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憶往昔

青冢和玄凰二人將妖族族長府邸，燒了個乾淨，便帶著奄奄一息的重華返回上天界，而瑤池仙境這會兒，夜清鯉和司花仙子望著一池荷花間的碩大金蓮，二人都很是憂思。

「司花姐姐，怎麼辦啊，金蓮它怎麼越長越大啊，這樣長下去，要是花坊司真的要將它移栽到西王母那裡，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它啊。」

「小清鯉，昨日花坊司司令已經告知與我，這幾日用無妄池水多多澆灌這金蓮，不日就會由我們瑤池和另外幾位司花仙子一起將它移栽至不周仙山。」

「司花姐姐，我不想讓金蓮走……」

「小清鯉是不是愛上它了？」

「司花姐姐，什麼是愛？」

「愛啊，就是求而不得，有恃無恐。」

「那我不愛金蓮，我只是……只是……不想讓離開我，它是唯一一個肯聽我訴說心裡話的存在，雖然它是朵不能說話的金蓮，可是我覺得它會修成正果的。」

「真這麼不想讓它離開？」

「嗯。」

紅色的小鯉魚點點她那小小的魚腦袋，司花仙子心裡一陣柔軟，要是妹妹活著，或許也會和這孩子一樣，活潑可愛溫柔善良吧。既然小丫頭捨不得，那她就是違背天條又有什麼不可以？

「那司花姐姐試試，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小清鯉千萬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連大長老也不可以嗎？」

「是。」

「好吧。」

夜清鯉失落的擺擺尾巴，大長老說了，人前只能喊她大長老，不許其他紅鯉一族的族人發現她和大長老有關聯，所以這數萬年來，雖然大長老一直照顧夜清鯉的生活起居，可是外人只道是夜無憂心懷善念，憐惜夜清鯉沒人照顧罷了。可是此刻夜清鯉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修成正果的人都好似有秘密，大長老是就連司花姐姐也是讓她保守秘密，為什麼就不能讓別人知道呢，可是看著司花仙子嚴肅的表情，她知道既然答應，就一定要做到。

司花仙子自從答應夜清鯉以後，便每日照常去花坊司領了無妄池水過來，可是每次到了澆灌時間，司花仙子都會讓夜清鯉偷偷藏在金蓮旁邊，吐出水泡將無妄池水包裹住。這樣子一連幾日，也不見這金蓮再有生長的跡象。

瑤池仙境除了夜清鯉和司花仙子兩人心中有事以外，其他人照舊修鍊的修鍊，上天界天族賞蓮的賞蓮。這日酒仙帶著自己新釀的美酒酒釀和風神一起在瑤池邊上對飲。

「我說你小子現在還有心情和我在這喝酒賞花？」

「不然呢？酒仙要我做什麼？」

「那日聽說玄凰和青冢二位上神回了上天界，帶著奄奄一息的太子殿下，你這個當舅舅的，就不去關心關心你外甥？」

「不瞞酒仙，我也是無能為力啊，那天正好我當值，就看到那兩個鳥人回來了，二話不說就要硬闖，兩個拉著我一頓胖揍，我哪裡還有心關心我外甥。」

原來那日玄凰和青冢剛到上天界，準備將重華帶回他母親瑤光天後那裡，可一踏入九重天紫薇殿門口，就被剛剛巡視的風神攔住了。

「風傲恆，讓開，再耽擱一刻，瑤光姐姐她認不認你這個弟弟就難說了。」

「青冢，你把太子殿下交給我，你們兩個本就是天族叛徒，這紫薇殿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放肆！風神這是擋著本尊也不讓進去了？」

