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領主與魔法師

「這樣么……叔叔阿姨他們都……」

「嗯……」

恢復理性的伊恩與賀拉並排坐在床上，他也將自己經歷的一切盡數相告。

那殘酷的事實讓賀拉一時間也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她甚至有些自責，倘若當初自己沒有被抓，也就不會引發這一系列的悲劇了。

似乎是看穿了賀拉的想法，伊恩說道：

「你也是受害者，不必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那些豬狗不如的垃圾將由我親手除掉。」

伊恩憤憤說著，翻開了自己的背包。

看著僅剩的三根魔法捲軸，伊恩堅定了決心。

已經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這時，賀拉伸手搭在他肩上。

「算我一個吧，我也有好大一筆賬……要跟他們算呢！」

「嗯。」

二人相視一笑，這場復仇，並不孤單。

……

傍晚。

雲萊領主府邸。

金紅穹頂之下，一個肥頭大耳的油膩老男人正在豪華的長桌上享受著晚餐。

周圍少說也有六七名侍女在服侍他，有的在為他扇風搖扇，有的在為他奏樂助興，有的在用餐刀替他分割著肉排、烤雞。

甚至連吃都不用他自己動手，一位侍女專門喂他瓜果，而另一位則喂他酒肉。

然而即便這樣，男人臉上的表情也見不得幾分喜悅。

身側一位美艷侍女俯下身子，向那銀質的酒杯中斟滿美酒，被男人嫻熟地用咸豬手把玩了一下嫩臀。

「領主大人~討厭~」

那侍女眼神中雖潛藏一絲厭惡，但並沒有反抗，反而趁機賣弄起自己的腰肢。

從她口中得知，這位瀟洒快活的老男人正是雲萊城以及周邊領地的主人——雲萊領主。

「哼~你好騷啊~晚上來我房間。」

「謝領主大人！」

侍女那諂媚的姿態，讓雲萊領主嘴角露出一絲猥瑣的笑意，不過這絲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看著杯中馥郁芬芳的深紅酒液，搖晃了片刻后，像是注意到了什麼，揮了揮手讓侍女們盡數退下。

「都散了吧！」

「「是。」」

待寬敞的餐桌邊只剩他一人後，杯中搖晃的酒液也歸於平靜，那酒液表面上，映照出男人身後的一道黑影。

「那龍人找到了嗎？」

雲萊領主小酌一口，緩緩向身後的「黑影」問道。

若伊恩在此肯定能一眼認出，那「黑影」正是毀掉那囚禁賀拉的地下研究基地的傢伙。

「還沒有……不過研究時附加在她身上魔力標記顯示她仍在城內，救她之人的樣貌也已掌握，是個自然系魔法師，他的畫像已在全城張貼懸賞……」

「黑影」的解釋還未說完，雲萊領主就打斷了他——

「卡爾曼啊…卡爾曼，這五年來我投了多少錢在你的實驗上，你心裡應該有點數吧？」

雲萊領主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回過頭注視身後之人的眼睛，宛若盯上獵物的捕食者。

「領主大人，您的恩情在下沒齒難忘！您放心，那龍人我一定會抓回來的！」

卡爾曼不敢怠慢，連忙弓著身子滿口討好。

他鑽研了四十多年魔法，卻止步於大魔法師，遲遲無法跨越魔導師那道門檻。

這是他的恥辱，亦是他的執念。

龍血的研究傾注了他全部的希望，為此，他不惜向眼前這個令他作嘔的廢物領主效忠，以得到資金支持。

他深深的清楚，作為天穹國二十八位領主中，實力僅排倒數三位的雲萊領主。

在其他領主眼裡，不過是個畫地為牢，胸無大志的庸人。

然而他貪污腐敗、偷摸斂財的能力卻是所有領主中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任何骯髒、陰暗的勾當，只要收益到位，他都來者不拒。

這就是卡爾曼會選擇投靠對方的原因。

早在六年前，當卡爾曼好不容易尋到了那個特殊龍人的蹤跡時，他便毫不猶豫地向雲萊領主尋求資助。

他告訴雲萊領主，若研究成功，利用那龍人血液中的特殊力量，或許能量產一種提升魔力天賦和魔力量的藥劑。

那必將是一個足以震驚全人類的「財富密碼」。

視財如命的雲萊領主當然很感興趣，他同意幫助卡爾曼。

不過代價是向他效忠，以及最終研究成果帶來的收益的九成要歸他所有。

之後，雲萊領主便雇傭了大批獵魔人協助卡爾曼追殺那龍人，在捉到那龍人後更是斥巨資為卡爾曼提供了研究所需的一切——

實驗場所、研究人員、器材、藥劑、甚至是作為實驗材料的活人……

然而，花費了這麼多心血，竟然就這麼被一個不知名的魔法師給毀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雲萊領主那一臉的橫肉簡直要氣得擠成一團漿糊。

而現在——

「別讓我等太久，還有……把那些被救出去的『小白鼠』收拾一下，今晚就動手，不能留後患。」

雲萊領主狠厲讓卡爾曼不禁一顫。

眼前這個死胖子雖自身沒有什麼力量，但他做事的兇殘與狠辣手段讓卡爾曼也甘拜下風。

為了研究，可以毫不猶豫地勾結山賊屠殺擄掠自己領地的人民，甚至沒有絲毫罪惡感。

「是……」

卡爾曼的聲音很低，但沒有動搖。

儘管他知道，那些被救走的實驗樣本有泄露研究機密的風險，最好抹除乾淨。

心中殘存的那點人性卻還是讓他暗生愧疚。

不過為了自己的那份執念，這點人性，哼！將其斬斷……又有何妨？

高高掀起的黑袍將卡爾曼包裹，亦如他每次出現的方式，消失在了陰影中。

而雲萊領主則是輕輕拍了拍手，所有侍女便紛紛涌了上來，繼續服侍這位金貴的領主大人享用晚餐了。

這時，領主府邸的金紅穹頂外，一團無形的輕風拂過。

若不近距離仔細查探，恐怕難以發現「它」留下的魔法痕迹。

而遠在數千米外的一座三層樓旅店裡，伊恩正盤腿而坐，緩緩睜眼，漂浮於他身前的一個魔法捲軸化作青色光屑消失。

僅剩的三個魔法捲軸之一——

風系中階魔法·風語術。

藉助風的力量，監聽遠方的聲音。

伊恩已經維持這個魔法將近半天時間了，終於取得了些有用的情報。

「伊恩，你聽到了什麼？」

見伊恩睜開眼睛，抱膝蹲坐在一旁的賀拉輕聲問道。

「兩頭畜生的骯髒計劃罷了，和我預想的一樣，他們果然不會輕易放過那些獲救者……」

伊恩站起身來，心中已經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