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鬧挽紅苑

第八章 大鬧挽紅苑

挽紅苑儀香閣

「公子,鴇爹今晚真的要把您給賣出去嗎?」鳳嵐一邊換著香爐里的熏香,一邊小聲的啜泣著。他自幼隨侍在公子身側,並冠以鳳家之姓。在心裡早已把公子當做了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

鳳來儀端坐於窗前,神情恍惚的彈奏著《蘭陵相思》這支曲子。忽的,聽聞此話,指尖猛的一頓,他珍愛多年的鳳棲琴就這樣,「崩」的一聲,弦斷了。

這琴,可是雨兒當年冒著生命危險到堯山取來的棲良木,花了近半月的時間精心雕刻而成的,送給自己十五歲的生辰禮物啊。

「嵐兒,不要再說了。我乏了,你先出去吧!」他閉了閉眼,起身徑直走到了床榻邊,拉過疊放整齊的被子,躺了下去。

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鳳嵐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看到鳳來儀這副模樣,心中很是難過。想必公子心裡也不太好受吧!自從鳳家出事之後,公子就整日里鬱鬱寡歡,以淚洗面!如果再這樣下去,公子的身子如何能吃的消啊?

他偷偷的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淚,嘆息了一聲,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鳳來儀雙眼空洞的躺在床上,眼角滑落一滴仇恨的淚水。他又想起了那晚,漫天的火光中,到處都是凄厲的慘叫聲,鳳府百餘人口,一夕之間慘遭滅門。那夜,整個鳳府血流成河,只有他僥倖的活了下來,若不是鳳嵐,也許在那晚自己就已經葬身於敵人的屠刀下了。更為憤怒的是,他親眼看到了自己的父君被數名黑衣人輪番玷污,最終不堪忍受如此羞辱,咬舌自盡而死。黑衣人那狂妄的笑聲,至今都歷歷在目。每當午夜夢回之時,都驚落一身冷汗!

鳳來儀一夕之間成為了無父無母孤兒,還成為了皇朝通緝的要犯。他發誓,總有一天會手刃仇人,為鳳家一百三十人討回公道。他一邊流浪,一邊逃亡到了藍月國。萬般無奈之下進了挽紅苑,索性這一年來鴇爹也沒有過多的為難這主僕二人。

夜幕降臨,月上眉梢,京都一片熱鬧的景象。勾欄苑坊,香宵玉吻,真真是「勝卻人間無數」!

挽紅苑大廳內,一派喜氣洋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色紗帳輕垂地表。一陣微風輕輕拂過,簾后的人兒,若隱若現,引得人們陣陣尖叫。

「鴇爹,快些喚儀公子出來,讓我等一睹公子仙姿!」杜海棠仰天哈哈大笑,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色眯眯的盯著簾后的身影。

「對!快些叫儀公子出來,叫儀公子出來。」大廳內的人們或坐或站,個個都漲紅了臉,激動不已。

鴇爹見此,不由得咧開了嘴角。在座的賓客哪個不是達官顯貴,富貴之家?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鴇爹一個旋身,穩穩的落在了高台上。他打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台下的人們立馬安靜了下來。

「大家容我說一句,今日是我們挽紅苑的大喜日子,儀公子出閣。非舞非常感謝各位來捧這個場,現在,我宣布一個好消息,今晚價高者可以與儀公子春宵一度。那麼先由儀公子為大家彈奏一曲,助助興可好?」

「好!」杜海棠率先大喊一聲,接著,台下的人們都開始紛紛叫好。

鳳來儀望著些快要失控的場面,心中無比凄涼,放在琴案上的手微微顫抖,難道自己真的逃不過今晚了嗎?

自打流落挽紅苑后,自己知道,失身是早晚的事,可是,事到如今,卻還是心有不甘。若是將來有機會見到雨兒,怕也是再也無顏面對她了吧!更何況自己還深負血海深仇,絕對不能夠拖累於她。

鳳來儀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后,一曲哀婉纏綿的《望君歸》從指尖傾泄而出。

燭光搖曳,曲不醉人人自醉。哀婉淒絕,如泣如訴,使人聽之傷心,聞者落淚。在場的人不禁淚濕青衫。

「是誰傷了我家可憐的儀公子?讓我知道非把她大卸八塊不可。」杜海棠用衣袖擦了擦因剛才的琴聲而流下來的眼淚,張口對著簾后的鳳來儀說道。

「杜豬頭,誰是你家的?儀公子也是你能亂叫的嗎?」左丞相之女雲鬢扯了扯嘴角,不屑的說道。

「雲鬢,你別太囂張,小心我撕爛你那張臭嘴。」兩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京城中的人誰不知曉左丞相之女雲鬢與太師之女杜海棠從來都是死對頭,每次見面都是掐的死去活來。只要不鬧出人命,家中也是放任不管的,只當是小輩們之間的小打小鬧罷了。

鴇爹心中焦急如焚,今天怎麼就招來了這兩尊大佛呢?這要是出了個什麼好歹?,挽紅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呀!

