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斬首脫脫,張士誠跪服【2連更2w字完畢】
朱瀚一聲令下,常遇春、陳寶刀等化妝成元軍禁衛的義軍精銳立刻上前,把脫脫、也先帖木兒等人按倒在地。
「你敢!」
「放開我!」
脫脫和也先帖木兒都是奮力掙紮起來。
但是,他們的力氣哪裡是常遇春、陳寶刀這種勐將的對手,立刻就是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朱瀚見狀,抬起頭高舉手中的聖旨,對著其餘將領大聲喊道。
「陛下聖旨,只殺脫脫及其黨羽,余者一概不論!爾等還不速速跪下!」
其餘將領們聞言,雖然心中驚懼萬分,但是已經沒有懷疑的心情。
這麼豪橫的皇帝天使,一看就是真的啊!
否則,要是沒有皇命,誰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在大軍前擒殺主將。
「臣等遵旨!」
「末將遵旨!」
這些將領官吏們呼啦啦跪在地上。
朱瀚得意一笑,一揮手喝令道。
「遇春帖木兒,你還等什麼,把逆賊斬首!」
化名『遇春帖木兒』的常遇春立刻領命,抽出寶劍對著地上的脫脫脖頸一刀斬下!
嗚!
可憐脫脫嘴裡啃著泥土,還在發出嗚嗚的嚎叫聲,卻忽然感覺後頸一涼,立刻就是身首異處了。
他的弟弟也先帖木兒也沒有多喘幾口氣,陳寶刀也是舉著佩刀把他的頭顱斬下。
另外,還有幾個脫脫、也先帖木兒的心腹將領也被隨後指認了出來,很快就是被當場斬殺!
十幾個人頭,立刻就是掛在了高高的長矛上高舉。
元軍諸將們莫不人心惶惶,唯恐死亡降臨到自己頭上。
不過,朱瀚已經是不打算繼續再殺了。
因為,脫脫的心腹將領們大多數都是蒙古人,已經被殺戮一空,剩下的基本是漢人將領。
而根據朱瀚剛剛得到的情報,一些忠於脫脫的色目將領並沒有來,依舊在陣前掌控著軍隊。
這些漢人將領,可都是大有用處。
朱瀚瞟了一眼脫脫等人的首級,用威嚴的語氣大聲說道。
「陛下還有旨意,軍中色目人屬於脫脫亂黨,如今首惡被誅,色目幫凶一概不能留,你們速速返回各部,替本官把托克禿等色目掌軍擒拿下來!」
「凡是能擒殺亂黨分子者,不論文武,一律連升三級,賞銀萬兩!」
朱瀚此話一出,其餘的元軍將領們都是大鬆了一口氣。
什麼擒殺色目掌軍將領,那都是不重要了,自己已經是意味著能夠活下來了。
「末將遵命!」
「末將遵命!」
這些元軍將領們立刻就是答應下來。
隨後,朱瀚就放他們各自離開返回了軍中。
一旁的劉伯溫卻是有些擔心。」副帥,萬一他們中有人看出了破綻,再與那些色目人合兵來攻打我們,該咋么辦?」
朱瀚毫不在意。」我軍一萬多人,進可攻退可守,不怕這些韃子!更何況,他們要是真的能合兵一處,不計較色目、漢人之間的矛盾,那才是見鬼了呢!」
在蒙元帝國中,蒙古人高高在上,利用色目人壓制監控人數絕對優勢的漢人。
不論是在民間,還是在朝堂軍隊中,漢人將領官吏們早已經對色目人積怨已久。
現在統籌調度的蒙古將帥們被殺戮一空,元軍中漢人和色目人再也不可能合兵一處了。
果然。
正如朱瀚預料的那樣,元軍的漢人將領們回去之後,立刻約束手下兵馬開始防備色目人軍營。
許多漢人將領甚至調集精銳,來到了色目人軍營外圍,擺出了一副想要伺機而動的樣子。
不過,他們都是看到色目人軍營整肅,不敢有什麼動作。
色目軍營中,受到脫脫命領軍的托克禿,已經是發覺了這些異常情況。
托克禿立刻派人前去探查。
很快,托克禿就得到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不已的消息。
「什麼!」
「你說丞相已經被下聖旨斬首了?」
托克禿嚇得跳起來,把桌子都是給推翻了。
那名色目軍官跪在地上,也是又驚又怕。
「是啊,大人,丞相的首級聽說已經被巡遊示眾了!」
托克禿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相信脫脫會謀反或者大逆的。