「二皇子，您現如今是什麼身份，您不知道嗎？」

「我堂堂上天界天族皇子，這紫薇殿和九重天的各個宮闈，都是我的家，我回我自己家還要你區區一個風神點頭？讓開！」

「二皇子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家，為何著數萬年來都不曾踏入這上天界？」

「跟你有什麼關係？爾等還不速速退下，若重華有什麼不測，我定要爾等上誅仙台削筋斷骨。」

眾天兵僵持不下，軍令如山，風神沒有下令，他們也不敢隨意動作，而看著面前懷抱他們太子殿下的魔帝，他們心中還是有點懼怕的。

玄凰實在心中著急，伸手拿出一枚金色令牌。

「南天門眾將聽令，爾等速速退下。」

「是，末將遵命。」

眾天兵見令牌，各自都退在一邊，唯獨風傲恆不肯離去。

「風傲恆，你個小肚雞腸的男人，枉我們往日還賞花看月，現在看你這般做派，簡直讓本神醫倒足了胃口。」

「跟他廢話什麼，你帶著重華去找瑤光，我來會會他。」

「那你可不要鬧得過火了，小心你大哥發動天兵將你生擒了。」

「少廢話，還不趕緊去！」

玄凰說完直接寄出兵器，只見他手握麒麟劍，逼得風神被動出戰。

「想不到多少年了，你這修為還是這麼的不盡人意，也就只會抱大腿找個看大門的活乾乾。」

「玄凰，你一走就是數萬年，如今你早就不是天族尊貴的二皇子，而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

兩人各自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玄凰一個閃身，劍走偏鋒逼得風神連連後退，玄凰趁機一腳踢過去，直接將風神手裡的長鞭扯到了手裡。

「本尊告訴你，這三界五族，實力為尊，你一小小風神，從前我為皇子時就不怕你，現在我是一族之帝，你覺得我會怕你這個陰險小人？」

說著一腳將風傲恆從半空中硬生生踩了下來。

「那也比你這個棄家判族的敗類強。」

風傲恆華一出口，直接惹得玄凰暴怒，今天準備好好讓這個大哥的小舅子長長記性。

「住手！」

「拜見天帝！」

南天門外，一干天兵天將跪迎天帝。玄凰見天帝墨鱗到了，扔下手中的乾坤鞭，準備閃身走人。不料天帝墨鱗率先開口。

「玄凰，既然回來了，就回家吧，為兄許久未和你暢飲了，你能否陪為兄喝幾杯？」

「沒空！」

「重華如今生死未明，他去了一趟你魔族，就成了如此模樣，難道你不對瑤光解釋一下嗎？」

「青冢自然會和瑤光解釋，我魔族還有沒處理的公文，懶得跟你在這耗時間。」

「哎……」

墨鱗輕嘆一聲，他這個弟弟，不知何時才能轉過心裡的那個彎，如今兒子又變成如此模樣，他這個天帝當的委實沒有意思。

玄凰望著數萬年不見的大哥，隱隱發現冕旒下的頭髮有了銀絲，心中不甚滋味，他們生來命數極佳，一落地就是仙身，想盡無限尊崇榮耀，是什麼讓他大哥這上仙之身竟有了華髮。

一干人等僵持不下，就在眾人苦等之際，青冢現身。

「怎麼樣了？」

「暫時是沒事了，瑤光姐姐用流光罩給那小毛崽子壓住了，短時間內應該沒什麼問題。」

「嗯，走吧。」

「我說，你大哥可在那兒等你回去呢，你這就走了。」

「我說過，此生玄凰不會踏足上天界天族半步，如今為了重華那小子，我已經和風傲恆打了一架，現下既然沒事，我回去做什麼？」

「可是瑤光姐姐她……」

「你走不走？不走你就待著吧，我走。」

青冢話還沒說完，玄凰便消失不見。青冢只好尷尬的轉過身，心裡把玄凰罵了個半死。

「那個……那個……天帝陛下，既然無事，小仙這就回去了。」

「回去？青冢你是打算回不周山呢，還是打算去魔族。」

「當然是回魔族了，呵呵，天帝陛下，我就不打擾你巡視南天門了，我先走了，要是晚了玄凰那個小氣鬼又會不讓我進城門。」

「他這些年在魔族過的如何？」

「很好啊，沒事就找些美艷舞姬，喝酒賞美人，日子過得瀟洒自在。」

那知青冢越說墨鱗臉色越黑，青冢一看不對，馬上低著頭不敢再言。

「他竟墮落至此？」

「沒有。沒有，他干這些都是想起瀲月的時候才……」

提起幽瀲月，墨鱗臉色一變，緩了半會兒，朝青冢擺擺手。青冢會意趕緊腳底板抹油溜了。

可就在青冢準備騰雲時，墨鱗天帝又突然喊了青冢一聲。搞的青冢差點沒被自己的衣帶絆倒。青冢低咒一聲，這兄弟二人簡直就是魔星轉世，和自己八字相剋。

「青冢。」

「陛下。」

「替我照顧好弟弟，墨鱗在此謝過。」

「青冢不敢，玄凰乃是青冢的好友，青冢自會善待他。」

「去吧。」

青冢鬆了一口氣，可是又覺得剛剛說過的話哪裡不對頭，只是他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根本沒注意。