「雲小姐,杜小姐,今天是儀公子的大喜日子,還請二位給挽紅苑一個面子可好?」鴇爹對身前的二人福了福身,雙手做了一個還望海涵的動作,接著不卑不亢的說道。

雲鬢冷笑一聲,湊近杜海棠的耳邊輕聲說道:

「呵呵!今天就不和你這杜豬頭計較了,就憑你這像球一樣的身板兒也能配的上儀公子?」。雲鬢低頭看了看杜海棠那滿是贅肉,肥的近乎殘廢的身體。丟了一個嘲諷的眼神。拂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雲鬢說得這一句話,差點把杜海棠給氣了個半死。「姓雲的,你給我聽好了,儀公子今晚一定是我的。不僅今晚是我的,以後也是我的。」杜海棠現在就像是一隻被氣瘋了的母老虎,不管不顧的在此大吼大叫。

另一邊,雲鬢回到自己的座位后,便把目光轉向了高台上,不再理會已經炸毛了的杜海棠。

「鴇爹,快些叫儀公子出來吧。我們可是等了好久了啊!」雲鬢輕抬眼眸,拿出一個自認為很風情萬種的笑容對著台上的鴇爹說道。

「是是,確實是讓大家久等了。」鴇爹面目含笑,對著在座的賓客說道。

「儀兒,還不快些出來見客?莫要讓這在座的小姐們久等了。」

鳳來儀聞言,自知今晚是如何都逃不掉了。放在身側的雙手是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紗簾輕掀,一雙纖纖玉手自簾內伸出。三千青絲被鎏金紫玉冠高高束起,徒留一縷髮絲輕垂耳鬢。裸露在外面的一雙狹長的鳳眼裡含著常年不化的憂傷,讓人看了不由得心裡生出一絲的憐惜。

一時間看台下寂靜無聲,靜的彷彿這天地間從沒未人來過。

待眾人回過神來,「嘭!啪!呲。」各種聲響接連不絕。

「美,真美。這是我至今見過的最美的人兒了!」杜海棠那雙綠豆眼獃獃的,直勾勾的盯著台上那風姿卓絕的人兒,嘴角好似還有不明液體流出。

鴇爹看著眾人的這副痴迷樣兒,心裡簡直是樂開了花。我就知道,儀兒一出場,天地萬物皆失色。就憑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也能抵擋得了我家儀兒的魅力?

「咳咳,各位覺得怎麼樣?」鴇爹用帕子掩著嘴角,輕輕的咳了一聲,掃了一眼台下的賓客,緩聲說道:「起價一千兩,價高者今夜可以與儀公子春宵一度。現在,競價開始!」

一時間,挽紅苑內叫價聲連綿不絕。

鳳來儀站在台上,看著人們因興奮而漲紅的嘴臉,自嘲一笑,右手不自覺的拂上自己的臉頰。世人熙熙攘攘,皆為利來。沒想到,到頭來自己曾經引以為的傲的容顏竟成了自己的催符?還真是可笑至極。

鳳蘭夏央坐在廂房正中央的雕花檀木椅上,透過窗戶眺望大廳里的情景。場面混亂不堪,叫喊聲,推搡聲,各種聲響層出不窮。等了片刻,見大廳中競價競的差不多了。鳳蘭夏央抬腳走出了二樓的廂房。

此時,大廳中的競價已接近尾聲。

「沒有人再加價了嗎?那今晚儀公子可就要歸杜小姐了!」鴇爹手裡拿著小錘,激動的眼神望向眾人,這回可賺大發了!