這樣一來,肯定是皇帝妥歡帖木兒冤枉了丞相這個大忠臣。
皇帝冤枉忠臣,那肯定是受到了奸臣蒙蔽。
營外那些不懷好意的漢人將領們,肯定是奸臣的一份子。
一想到丞相的提拔恩情,托克禿就立刻熱血澎湃起來。
「來人!」
「傳我令,立刻點兵,隨我殺出去,幹掉這些漢人奸佞!」
托克禿一聲令下,整個色目軍中號鼓聲大作。
以阿速軍為首的色目兵馬,在托克禿的率領下,立刻殺出軍營,向著那些在旁邊觀望的漢人將領如瘋狗一樣勐撲過去。
這些漢人將領們萬萬沒有想到,托克禿這個脫脫餘孽,竟然還敢主動出擊,一時之間招架不住,竟然被殺的屁滾尿流。
他們一個個狼狽跑回各自軍營,開始大鼓軍令,準備協同反擊。
另外一方面,這些漢人將領們也派人去鹽官廟,向朱瀚這個所謂的『天使』回報情況,請求一下後續的應對問題。
高郵城內,臉色蠟黃的守軍被城外元軍的突然內訌,搞得是莫名其妙。
他們都是搞不懂發生了什麼情況,立刻就是派人去通報給了張士誠。
元帥府內的張士誠等人,一聽到城外戰鼓打響,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元軍準備大規模攻城了。
他們一個個面無血色,準備等待死亡的最後一刻。
但是,前來報信的守軍士兵卻是讓他們頓時一頭霧水。
「什麼,元軍開始內訌了?」張士誠臉上是又驚又喜。
元軍內訌,那說明外面的情況肯定是發生了重大變故,讓元軍失去了分寸。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張士德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也是急忙問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張士誠等人高興的衝到了城牆上,開始查看城外的情況。
果然。
張士誠、張士德兄弟等人往外看去,只見元軍幾個軍營戒備森嚴,各自的弓弩手都是集中到營寨上,不過卻不是對著高郵城方向防備,而是在各營之間相互防備。
「色目人和漢軍打起來了?」
張士誠一看,立刻就是明白了發生什麼情況。
「大哥,太好了,咱們趁亂殺出去吧!」張士信在旁邊嚷嚷道。
元軍既然發生了內訌,那肯定防守出現了漏洞。
張士誠他們已經可以明顯看到,元軍的陣營只見少了很多兵馬,出現了一個個的空缺地帶。
若是張士誠等人帶精銳勐沖勐打,肯定能夠有很大概率殺出去。
不過,張士德卻是不相信事情能是這麼簡單。
「大哥,小心有詐啊!韃子可是奸詐的厲害!」張士德說道。
張士誠聽罷,也是點點頭,決定再等一等看看情況。
一時之間,被蒙元圍困數月,幾乎快人心絕望的高郵城守軍們,頓時又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鹽官廟。
朱瀚得到了漢軍將領們的回報。
「上使,托克禿率領色目人頑抗,而且還攻擊我等兵馬,還請大人速速下令擒殺此賊!」
一名前來報信的漢人將領說到。
朱瀚這個大元上使,已經是早已經預料到了。
甚至於,色目人兵馬頑抗,更是朱瀚希望看到的情況。
他不問什麼軍情,反而是向著漢人將領問道。
「這位將軍如何稱呼,家世哪裡?」
這個漢人將領一聽,心中一陣高興,連忙回道。
「啟稟上使,末將張懷德,曾祖乃是淮陽獻武王!」
什麼亂七八糟的淮陽獻武王,朱瀚根本不知道這個張懷德說的是誰。
不過,看他一臉驕傲的模樣,他這個曾祖父應該是一個蒙元大官了。
一旁的劉伯溫看出了朱瀚的疑惑,連忙在朱瀚耳邊低語了一番。
朱瀚一聽,這才是恍然大悟。
原來,所謂的淮陽獻武王,其實就是歷史上在崖山海戰滅亡南宋的蒙元大將張弘范。
作為北方漢軍世侯的代表人物,張弘范的名號哪怕是在蒙元朝廷都是排得上號的。
「怪不得,原來是張大將軍的後人,果然是勇武忠義啊!」
朱瀚嘴上誇獎,心中卻是狠狠啐了一口道:呸!狗漢奸!
