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虛空中的對話

「已經決定去蓋亞那裡了？」

「是的，整個艦隊已經開始降維。」另一個聲音回答道。頓了一會兒，又補充道：「大家都知道目的地，也知道預言。」

「師尊說那裡現在雖然是很好的星球，但那畢竟是處於物質層，而且很快會變成地獄，靈魂的地獄。還說你一定會去。

靈魂監獄一旦出現，即便是我族，一樣會逐漸在那裡忘記自己是誰。忘記千萬周期里修行的過程和好不容易積累下的知識與經驗成果。也許我們最終會勝利，並進入更高的維度。但大道萬千，何必一途？浩瀚宇宙中那麼多種族，又為什麼非得是我族？」

「師兄，為何不能是我族呢？何況也不止我族啊，還有其他星系的存有者們啊！」

「捨身入道，談何容易！師尊對宇宙空間和時間的勘輿是否錯過？」

「從未！」

「一旦自忘，且降低至物質層面，同族相殘幾無可避免。」

「先祖早已歷經這個階段，跨過了相對低維，我們也能的。」

「離家萬里，四面皆敵，可能回不了家！」

「那......便不回！」

長長一嘆，「師兄，保重......」

片刻之後，艦隊啟航，突破大氣層后，向最近的星門航行而去。幾乎同時，一股宏大的心念在艦隊中擴散開來，那心念由萬萬千千個體凝合而成，蘊含著強大而複雜的情感，飽含著對故鄉的思念，對親人的不舍，對宇宙的好奇，對生命的慈悲......以及對未來的希望！而幾十萬年後，他們的後代亦繼承了這份寫入遺傳雙螺旋的思念情感，不管走到哪裡，對故土的深深眷念，驅使他們不惜萬里也希望回到故鄉；使得他們和那顆星球表面的其他種族，顯得頗為不同。

在這艦隊啟航的同時，星球和周圍的宇宙空間的能量也似乎發生了改變，周圍空間竟然開始有節奏的共振。就好像這星球上的動物生靈、草木花石乃至星球本身，向將要遠行的家人、親朋在告別，萬千的不舍，萬千的祝福！

石雖不語，土中藏心，樹雖不言，木亦含神！這個種族竟然和星球萬物能夠溝通？！竟然有能夠看到的「萬物有靈」？！這樣的場景，使得塔斯這樣一個見多識廣的預言者震撼不已。

距今80萬蓋亞年前，華族和其盟友艦隊，由母星出發，其最終目的地是銀河系外懸臂的太陽系第三行星——蓋亞！為了適應尚處於低維階段的蓋亞，出發前占華族在母星總人口近3成的艦隊，硬生生將自己降低了一整個維度。在宇宙的浩瀚歷史中，在萬千高等文明中，都不乏偉大的先驅者。他們本身具有悲天伶人的情懷，很多以自身的意志，選擇降低自己的維度，甚至不惜選擇溟滅自己在高維度的身體，投身至低維度文明中，幫助低維度文明進階升維。但如同華族一般，明知道前途艱險，仍然選擇如此大數量集體降低自身維度，投身宇宙的探索與航行，同時，去幫助低維度星球。幾可稱之為空前絕後！

近40萬年後，經過漫長的航行以及沿途對宇宙的探索，華族及其同盟艦隊，方才抵達其目的地，並建立起新的文明。在冥想和遙視中，三人體系均看到了這個文明。這文明的規模不大，也尚未大規模向星球大氣層外空間拓展。對比佔據上百星系的帝國來說，只能說是小得不能再小。似乎帝國輕輕一揮手，就能將這文明從宇宙中抹去。而在帝國的歷史中，已經有不知有多少文明被帝國這樣輕輕地抹去。

而同一空間、同一時間、同樣的冥想，遙視看到華族遠征艦隊建立的新文明后，三人體系中的塔斯繼而看到了過去；有人則看到了不遠的未來：在水晶的倒影中，太陽系裡，發生一連串慘烈地爆炸，土星及其光環一度偏離其運行的軌道。而後在另一顆行星更是在巨大的爆炸中解體、碎裂。其產生的光芒即便遠在銀河系的另一頭都可以看到，星星似乎在發出最後的哀鳴。

【作者題外話】：自身降維：需耗費大量的能源及時間，如在未知的宇宙探索中進行降維，其危險性可想而知。因此，華族艦隊選擇在母星完成降維，然後才開始漫長的航行。同時，大規模的自身降維，會對全種族升維產生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