杜海棠哈哈大笑一聲,挑釁的眼神掃向雲鬢,意思不言而喻。

「哼,爺雖然不如你身材婀娜多姿,可爺有的是錢啊!」

「杜豬頭,要不是太師大人只有你一個女兒,就憑你也想和我雲鬢爭?」雲鬢雙手緊握,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突然,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過身子,再也不看杜海棠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挽紅苑。雲鬢帶來的侍衛見此,不敢再耽誤一刻,連忙跟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杜海棠看著雲鬢漸行漸遠的身影,笑的前仰后俯,花枝亂顫。

鴇爹心中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兩位祖宗沒有打起來,要不然我這挽紅苑可就不保了。

「現在我宣布,今晚得到儀公子的是杜海..」棠字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嬌俏的女聲給打斷了。

「鴇爹,您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怎麼有什麼好事兒都想不到人家呢?「女子巧笑嫣然,一張櫻桃小嘴一張一合的,甚是可愛。但說出的話卻是讓鴇爹的心裡跟著顫了一顫。

「三、三殿下,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快請坐,請坐。」鴇爹嘴角僵硬,連忙從台上走了下來,俯身迎接。什麼風把這祖宗給招來了,老天保佑,今晚一定不要出什麼幺蛾子呀!

鳳蘭夏央帶著一群侍衛,從門外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入目的是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呦,今晚的人可真多呀!鴇爹可是有什麼喜事兒了?」

「回稟殿下,今兒是我們挽紅苑頭牌儀公子的出閣之日,所以才會這麼熱鬧.」鴇爹乾笑幾聲,頭頂滑落一滴冷汗。這位祖宗可是京都小霸王,強搶民男的事兒可是干過不少。

鳳蘭夏央一撩衣擺,坐到了剛才雲鬢坐過的地方。

「那是怎樣傾國傾城的人兒?竟讓各位如此夜不能寐?本殿今晚可要好好的見一見了。」鳳蘭夏央抬眸,望向高台。只見一十六七歲的男子以輕紗覆面,手抱一把七弦琴,如同九天玄鳳般,傲立在台上。露在輕紗外的一雙丹鳳眼裡,滿是悲寂與憂傷。讓人看了,忍不住的想要去疼愛幾番。

鳳來儀抬眼,看到的就是一位坐在前排的絕色美艷的女子,用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在細細的打量著自己。他看著那張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絕美容顏,心如刀扎。

「果真是傾國傾城,比那天上的仙人還要美上幾分。」

「呵呵,儀兒自當是傾國傾城的。」鴇爹乾笑幾聲,這惡霸這是看上儀兒了?這可如何是好,今晚這買賣怕是做不成了,只求別再出什麼事就好了。

鳳蘭夏央對上那一雙憂傷的眸子,心不可抑制的痛了起來。似呢喃,似訴說。眼角不由的滑落一滴晶瑩的淚水。她的內心告訴她,無論如何,今晚都要把那柔弱的人兒給帶走。

「鴇爹,他,我要了。」鳳蘭夏央指著台上的鳳來儀說道。

「三殿下!今晚,儀兒已經是有主之人了。」鴇爹內心焦急的要死,但他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鳳蘭夏央的話。

「哦?這樣啊,那就請鴇爹開個價吧!」鳳蘭夏央摩擦著下巴,抬眸望向眼前風情萬種的鴇爹。

鴇爹輕聲嘆息一聲,「今晚,儀兒確實已經是有主了,還望殿下海涵!不要讓我們為難,若您明日再來,挽紅苑一分錢都不會收您的。」

「呵呵..你們為難那我鳳蘭夏央就不會為難了嗎?「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鳳蘭夏勾起嘲諷的嘴角,一腳踹向了眼前的鴇爹。

「哎呦喂..「鴇爹一下子跌倒在地,嘴角流了一絲鮮紅的血液。

「你們挽紅苑是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鳳蘭夏央嗎?」鳳蘭夏央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盞不分三七二十一的扔了出去,啪的一聲,杯子摔了個四分五裂,茶水濺了一地。她單手叉腰,右腳踩在雕花椅上,左手指著地上的鴇爹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我鳳蘭夏央就算是搶,也要把你們挽紅苑的頭牌搶到手。」

鳳蘭夏央仰頭哈哈大笑了幾聲,揮了揮手,對著身後的侍衛們說道:「上,給我上,今晚出了什麼事兒爺擔著。」

「哎呦,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還有沒有王法了!」鴇爹吃痛一聲,掙扎著起身,不料又被鳳蘭夏央的侍衛推倒在了地上。

「老子就是王法!不服來戰!」鳳蘭夏央霸氣的一撩衣擺,翹起了二郎腿,坐在了大廳中央的八角桌上。「上,全都給我上!搶到者重重有賞!但是你們千萬不能傷到我的美人兒啊!」

一時間,挽紅苑內混亂不堪,人心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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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宴山海赴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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