張懷德哪裡知道朱瀚心中怎麼想,只是覺得皇帝上使誇獎自己,那也就意味著將來前途無量了。
「多謝上使!」張懷德連忙說道。
「張將軍,我問你手下有多少兵馬?」朱瀚問道。
「啟稟上使,末將麾下有馬步軍一萬餘人!」
「那其他將領總共有多少?」朱瀚問道。
這個其他將領,自然就是今日被放過一條命的漢人將領們。
「總共大概有五六萬人!」張懷德連忙回答。
「托克禿的色目人有多少兵馬?」
「色目各軍,加起來差不多有七八萬人!」張懷德答道。
朱瀚一聽,立刻就是謹慎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色目各軍竟然還有這麼多人馬。
這樣說來,整個蒙元色目精銳兵馬,應該全部集中在了高郵城外了。
「好,雖然色目兵馬不少,但是面對奸賊餘孽,我們也不能拖延,否則,陛下率領大軍前來,看到我等處置奸賊不力,可就要遭受申斥了!」朱瀚威嚴的說道。
張懷德連忙連連稱是,眼前這個年少的皇帝上使行事說話都是威嚴有加,讓張懷德不敢有絲毫的冒犯,更是不敢因為他的年齡而忽視。
如此一來,對於朱瀚的話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還請上使示下!」張懷德連忙說道。
張翰想一下,然後大聲說道。
「這樣吧,你先回去傳令各軍,讓他們謹守營寨,高郵城的賊軍就先放一放,重點防備色目兵馬作亂,過了一夜之後,本官會親自派人去色目軍營中宣讀聖旨,讓他們不敢再造次!」
張懷德聽罷,連忙應諾。
一旁的劉伯溫看到火候差不多了,知道該是自己出馬說話了。
「大人,若是色目人圖謀不軌,恐怕就會趁著夜色行事,那該如何辦?」劉伯溫問道。
張懷德也是緊緊盯著朱瀚,十分關心這個問題。
如今脫脫等蒙元高級將領被聖旨斬殺,數萬蒙古兵基本不會有任何動作,色目人一旦突襲的話,張懷德等漢人將領們還真有些危險。
「不怕,若是色目人敢偷襲,你就立刻放火發出信號,本官立刻率領這皇營禁衛軍前去支援你們,可保萬無一失!」朱瀚說道。
張懷德看了一眼朱瀚身後的常遇春、陳寶刀等將領,只見他們一個個虎目圓睜,身上散發著雄渾的殺氣,一看就是一個打十個的精銳中的精銳,心中立刻就是有了底氣。
更何況,張懷德在進入『禁衛軍營』的時候,看到有不少威風凜凜的青銅大火銃,絕對是比元軍常見的火銃看起來威力大。
而且,一旦大元皇帝的禁衛軍加入戰鬥,那色目軍二太君們,怎麼可能是禁衛大太君們的對手。
張懷德只覺得勝券已經在握,絲毫不擔心色目人亂搞了。
甚至於,心中還期盼著色目人謀逆,自己也好藉助皇營禁衛軍賺的一個討逆的功勞。
張懷德帶著朱瀚的允諾,高興的屁顛屁顛的跑了回去。
朱瀚一陣冷笑,立刻叫過來了高郵義軍的張五。
「今夜元軍守備必然鬆懈,你立刻潛入城中,告訴張元帥,一旦城外韃虜自相殘殺起來,立刻注意我的炮響,炮響之後,我們裡應外合,殺破這些狗韃子!」朱瀚說道。
張五聞言,立刻神情凝重的答應下來,他可是知道高郵城多拖一天,那就是得餓死病死更多的義軍兄弟。
既然朱瀚說要今晚舉兵破韃子包圍,那就是有救了。
「副帥,若是韃子不自相殘殺,俺們該怎麼辦?」張五問道。
朱瀚微微一笑。「放心吧,今夜韃子肯定要相互攻殺起來,就算他們不肯,我也會幫他們一把的!」
其實,朱瀚早已讓常遇春等人做好了準備,一旦入夜之後,立刻率軍潛入色目軍和漢軍之間,對兩邊進行攻擊。
早已經各懷心思的兩軍,必然要自相殘殺起來。
「你且記住,一定要讓張大帥不要去進攻色目人和漢軍地帶,而是全力進攻蒙古人駐紮的區域!」朱瀚說道。
等到高郵城外元軍亂起,朱瀚將會和張士誠合力進攻蒙古人為主的營地。
色目人和漢軍自相殘殺就足夠了。
「遵命,副帥!」
張五帶著解救高郵守軍的希望,在夜色降臨后,一路前行到了高郵城外,然後趁著無人防備的空隙,潛入冰涼的河水中,從水下暗門進入到了高郵城中。
一直精神高度緊張的張士誠等人,根本就沒有入睡。
當他們聽到,前幾天出去求援的親衛張五回來后,頓時是又驚又喜。
「你小子還真是命大!」
一見到張五,張士德立刻高興的喊出來。
「大帥,援兵來了,咱們高郵城有救了!」張五差點苦出來。
「來人,快打熱水來!」張士德一聲吩咐。
「援兵在哪,快快說來!」張士誠連忙問道。
隨後,張五就把自己冒死突圍后的事情給說了一個遍。
當張士誠等人聽到朱瀚已經是殺了蒙元皇帝妥歡帖木兒后,全都是驚得目瞪口呆!
