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放肆

平王聽說了早朝上的事，無比扼腕，這麼有意思的事他怎麼就錯過了呢！早知道他就不躲懶了，小聞尚書啊，他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太端方正直了。

若換了是他，朝臣膽敢這般構陷他，看他不懟死他們！這群人，幹啥啥不行，嫉妒別人第一名。要他說，全他娘的是閑的。

聽說小聞尚書整個早朝一言未發，他若是在就好了，還能幫一幫小聞尚書，又不是外人，實在親戚，他的未來親家。

唉，他怎麼就剛好沒上朝呢？

不過，太子倒是沒讓人失望，不像他們的父皇，成天就知道制衡，制衡，制衡！把朝堂搞得烏七八糟，把那些臣子慣得動不動就參這個，彈劾那個，不如他們心思就嚷嚷著要死諫……一件事吵上幾個月都不一定能辦成，所以他一點都不愛上朝，不愛瞧他父皇那副虛偽的嘴臉。

雖然錯過了早朝，但該幫的還是要幫，那個什麼吳翰林，那個什麼張學士，還有禮部的那個趙大人，他一定要好好查一查，看他們身上是否真的乾淨。

承恩公雖然自縊了，但金礦一案卻還未完。金礦已經開採十年了，除了這一次庫房裡憑空消失的黃金，那麼之前的黃金都到哪裡去了？

承恩公府抄出來的那些，還有後來從別院起出來的那些，加在一起也是遠遠不夠的。

那麼問題來了，黃金哪去了？再是揮霍也揮霍不完呀！

有刑部，有大理寺，聞九霄便不想再插手後續的事情，這段時間他太忙了，連陪余小枝用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余小枝肯定心生怨言了，他得回家哄一哄。借著這次的事情，他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

可太子殿下不放人，聞九霄雖然是戶部尚書，可他以前是大理寺少卿呀，審案刑訊一把好手，人稱青天大老爺！

名不正言不順？孤給你手令，持著孤的手令，哪個再敢嘰歪，你行你上吧，審不明白，這身官袍就別穿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就這樣，聞九霄一個戶部尚書硬是在天牢多留了五天才回府。

太子看著聞九霄呈上來了審訊供詞，眼裡晦澀不明，獨自在殿內坐了一個時辰，然後起身去了泰康帝修養的宮殿。

還沒入冬，泰康帝的寢宮地龍就用起來了，一進去，撲面一股熱浪。

泰康帝倒下也好幾個月了，雖有太醫的精心醫治，但情況並不算好。他不僅頭髮白了，人也瘦了許多，兩頰上的肉都凹陷下去。就算殿內燒著地龍，泰康帝的身上卻蓋著厚厚的被子。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

閉目養神的泰康帝徐徐睜開眼睛，「太子來了。」

太子坐下來，熟練地拿起泰康帝放在被子上的右手，輕輕按著穴道。這是太醫教得法子，說是能減少疼痛。太子這個孝子特地虛心向太醫請教，穴道找得可准了。

「父皇，這段日子前朝發生了許多事情，兒臣焦頭爛額，未能來探望您，還望您恕罪。今兒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兒臣心裡鬆了一口氣，唯恐辜負了您的期望。兒臣把事情給您說說，您指點指點，看兒臣處理得對不對？」

太子如拉家常一般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尤其是那天早朝眾臣彈劾聞九霄的事，說得特別清楚，「……這些臣子，本事不大，小心思卻一大把。以為把能幹的排擠下去了，他們就能上位了？可笑，兒臣可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兒臣狠狠地訓斥了他們一頓，現在朝堂上的風氣就好多了。」

泰康帝徐徐點頭，「你做得很好，為君者，怎能被臣子挾制住？他們這是見你年輕，在試探你的底線。」接著卻是話鋒一轉，「但是你也要切記，帝王之術講究一個平衡之道。聞三是能幹，但你對他也不能太偏頗了。你在朝堂上公然護著他，實則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把他推到與群臣對立的位置上，並不好。」

「父皇睿智，兒臣受教了。」太子心悅誠服，虛心求教，「兒臣初掌朝堂，難免疏漏，還請父皇多多教導。」

「你是朕的太子，朕自然會好生教導你。」泰康帝臉上露出淺笑，「臣子就是你手裡的一把刀，這把刀越鋒利越好，但切記是你握著刀，而不能讓刀傷了你。」

太子若有所思，「父皇，兒臣明白了。」隨即很高興地道：「聞三便是兒臣手中最鋒利的刀！兒臣指哪他就打哪，特別好使。」

「是嗎？鋒利是真鋒利，好使怕是有待商榷。朕聽說了一些事情，太子啊，你要防著刀傷主啊！」泰康帝的眼神重透著關心。

太子卻笑得不以為然，「多謝父皇關心，兒臣有分寸。」下一句卻突然道：「父皇，那麼多大臣彈劾聞三，是您指使的吧？」

泰康帝挑眉，一副不解的樣子，「太子何出此言？」

太子望住他的臉，「父皇，那些大臣突然就對聞三發難……太突然了，跟約好了似的。自從您病了之後，兒臣對朝堂的掌控還是有分自信的。他們都知道聞三是兒臣的人，查承恩公也是兒臣的意思。兒臣行事手段強硬，他們都有些怕兒臣，就算有人對聞三不滿，但卻不敢得罪兒臣的。」

「那天早朝上，兒子數了數，超過一半的大臣都彈劾了聞三，這不正常。」

他看了泰康帝沒有表情的臉，垂下眸子，復又抬起，「就算父皇不承認，兒臣也知道這事是您插手的。張學士是您的人，沒有您的話，就他明哲保身的性子是不會出這個頭的。」

頓了下，「兒臣不明白，您為何要做這事呢？您不希望聞三查下去？或者說您怕聞三查出來什麼？」

泰康帝的臉沉了沉，「太子，你要弄清楚，朕是帝王，你尚未登基呢，這天下都是朕的，朕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你便授意承恩公私採金礦？」太子臉上的表情也消失了，且目光沉沉，「父皇，兒臣百思不得其解，您富有四海，您要那麼多黃金幹什麼？」

至此，泰康帝才變了臉色，「太子，你在質問朕嗎？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