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38;
楚望梁想不起有多久沒來梁淳家了。
他從十六歲開始上台跳舞賺錢,人氣是一點點攢的,賺到的錢也是一點點從梁淳手裡摳出來的。
他賺夠錢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租了房子。
後來賺的錢越來越多了,他也沒有買過房子,幾乎是一年一換地方,就是為了儘可能地遠離梁淳。
這個住了十六年的房子沒有給他留下多少快樂的回憶,然而今天他卻主動回來了。
梁淳用的還是那把沒換過鎖的鑰匙,開了門往沙發上一坐,打開筆記本電腦就不搭理楚望梁了。
再怎麼不願承認,他和梁淳都在潛意識裡無比了解對方。
從小到大不管他犯了什麼錯,老師或師父的狀告到她頭上了,她也絕對不會先開口指責楚望梁。
她要用良心的譴責逼楚望梁自己開口。
這次恐怕也不例外。
看這個不管不顧的態度,就是在等他開口了。
而她心裡也十分清楚,楚望梁最不擅長的就是對著她坦白。
「你都知道了,又什麼要求直說吧。」楚望梁硬著頭皮開口,「我什麼都可以答應。」
「我知道什麼了?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梁淳語氣很沖,看來是氣得不輕,「還什麼都答應,你都能答應什麼?」
楚望梁沉默片刻,閉了閉眼說:「我給仝野當了三個月助理,騙你去旅遊,工作量減少了,給你帶來的利益也少了,你要什麼補償,我答應就是了,何必那麼多廢話?」
「我廢話多?」梁淳終於也裝不下去了,電腦扔一邊站起來指著他,「我培養你這麼多年時讓你去給明星當助理的?這是廢話嗎?」
楚望梁有些頭痛,他現在只想讓梁淳趕緊提出解決方案,他好回自己的家去哄更難哄的那個。
也不知道仝野的合同後來簽了沒。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梁淳不知什麼時候又坐下了,語氣也平和了許多,「我在問你,你們是什麼關係。」
「仝野是我老闆,我是他助理。」楚望梁有些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沒別的了?」梁淳眼神凌厲,像能直直穿過人心,「我看他今天那麼護著你,你們感情還挺好?」
楚望梁討厭梁淳,但這討厭里夾雜了幾分恐懼,他自己也說不清。
或許是因為梁淳從小就培養了他用良心譴責自我攻擊的習慣,所以他對著梁淳總是無法說謊。
在溝通中極少得到說謊的機會,這也是他不善於跟梁淳溝通的最大原因。
「是很好。」不能說謊,但可以選擇只說出部分實話,「仝老師是很好相處的人。」
梁淳點點頭,倒也沒有往歪處想,道:「好。那我問你,你說什麼都答應,我要是說以後都不許蒙面跳舞呢?」
這話放楚望梁身上都能算是踩雷,但這次這種情況,還真不好說。
楚望梁許久不知道該回什麼話。梁淳也沒催他,只抱著手臂看著他。
「可以。」楚望梁忽然說,「我可以不蒙面,還可以上你一直想讓我上的那個節目。但有個要求。」
梁淳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了一聲:「哈,你還提上要求了?」
這並不是一句一棒子打死拒絕的話,楚望梁沒理她的嘲諷,自顧自說道:「我不能用青鳥這個名字。」
梁淳差點忍不住火氣,自己用手按著胸口往下順了順才說:「你就不怕我直接告訴仝野,說你是個跳舞的,說你就是青鳥?」
楚望梁頭皮一麻,他最怕的就是這個。
但又不知哪兒來的底氣,這句硬是懟回去了:「你愛告就告去唄,人家堂堂大影帝,還會知道什麼小舞蹈演員?你以為我多有名,其實在人家眼裡什麼都不是。估計他連我師父的大名都沒聽過!」
不僅知道,還十分崇拜。
不僅聽過,還是他小姨夫。
他沒什麼機會在梁淳面前撒謊,梁淳自然對他陷入「良心譴責」時的狀態十分信任,所以極少的幾次也大獲成功。
老實說他每次其實都沒把握,但每次梁淳都信了。
反邏輯打好幾層,梁淳從來沒有一次打得過他。
「現在上《舞創》也簽不了整約了,人家都開始錄了你才想起上。」梁淳乾脆直接翻過這茬不提,道,「我去給你談談,看能不能讓你當個飛行嘉賓,晉級了就留下。」
「萬一我晉不了級呢?」楚望梁問。
梁淳本來都低頭去聯繫了,聽到這話又抬起頭瞪了他一眼:「那是個綜藝,綜藝里都是什麼貨色你不知道?要是連他們都比不過,出去也別說你是陶先生徒弟了,丟人。」
從梁淳家裡出來,楚望梁並沒覺得輕鬆了多少。
最大的難題還等著他去攻克,最難哄的人還等著他的解釋。
他進門前深呼吸了好幾次,覺得自己坐好了一切準備,才拿出鑰匙開了門。
屋裡沒開燈。
仝野不在?
他有點慌了,這一個月仝野幾乎一直待在他家,對門的灰塵恐怕都積了一層了,今天怎麼會不在?
他從沒想過要對門的鑰匙,也不敢貿然去敲門。
拿出手機想給仝野打個電話,卻突然發現仝野兩分鐘前剛給自己發了條消息。
-回來了?
-我在家收拾行李,別急;
這話說是讓他別急,可楚望梁怎麼能夠不急?
都要收拾行李了,這不會是要離家出走吧?!
他顧不上問仝野是怎麼準確知道他回來的時間的,拿上鑰匙就去「哐哐」敲仝野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