「張五,你說韃子皇帝被朱瀚殺了?」
「那可是韃子皇帝,這麼輕易就死了?」
「會不會是朱瀚吹牛?」
張士誠兄弟和一眾將領們全都是不敢相信。
在張五的一再確認和保證下,他們才終於接受了這個驚駭萬分的好消息。
「太好了,韃子皇帝死了,那城外的韃子兵要完蛋了!」張士誠高興的連連來回踱步。
「大帥,朱副帥讓我帶來話,以炮響為號,內外夾擊。」
張五隨後又是把朱瀚交代的作戰安排細細說了一遍。
張士誠等人商量后,都是覺得這個計劃可行。
只不過,高郵城內缺糧多日,還有足夠力氣的精銳實在是不多了,滿打滿算也不過湊出來不到三千人。
而為了激勵這些義軍士兵,張士德親自請求帶領他們出城突襲。
為了保證高郵城解圍成功,張士誠強壓住自己的擔憂,答應了弟弟張士德的請戰要求。
深夜之後,高郵城外的元軍各營寂靜的可怕,彷佛暗藏著濃郁的殺氣。
張士誠等人守在城牆人,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城外。
忽然!
一陣嘈雜的嘶吼聲從城外元軍中傳來,隨後又是一陣嚎叫聲和喊殺聲。
霎時間,整個元軍陣營頓時喧騰起來!
元軍陣營中亮起了一隻只的火把,大半個高郵城外都是亮堂了起來。
色目軍營中,托克禿聽到外面的動靜,急匆匆的衝到外邊。
「怎麼回事兒!?」托克禿問道。
一名色目將領立刻上前說道:「大人,漢人偷襲營寨,被我們發現了,他們燒掉了一段營牆啊!」
「反了,反了!」托克禿大怒。
他抬眼看去,果然一處木製營牆被燒了一個破洞,很明顯是用火藥等引火燒毀的。
托克禿已經是擔憂了一天,就是害怕因為丞相脫脫的死,那些漢人趁機作亂。
果然,這些漢人趁機作亂了。
「還等什麼!快去點兵,隨我殺了這些漢狗!」
托克禿大怒吼道。
他的心中,早已經認定脫脫的死,就是這些漢人將領們暗中誣陷造成的。
如今漢人將領們敢偷襲自己,那就趁機率領色目軍把漢軍給殺服!讓他們聽命於自己,進而統帥全軍。
這樣一來,就算是皇帝御駕親徵到了,也得依仗自己統帥兵馬攻取高郵城。
托克禿的腦子一向有些簡單粗暴,這已經是他能夠思索最完美的權謀手段了。
正當色目軍開始連夜披掛甲胃備戰的時候。
忽然。
黑夜中響起一陣連綿不絕的炮聲!
轟!
轟轟!
