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馬托的抉擇
「不可能！」
馬托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卡朋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事情嗎？暗殺一位騎士團成員可是重罪！更何況他還救了少主大人的命！你就不怕領主大人治你的罪嗎？」
卡朋看著眼前滿臉怒容的馬托，從床上的托盤中拿起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模糊不清地說道：「馬托啊，何必那麼固執呢？雖然這位高迪閣下確實對蘭瑞家族有恩情，但那是對蘭瑞家族，不是對你。」
「我成為子爵大人的管家已經超過整整三十年了，在我的心裡，早就把自己看作是蘭瑞家族中的一員了！我絕對不會背叛子爵大人！」
說著，馬托就要將手中的玻璃瓶拋還給卡朋。
但是卡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看來你十分忠誠啊，但是忠誠能當飯吃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你為了給生了重病的大女兒請醫師，從子爵大人的城堡中偷了一袋錢出來，結果卻被子爵大人給發現了。
結果呢？你敬重的子爵大人在聽說了你的故事之後，非但沒有放過你，反倒是把你關在地牢中整整一個月！」
馬托的手顫抖了下，有些憤怒地說道：「那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偷了子爵大人的錢！更何況子爵大人也讓自己的醫師親自去給我的女兒看病了！」
卡朋輕蔑地笑了一下：「然後呢？你的大女兒活下來了嗎？她還是死了。但是你卻因為被關在地牢里而無法見上她最後一面。」
「你給我閉嘴！」馬托的臉漲的通紅，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卡朋，身體卻始終無法上前半步。
卡朋似乎根本不再以馬托的憤怒，繼續說道：「但凡蘭瑞子爵要是有一點憐憫之心，當時就該把你放出去，讓你去見大女兒的最後一面。但是他這麼做了嗎？沒有！
更可笑的是，在這之後你居然還心甘情願地給他做一條狗！為此，你的妻子都憤怒地離你而去了吧？
看看你自己，就是這所謂的忠誠，讓你現在家破人亡！而你居然還在這裡談什麼忠誠？可笑！」
卡朋譏諷的聲音不斷回蕩在房間當中，令馬托感到無比痛苦。
此時，馬托臉上的憤怒已經完全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自責和懊悔，他後退了幾步，輕輕地靠在了牆壁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卡朋看著彷彿一下子蒼老了不少的馬托，說道：「不過你現在還有挽回的機會，至少你的小兒子還在不是嗎？他現在幾歲了？哦，已經十四歲了吧，是個不錯的小夥子了。
如果你願意用這瓶毒藥毒死高迪，那麼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足夠讓你富裕一輩子的錢！你可以用這筆錢和你的小兒子在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生活，甚至還可以找回曾經的妻子！
這難道不比你一輩子待在那封閉的城堡中，拿著一點微薄的薪水要好的多嗎？」
說完，卡朋靜靜地等待著馬托的回答。
然而，十分鐘過去了，馬托依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卡朋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馬托突然把頭抬了起來，他的神情已經有些麻木了，臉頰上也掛滿了淚水。
但是，他依舊搖了搖頭：「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去做這件事情。我不能背叛子爵大人……」
聽著馬托的話，卡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冷冷地注視著馬托：「你難道就要一輩子這麼懦弱地活下去嗎？」
馬托將手中的玻璃瓶輕輕地放在了地上，沉默的轉身打開了房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卡朋說話了。
「那如果我說，你的小兒子現在在我手上呢？」
馬托的身體突然僵住了，他猛地轉過身，雙眼如噴火般瞪著卡朋，臉上的肌肉因為過度憤怒已經有些扭曲了。
「你這個混蛋！」
不過，馬托的憤怒並沒有讓卡朋感到害怕。
這位臉色蒼白的男人甚至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他一下子床上爬了起來，甚至沒有穿上衣服，光著腳走到了馬托的身前。
「對對對！就是這種表情！太美妙了！就是這種表情！」
卡朋的臉幾乎快要貼到馬托的臉上了，他咧著嘴，一臉驚喜地注視著馬托。
「很好！記住你現在感覺。只有憤怒才能讓我們變得強大！」
馬托瞪著近在咫尺的卡朋：「你這惡魔……」
「惡魔？」
「誰？你在說我嗎？」
「不！你搞錯了，那個住在城堡里的子爵大人才是惡魔！是他讓我們生活在這個滿是污水和垃圾的鬼地方！是他讓你無法見到女兒的最後一面！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在一頓輸出之後，卡朋不再理會滿臉憤怒的馬托，而是對門口的僕人說道：「去把東西拿過來。」
僕人在聽到卡朋的命令之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不一會，這名僕人就捧著一個盒子回到了房間中，並將盒子放到了馬托的手上。
馬托怔怔地看著手中沉重的木盒子，心中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卡朋緩緩走到馬托的身前，說道：「打開看看。」
馬托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片刻之後，雙手顫抖地打開了木盒子……
「……」
「啊！」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馬托突然發出了一聲極為驚恐的叫聲，將手中的盒子整個拋了出去。
「嘭！」
木盒子掉到了地上，將裡面的東西摔了出來。
那是一隻手，帶血的手。
馬托突然發出了凄厲的哭喊聲，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捧起那隻帶血的手，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見到這幅場景，門口的僕人和床上的兩名女子都將頭轉了過去，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但是卡朋卻依舊掛著興奮的笑容，他湊到馬托的身邊說道：「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兒子一定會平安地回來的。」
「你這個混蛋！！」
馬托趴在地上，將那隻手抱在懷裡，撕心裂肺地吼叫著。
但是，無論他怎樣嘶吼，都沒有勇氣將拳頭砸在眼前這個惡魔的臉上。
因為，在烏塔城生活了幾十年的馬托非常清楚，這個叫卡朋的男人就是一個十足的惡魔。
他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自己的兒子綁走並切下一隻手，就絕對能夠用最殘酷的方法將兒子折磨致死。
此時，憤怒、痛苦、自責、無力和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來吞噬了馬托。
整個房間也漸漸歸於寂靜，只留下了馬托凄慘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