「姐夫，玄凰他太放肆了。」

風傲恆話落，墨鱗面無表情的說著。

「風神，現在是你任崗時分，公和私你要分清楚，再者，玄凰有一點說的對，他是上天界天族的皇子，上天界天族哪一處地方都是他的家，日後玄凰返回上天界，一律不許阻攔。」

墨鱗說完一甩袖子，消失在南天門內。

風傲恆低頭告罪，可心裡卻是一點為不認為自己是錯的。玄凰一日不回上天界，那他風傲恆一日就是這天族百萬天兵的首領。所以，他一定不能讓玄凰返回天族。

青冢緊趕慢趕，才追上玄凰。

「黑母雞，你跑什麼？」

「就你屁話多，有什麼好講的。」

「你懂什麼？像你這種冷心冷肺的怪物，怎麼能明白我這樣受各族美人歡迎的美男子。」

「美男子？我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就沒發現你美在哪裡，一隻自戀無比老的快要掉毛的老鳳凰還差不多。」

「你！虧墨鱗還要我多照顧你，我啊，下次等你受傷，一包蝕骨散給你下進去，讓你這嘴巴毒的說個不停。」

「照顧我？我看他怕是讓你找機會把我給滅了吧。」

「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小人，要不是那場大戰，瀲月她魔氣散盡，我到至今都找不到她的轉世，無論我想了多少法子，她再也回不來了。」

「可那和墨鱗有什麼關係，要知道若不是因為幽瀲月，你怎麼可能丟下天族的一切，讓墨鱗承擔天族重任，你知道的，瑤光姐姐她並不喜歡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墨鱗當了天帝，怎麼可能不納妃？所有的一切都從你選擇放棄母族，賭上自己的一切也要和幽瀲月在一起的時候就註定了，如今你在難過傷心什麼？大丈夫，行事如行棋落子無悔這個道理你不是不懂得是嗎？」

「可我就是放不下，他心愛的人還在，而我呢，只能在這魔界寒冷孤寂中無妄的等待，這些都是拜誰所賜，他墨鱗不想心愛的女人受傷，天帝之位就想扔給我，現在他有了地位，有了兒女，心愛的人就在身邊，我呢？而我把瀲月弄丟了。」

青冢從沒有見過這樣歇斯底里的玄凰，在他的眼中，玄凰一直都是驕傲如烈陽的。

先天帝玉辰和天後梵瑤膝下育有兩子，長子墨鱗繼承了其父黑龍血脈，次子玄凰繼承了其母鳳凰一族之血脈，二子皆是上天界天族最出類拔萃的神仙，只一點二子脾氣秉性各有不同，墨鱗性情溫和不喜爭鬥，仁善有餘殺伐不足。玄凰乃天族戰神，好鬥，其性烈如火脾氣暴躁。雖是這樣兩兄弟關係和睦，與其他四族的皇子不同，這二位關係和睦，顯少出現爭端。但為何如今的玄凰和墨鱗形同水火，一切都要從數萬年前那場五族大戰說起。

龍族軒轅氏臨陣倒戈，致使魔族元氣大傷，前任魔帝幽弒天與其獨女幽瀲月直接戰死，最後以天族勝出，龍族隱退，妖族鬼族蟄伏，魔族本該被滅族，只因天族二皇子玄凰反下天界，繼任魔帝，最終才得以讓魔族有修養生息的機會。

為何在大戰前夕，龍族族長軒轅濟世臨陣倒戈，本該支持魔族的龍族，突然一時間站在了天族一方，這還要從魔族第一美人幽瀲月說起，原是龍族三太子和魔界帝女幽瀲月定了婚約，約定魔族一旦稱霸三界五族，魔界帝女必然下嫁龍族軒轅氏，只是壞就壞在幽瀲月和軒轅成壁雖有口頭婚約，卻無正式儀式，加之兩族路途遙遠，二人直至成年也沒見過面，自然婚約的事就沒被提起過，這就有了後面的事。