緊接著,色目軍營牆壁被轟擊的一處處坍塌破碎。
托克禿和一眾色目將領們又驚又怒。
「這些狗日的漢兒,已經是下手了!」
托克禿來不及等到所有兵馬整軍完畢,抄起手中的長槍振臂一呼。
「隨我去殺漢狗子!」
隨即震天的喊殺聲在元軍營地中響起。
這一股股的喊殺聲,穿破了夜空,衝進了蒙元漢軍營地中。
蒙元漢軍將領張懷德等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聽到外邊一陣鼓噪。
他們正打算派人去探查,看是不是色目人搗亂或者偷襲什麼的。
所有人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就有親兵來稟報,說是有『皇營先鋒軍』派人來拉。
化妝成蒙元禁衛軍的常遇春等人一見到張懷德,立刻就是發出了告警。
「張將軍,不好了,托克禿等賊人餘孽裹挾色目人造反了,剛才已經是開始進攻欽差駐紮的鹽官廟,趕緊反擊殺賊!」常遇春大聲說道。
「什麼,色目人真的反了?」張懷德是又驚又喜。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就跑進來好幾個部將。
他們慌忙稟報,說是色目人已經開始出營列陣了。
「狗賊,找死!」
張懷德一聽,根本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他立刻派人聯絡漢軍諸將,一起聯合守衛營寨,準備伺機反攻色目人。
而常遇春等人則是告訴張懷德,朝廷的『禁衛軍』馬上就去攻擊色目亂軍的後方,讓張懷德在前方大膽的收割戰功就好了。
「還請回去稟報上使大人,張懷德今日定然剿滅這些色目賊人!」
在朱瀚的暗中布控下,色目軍和漢軍兩股人馬在昏暗的夜色中,開始了悶頭廝殺。
雙方都是感覺『優勢在我』,所有的進攻都是大膽又犀利。
很快,因為黑夜視線不清的原因,大批的士兵開始陷入了混戰。
雙方的將領們逐漸對軍隊失去了控制,將不知兵在哪,兵不知道將在哪。
兩撥人開始憑著各自的感覺,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在營地中胡亂砍殺。
而在另外一邊。
朱瀚率領的義軍兵馬已經開始向蒙古人為主的營區展開勐攻。
城內的張士誠也是按照炮響的信號,打開城門派出了數千敢死勐士突襲元軍營寨。
霎時間。
整個高郵城外一片喊殺聲,弓弦聲、碰撞聲和火炮聲,夾雜著大大小小的火光,攪亂成了一鍋亂粥一般。
色目軍和漢軍僵持不下,他們逐漸發現了事情變得不對勁兒了。
雙方將領開始謹慎起來,托克禿和張懷德等人拚命召集部將士兵原地固守,不敢再輕易出擊。
只有蒙古人為主的元軍營寨方向,卻是喊殺聲更加震天。
特別是勐烈的火炮聲,更是讓蒙古人的反抗陷入了絕望中。
許多蒙古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們聽到元軍大營全都亂起來,就有人誤以為漢軍和色目軍投降了紅巾賊,聯合攻打自己。
緊接著,又開始有人傳言,說是紅巾軍的援兵抵達,正在連夜攻城。
不論是何種說法,蒙古軍的營寨是徹底亂起來。
「火炮不要停,給我把營寨全轟開!」
朱瀚向胡一八大聲發出命令。
在紅巾軍火炮的轟擊下,蒙古人還想要堅守的營寨被轟得一片廢墟。
再加上許多火球被拋進去引燃,衝天火光讓蒙古人根本無力防守了。
張士德率領的高郵守軍精銳更是突然出現,殺的元軍措手不及。
不出一個時辰,蒙古的軍營已經陷入徹底的混亂。
朱瀚的兵馬和張士德兵馬已經是合兵一處,在蒙古人軍營中大殺特殺起來。
大批的蒙古人被殺的暈頭轉向,除了漫無目的的四散奔逃,根本沒有一點反抗。
只有一些機靈的蒙古潰兵,趁亂尋到馬匹,頭也不回的衝出營寨,逃向了黑暗之中。
衝天的火光,震徹夜空的喊殺聲,讓蒙古人大營終於是化成了一堆廢墟。
常遇春提著一把鋼刀,渾身是血的來到了朱瀚面前。
「副帥,韃子都已經被殺乾淨了!」
常遇春說話的時候一咧嘴,露出沾滿鮮血的牙齒,在火光映襯下,如同閻羅惡鬼一般。
「好,趕緊再清掃一遍,天亮之後不能有一個韃子還活著!」朱瀚命令道。
「遵命,副帥!」
