些外神的影響，只要解決信仰錨的問題，祂們就能繼續享受無窮無盡的生命，不用冒險提升位格。

而星空中的外神也可以選擇不那麼激進的方案，學亞瑟取回自己失去的力量后立刻離場，避開某些存在的貪婪和野心，主動降低「最初」再次復甦的可能性。

當所有存在都有退路和第二種選擇的時候，局勢就徹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