話說玄凰之母梵瑤天後是上古神獸鳳凰的後裔，鳳凰一族雖是神獸，可是免不了五百年一次的涅槃，這玄凰雖然是只黑色的鳳凰，可是架不住他體內有鳳凰血脈啊，傳說鳳凰一族涅槃過程兇險異常，集香木焚燒七七四十九天，死里獲生，每涅槃一次靈力與修為便會提升一次，而再玄凰涅槃之時，必要找個三界五族人鬼妖魔不會出現的地方，誰知玄凰選的地方出了問題，差點走火入魔，陰差陽錯掉入了魔族禁地血靈池內，被當時偷入禁地玩耍的魔族帝女幽瀲月所救，一來二去二人熟絡，漸漸生了感情。

只是紙永遠包不住火的，龍族族長聽到消息，便要求魔帝幽弒天兌現諾言，將女兒嫁過去，可是魔帝倒沒意見，架不住女兒不願意啊，最後為了女兒，魔帝頂著壓力退了兩族婚約，這婚姻之事本不強求，可壞就壞在這裡。

原來鬼，妖兩族一直不甘蝸居苦寒之地，於是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五族混戰，以滅一族為代價，佔據其領地。

這日大戰在即，本是龍，魔，兩族聯手，對抗鬼，妖，兩族的大好時機，雖然之前兒女親家沒做成，以前的交情還在不是？誰知當晚龍族族長軒轅濟世深夜拜訪天族大皇子墨鱗，言說要與天族合作，五族之中兩族抱團，那多出來的那一族自然是要被滅掉的，或者一開始就保持中立的，可問題就出在這仗打了一半，想退也退不了。

「軒轅氏見過墨鱗殿下。」

「不知龍君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老夫自然是有一筆劃算的買賣要與殿下做。」

「哦？說說看。」

「我龍族在接下來的幾族之戰中，唯天族馬首是瞻。但我有一要求，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墨鱗此刻斟酌許久，終是答應了龍族軒轅濟世的要求，但天底下沒有白做的買賣，到底軒轅濟世提了什麼條件，讓墨鱗痛快答應等價交換這是后話。

第二日大戰，戰場之上狼煙四起，妖鬼二族一起進發，而龍族族長在鬼族妖族族長與魔帝對戰之時，當場宣布龍族與天族共進退，並且不再上前，魔帝以一對二，終究勢單力孤漸漸敗了下風。

「父帝！！！！」

忽然鬼族之中有人暗放冷箭，千鈞一髮之刻，幽瀲月以身擋箭，若是普通羽箭還好，可鬼族在箭羽上抹了蝕骨散，一旦神魔沾染，魂消靈滅。

「月兒，快走！！！！」

幽弒天與妖族豐堯鬼族族長冷鵬在仙魔嶺上酣戰七天七夜，最終落敗戰死。

而因為和幽瀲月之情被關在弱水之畔反省的玄凰，接到消息趕到時，魔帝已經隕落，幽瀲月靠著玄凰一根本命鳳翎，硬是留著殘存魔魂撐到玄凰歸來。

「阿凰，對不起，我恐怕不能陪你了，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玄凰忍著鑽心之痛，面露悲痛，似失掉配偶的孤狼，眼神兇狠而又哀傷，抬頭狠厲的望著四族之人，這些人，他玄凰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月兒，我答應，我答應，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不管你轉生到哪裡，我去找你好不好？」

幽瀲月蒼白著臉，微笑著艱難點頭，蝕骨散藥性發作，大口大口的嘔著仙血，魔氣四散。

「阿凰，幫我……幫我照看魔族族民，跟他們說我……對……不住……」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幽瀲月很是自責，覺得是她害死了父親，讓魔族群龍無首，成了案上魚肉。

「月兒！！！」

魔是沒有遺體的，玄凰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的懷裡一點點的消失不見，那心情可想而知。

玄凰不顧斷經絕脈的危險，趁著豐堯冷鵬二人在大敗魔帝以後，氣力還沒恢復如初，將他們二人打成重傷。

「吾玄凰在此起誓，來日繼任魔帝之位，必向各族以報屠戮我魔族之仇，有生之年不踏足上天界天族半步！」

玄凰憶起往昔之事，終究還是壓抑不住胸中悲憤和恨火，臉色越發陰沉，周身氣息更加陰冷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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