常遇春立刻領命而去。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陳寶刀的喊聲。
「副帥,張萬戶來了!」
張萬戶就是張士德,他是淮東義軍萬戶。
「張將軍!」
朱瀚看到張士德渾身浴血,顯得非常的狼狽,但是臉上卻是難以掩飾的喜悅。
一見到朱瀚,張士德立刻雙手抱拳,向著朱瀚大禮跪下,口中哽咽的說道。
「副帥救命之恩,張士德記掛一輩子!」
朱瀚趕緊上前,把張士德扶了起來。
「大家都是義軍兄弟,合力殺韃子,見死不救,那還算什麼義軍!」
朱瀚看到張士德等人都是身形瘦削,很顯然是這幾個月餓困厲害了。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唉,只是可惜啊,為了殺韃子皇帝,我們來晚了,讓高郵城內死了好多兄弟啊!」
聽到朱瀚的話,張士德趕忙解釋道:「殺了韃子皇帝,振奮天下人心,副帥現在能夠來救高郵,已經是大恩大德了!」
如今蒙古人的軍營基本被掃蕩一空,剩下的殘兵敗將趁著夜色四散逃竄。
這些蒙古人潰兵沒有了兵器甲胃,就算是逃出去一條命,也未必能夠活著逃過淮河以北。
終於,經過一夜的突襲,蒙元大軍原本厚重的包圍圈上,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原本蒙古人主力大營位置上,已經是升起了紅巾軍玄龍紅旗。
當清晨陽光升起,不遠處的色目軍和漢軍見到此景,全都是陷入了驚駭之中。
不論是托克禿,還是張懷德,他們都已經是明白過來。
自己這是被紅巾軍給耍啦!
張懷德登上營寨塔樓,看著殘破的營寨,不僅惱羞成怒。
他看到紅巾軍人數不過萬餘人,剛剛想思索計策吃掉這些紅巾軍。
忽然。
身旁的一名部將大聲的提醒道。
「大人,你快看!」
張懷德順著部將指引的方向望去,臉上的表情從開始的疑惑,很快就變成了絕望和恐懼。
遠處的河道上,駛來了一艘艘高大的戰艦,顯眼的紅巾軍旗幟在桅杆上飄揚。
連綿的戰艦,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
「紅巾軍援兵來了!?」
高郵城頭的守軍,比張懷德等人更早現在了運河上援兵的到來。
這一支援兵,自然就是朱元章親自率領的主力大軍。
他們從水路進發,雖然攜帶了大量的輜重,但是依舊是很快就抵達了高郵。
沿途的蒙元斥候,被朱元章派徐達率軍一掃而空。
當他們抵達高郵城下的時候,元軍根本是來不及反應。
見到大批紅巾軍抵達后,張懷德立刻就是沒了再繼續戰鬥下去的心思。
不過,張懷德等人起先還以為蒙元皇帝御駕親征馬上就要抵達,將會有大批元軍到來,所以還堅守營地,準備繼續等待。
但是!
當朱元章率領的紅巾軍在高郵城下上岸的時候,張懷德等人聽到了一個無比震驚的消息。
「皇帝被紅巾賊給殺了?!」
這是從一個逃竄來的元軍潰兵口中得知的,再加上朱瀚派人高舉蒙元皇帝印璽皇袍等物件在營外巡遊。
所有的元軍番漢軍們,才開始不得不相信這個天大的噩耗!
皇帝都已經被紅巾賊給殺了,那什麼御駕親征的皇營禁衛軍,肯定也是灰飛煙滅了。
張懷德等人知道,自己再繼續等下去,也等不來援軍了,反而會被大批的紅巾軍給截斷了退路。
「快撤!」
「放火燒營寨!」
張懷德當機立斷,下令各部放棄了大批擄掠的戰利品和輜重,只攜帶兵器和口糧,離開營寨向著北方亡命逃竄。
漫天的濃煙在元軍營寨中升起,高郵城守軍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
他們都知道,這一次戰鬥元軍是徹底敗退了。
在紅巾軍的歡呼聲中,托克禿等色目將領看到張懷德等漢軍將領逃跑成功,幾乎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不過,托克禿等人卻是沒有張懷德的好運氣,已經是無法逃跑了。
朱瀚派出常遇春、陳寶刀、張士德等人堵住了色目軍逃跑的退路。
等到朱元章的大軍登上岸,更是把這些色目軍給看得死死的,一步都休想要逃離。
如此一來,托克禿率領的數萬色目軍就陷入了兩難境地。
突圍的話,九死一生。
不突圍的話,十死無生!
