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介意嗎
夕照漸落山頭,帳中光照不再透亮,只暖黃光照氤氳。
顧綰緩緩睜開眼,瀲灧秋水眸中映淡紫紗帳,她有些分不清幻與現實。男子滾燙大掌撫過她肌膚帶來的顫慄似還沒消,他滴落在她脖頸間的汗珠灼燙感也還清晰。
顧綰輕抿起泛紺唇瓣,眼前又浮現出她唇貼過他白玉耳垂上那顆赤紅小痣不停流連的畫面。
那顆小痣被她反覆舔咬,越發瀲灧光澤,叫她每看一眼便心顫一下。
好羞恥。
顧綰耳根灼燒起來,臉頰熱出紅暈,帶著她鬢邊的濕汗都蒸出熱氣,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那樣一個如身臨其境的夢,夢裡她還情不自禁附和男子撫弄動作。
莫非她太想和江寄在一起了?
顧綰不願再想下去,她微側了側臉,視線轉向帳外,又微愣住。
淡紫紗幔外不遠的矮桌前,頎長的如玉樹身影正在批閱奏章,他側顏如琢如磨,如朗月清新雋秀,瞧著瞧著,顧綰眼前又出現夢裡江寄俯身深望著她的畫面。
漸漸的,兩張側顏疊合。
似有所覺察,男子轉眸看向了她:「醒了?」
俊朗明凈一張臉,卻不是江寄昳麗雋絕的面容。
顧綰心裡有一瞬失落,也在這時分清了夢和現實。
「怎麼了?可是哪裡有不適?」
江寄見顧綰只盯著他不出聲,不由起身來到榻邊扶顧綰起身,只他手剛攬過她,她一個側身便圈住他脖頸,將頭埋了過來。江寄微怔,眼裡眸色越發柔和,他抬手輕撫著她柔軟烏髮,低問道她。
「沒事。」
顧綰聞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搖了搖頭。
她只是想抱抱真實的他,也將夢裡那個她臆想出來的他給驅趕掉,她不是以貌取人的性子,不該因為江寄如今的臉不同了便失落。
江寄卻不放心,他忙完那邊的事過來就聽顧綰請了太醫的事,還專門將人叫過來問過,太醫給的說法是沒休息好,多思多慮有些體弱,但太醫是人,難免有診錯的時候。
「當真沒事?李太醫醫術普通,要不再換個太醫來看看?」
「李太醫二十多年太醫了,怎麼到你這兒就成了普通了。」顧綰聽出來江寄是知道她請太醫的事了,對他說的話哭笑不得,心裡卻暖融融似被柔暖日光耀過。
「我真的沒事,只是剛醒來沒精神。」顧綰肯定的回他道,頓了頓,她還是解釋了請太醫的原因:「我請太醫是因為哥哥。」
顧綰說道這,細指緊捏了捏江寄後頸衣領,遲疑著又說:「你,別怪哥哥,他是太在乎我......」
江寄知道她一貫在乎顧祈年,只他心裡還是難免醋,他苦笑一下,無奈道:「我若是怪他,又何必給他下藥的機會。」
他說完,又鬆開她一些低眸看向她,修長手指輕抬她下頜讓她抬眼看著他,和她認真道:「下次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他是你哥哥,是你在乎的人,我不會計較那些。」
他深眸里誠懇認真,又似浸水一般的溫柔,顧綰看著,莫名自愧自己將他想得狹隘。
她心虛的又將頭埋去他脖頸,過一會兒才瓮聲回他:「我知道了。」過一會兒她想起什麼,又問道他:「你事情忙完了嗎?不是說抓到了衛潛,可已經決定要怎麼處置他了?」
衛潛是寧王世子,也是寧王唯一兒子,若就這般處置了,寧王勢必會提前發動叛亂。
或許受前世影響深,顧綰對朝廷局勢始終憂心,蕭家寧王,在她看來都不是好對付的,她知道江寄厲害,可他準備的時間短。
「嗯。」江寄知道她心裡的憂慮,他沒瞞她:「人先關在行宮地牢,等回京再做處置。」
「哦。」顧綰聽出江寄已經有了安排,也不再多問,想到衛潛明面上還是國公府孫婿一事,頓了頓,她又問了句:「我外祖可有對這事有看法?」
顧綰記得,她到國公府後聽鎮國公提起過已經出嫁的沈柔好幾次,能看出來沈柔在國公府的受寵。
上次顧綰回門,鍾氏無禮,鎮國公派人將鍾氏送回了娘家至今沒接回來,可鍾氏是兒媳,沈柔卻是有血脈又受他疼愛的親孫女,他不可能坐視沈柔背上叛臣家屬名聲。
江寄微頓一瞬,他低眸看向顧綰,她埋在他脖頸里,看不清她此時表情,但江寄能想到她問出這話時心裡的複雜,甚至還有難過。
前世鎮國公一直不滿自進宮后便聲名不好的外孫女,每回見到不是給冷臉不理會,便是要她本分不要張揚,對沈柔那個明面上靜養在廟裡的孫女卻是照顧仔細,時常派人送東西過去。
後來沈柔世子妃身份發喪,鎮國公還告了兩日假。
他那樣待顧綰,換作旁人,江寄早收拾了,礙於他是她長輩他才沒多為難。
「你外祖已經知道沈柔的事。」遲疑過後,江寄還是告訴了顧綰。
「衛潛和他說,他是為帶沈柔回去進的京。」
他不希望她從別人嘴裡知道這事,心裡更難過。他會陪著她,若鎮國公回去還是腦子轉不過來想不清楚,他不會給他一絲傷害到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