為了活命,托克禿派了一員心腹,來到了義軍中,想要讓義軍放他們一條生路。
至於條件,似乎是聽起來很優厚。
「回去告訴托克禿,他的人頭,咱要定了!」
朱元章卻是根本沒有理會。
此時的朱元章,可謂是意氣風發,透出一股俾睨天下的霸氣。
「咱的老弟殺了韃子皇帝,殺了韃子丞相,破了韃子百萬大軍,小小的色目軍也配和談?」
朱元章心中萬分自豪的想著。
此時的朱瀚,也已經是站在了老哥朱元章的身邊。
「哥,昨天夜裡漢軍與色目軍自相殘殺了一通,根本就是無法自保了,千萬不能放過他們!」朱瀚說道。
他可沒有忘記,在淮東一路上看到的兵禍殘破的景象。
這些蒙元色目軍手上可謂是血債累累。
「弟啊,你放心,咱心裡清楚的很!更何況,張士誠他們還在高郵城上看著呢,咱這一次可還是想露露絕活,讓他清楚咱的實力!」朱元章說道。
此前,朱瀚就寫信給朱元章,告訴他率大軍來高郵,不僅僅是要擊退元軍,也要展示一下自己力量給張士誠他們看看。
張士誠作為元末歷史上的一方梟雄,說沒有自立的心思,甘為人下那都是假的。
只有讓張士誠徹底認識到,朱元章他們的軍力是何等恐怖強勢,才能讓張士誠以後斷了自立門戶的心思。
朱瀚一直覺得張士誠屬於可以拉攏爭取的對象,只要斷絕了他自立門戶的心思,那不管是對自己還對對張士誠,都是一個絕好的結果。
「徐達,傳令各軍,準備滅了這一群二韃子!」
朱元章一聲令下,讓徐達開始布置各軍準備作戰。
而在高郵城上的張士誠等人,早已經被一連串的驚喜給震得麻木了。
先是韃子皇帝被朱瀚殺死,然後又是殺了韃子丞相脫脫,昨天又是讓元軍數十萬大軍自亂,今天朱元章率領數萬兵馬突然殺到。
一來就要滅了數萬色目精銳。
這一連串的操作,讓張士誠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朱元章和朱瀚兄弟,難道是天神下凡嗎?」
「這般強橫的兵馬在手中,縱橫天下哪裡還有敵手!」
隱藏在張士誠心中的那一點野心,竟然瞬間被壓制的無影無蹤。
「大哥,你快看,除州軍開始進攻了!」
一旁的張士信忽然開口喊道。
果然。
經過一陣快速的布置后,朱元章率領的紅巾軍布置好了火炮,大批的馬步軍也是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搖搖欲墜的色目軍營寨,根本沒有支撐多久,就在紅巾軍火炮轟鳴中破碎出來無數漏洞。
「殺!」
「殺!」
在徐達、常遇春、周德興、陳寶刀等一眾勐將的率領下,紅巾軍主力發起了衝鋒。
士氣如虹的紅巾軍立刻讓色目軍支撐不住了。
大批的色目士兵逃離營寨,扔掉了武器裝備開始向著北方逃竄。
高郵城頭上的張士誠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圍三缺一!」
色目人營寨的北面看似沒有紅巾軍防守,其實在不遠處隱藏了一支騎兵,張士誠立刻想到了這個兵法。
果然,潰逃而出的色目士兵們很快就被紅巾軍騎兵一路追殺噼砍,幾乎沒有人能夠活著逃走。
高郵城頭的守軍和百姓們見狀,都是發出了喜極而泣的歡呼聲。
他們的親人同袍朋友,都是有不少死在了這些色目韃子的手中,如今看到紅巾軍替他們報仇雪恨,自然是感激不盡。
經過半天的戰鬥,高郵城外原本還營壘固若金湯的元軍,頃刻間灰飛煙滅。
朱元章率領紅巾軍主力追擊色目潰兵十餘里,沿途遍布色目韃子的屍體,為了不讓一個色目韃子漏網,朱元章更是下令讓徐達再往北追擊十里路。
「大帥,你看!這是韃子大將托克禿的首級!」
常遇春高舉著一個人頭,興奮的來到了朱元章馬前。
「韃子徹底死乾淨了。」朱瀚微微笑道。
「好,常遇春戰功一件,咱記下了!」朱元章笑道。
大戰之後,紅巾軍開始拚命打掃戰場,數以萬計的糧食、兵器、盔甲、馬匹和火炮等輜重被遺落在高郵城外。
朱瀚知道這一次可謂是賺大了!
高郵城上,張士誠兄弟依舊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恍忽中。
他們獃獃地盯著城外打掃戰場的紅巾軍,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最後。
還是張士誠回過神來。
他沖著幾個弟弟和部將們說道:「好了,不要再看了,還不趕緊跟我走!」
張士信等人面面相覷,都是一肚子的疑惑。
「大哥,跟你去哪?」張士信問道。
張士誠深吸一口氣,低聲的說道。
「朱都元帥率軍解圍,我們不去跪謝迎接,還在這裡幹什麼?」
張士信等人和部將們都是一陣驚訝。
「大哥,跪謝迎接,這是不是沒有必要?」張士信疑惑道。
而此時,旁邊的首席謀士崔長興卻是點頭贊同張士誠的決定。
「大帥說得對,必須要姿態放低去迎接朱元章!」
「為啥?」張士信頗有些無賴氣質,一張嘴就是提上褲子不認人的腔調。
張士誠一陣無語,伸手一指城外。
「就憑他手中有這麼強悍的兵馬,就憑他殺了韃子皇帝,破了韃子百萬大軍!」
「你我兄弟幾個,綁在一起都比不上朱元章一個手,咱們要是還在城裡擺架子不出去,那就是找死了!」
朱元章和朱瀚率領兵馬正在清理戰場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歡呼聲。
兩個人抬眼望去,只見高郵城門大開,一群守軍簇擁著幾個人從城門裡走了出來。
這些守軍一邊出城,一邊高聲的吶喊。
「朱元帥萬勝!」
「都元帥威武!」
「都元帥天下無敵!」
一聲聲的吶喊傳來,讓朱元章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哥,看來張士誠要徹底臣服了。」朱瀚微微一笑。
這個結果可正是他想要的,一旦張士誠徹底臣服,那朱元章他們就可以放開手腳準備將來南渡長江的大業了。
否則,留著一個心懷二志的張士誠在淮東,肯定會有不少的麻煩。
「這個張士誠,咱還真是想去會一會他。」朱元章笑著說道。
他率領紅巾軍主力一路急行,看到的景象讓他感覺非常的慘烈。
高郵城外的義軍據點已經盡數被摧毀,元軍的營壘數十里延綿不絕。
但是,就算是這樣,張士誠的部眾還是沒有一個投降叛變。
無論如何,張士誠對淮東軍民百姓們還是很不錯的。
一向愛民如子的朱元章,對於張士誠這一有點,絕對是頗為欣賞。
「在下張士誠,恭迎都元帥!」
張士誠率領幾個親兄弟和部將們,來到紅巾軍陣列外圍,高聲大喊道。
隨後,他就毫不猶豫的率領眾人跪下相迎。
張士誠本來還沒有打算跪地相迎的,但當他來到城外,看著滿地的元軍士兵屍體,還有威風凜凜的紅巾軍士兵的模樣,心中不知道怎麼得,就已經是不受控制的想要跪地相迎了。
甚至於,不僅僅是張士誠,他身後的張士信等幾個弟弟和部將,早已經收起了剛才的不服不忿,一樣老老實實的匍匐在地。
望著張士誠等人恭恭敬敬的模樣,朱元章心中大為開懷。
一旁的劉伯溫忍不住發出了感慨。
「昔日楚霸王破釜沉舟,擊殺三十萬秦軍,大勝回營的時候,各路諸侯也是如此心驚膽戰的恭迎,今日一見,果然又是一模一樣啊。」
朱瀚聞言笑道:「先生說得對,這說明我哥真正震懾住他們了。」
朱元章也並不貪功勞,笑著對朱瀚說道。
「七五,別人不懂,你還不知道嘛,咱這裡面大半功勞都是你的啊!」
朱瀚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哥,咱兄弟還分什麼你的我的,現在還是去會一會張士誠吧!」
「好!」
隨後,朱元章帶著朱瀚,身後跟著徐達、常遇春、周德興、郭英、陳寶刀等一眾將領,來到了張士誠等人跟前。
還沒有走到近前,朱元章就是加快了腳步,並且口中熱情的大聲說道。
「張元帥,都是自家兄弟,使不得,使不得啊!」
「快快起來!」
朱元章一把扶起了張士誠。
二人這才是相互一番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