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回憶

「帶著大小姐走！快！」蕭靈悲憤的大聲道，頭也不回的朝著赤鱗蟒衝去。

「蕭靈姐姐！」蕭冰寶淚流滿面的跪倒在地，一臉無力的看著蕭靈與赤鱗蟒以命相搏，她突然狠狠轉頭看著沐行方。

「我不會走的！拋下蕭靈姐姐絕對不可能！」

沐行方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靜靜思考著，妄圖尋找出破局的方法。

「蕭靈姐姐！我來幫你！」蕭冰寶看著蕭靈每次險之又險的從蛇口下脫逃，漸漸已經體力不支。

想到從小陪自己長大的姐姐即將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感覺無力的同時，心中終於生起了一股熾熱。

那是名為戰意的東西。

沐行方無情攔下了她，目光略為有些欣慰。

「你上去即幫不了你最愛的蕭靈姐姐，相反在死在她面前還會讓她心神大亂，死得更快」

他說出這番話不是沒有依據，一個從未有過打鬥經驗的人，突然面對在絕對力量上比自己強上不知道多少倍的赤鱗蟒，只有硬碰硬這一個戰鬥方法。

而與赤鱗蟒硬碰硬？恐怕一般大開脈後期的武者也不敢這樣做。

蕭冰寶一上去撐不過兩回合，第一回合連人帶劍被撞飛，第二回合就是死！

蕭冰寶不是傻子，她也知道沐行方說得很可能是真的，但總不能看著蕭靈死在她的面前吧？

「那你快上去幫她！」她焦急道，皎白的手指死死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不去」沒料到沐行方乾淨利落的拒絕了。

「為……什麼」蕭冰寶瞪大了美眸，一滴滴豆大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流了出來：「你……你是不是……剛才蕭靈姐姐……對你不好……所以……才………我………我可以道歉的……求……求你」

沐行方搖了搖頭，眼神閃爍著黯淡的絕望：「不是不幫，是沒有用，事實上，我們已經死定了，無非是先死還是后死的區別而已」。

他沒有說出殘酷的真相，既然魔洞內已經出現了開脈的大妖，那就說明魔洞內的妖族已經真正對他們起了殺心。

帶著蕭冰寶逃？逃又能逃到哪去？還不如省點力氣，多點回憶嘆息的時間。

誰又能想到，一個小小的內府大典，竟會是這種結局。

蕭冰寶小腦袋瓜子一轉，模糊的明白了前因後果，眼看著蕭靈已經承受不住赤鱗蟒的攻勢大口吐血，她的視界慢慢的被淚水潤的模糊一片。

「他們說得……沒錯……我真的很沒用……什麼都做不到」

她的眼神深處一片漆黑的絕望，這種絕望甚至比沐行方的絕望還要徹底，那是日積月累，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的能力失望，長年累月辜負了周圍人的期望造成的。

逐漸的，她的意識已經陷入了迷離之中，整個識海「咔咔」作響似乎有崩裂的前兆，氣海內的玄力也開始瘋狂躁動，有控制不住爆裂的趨勢。

「就這樣死了也好，死在蕭靈姐姐的面前，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她哀傷的腦海中忽然飄過這麼一個想法，隨後意識開始沉寂……沉寂……似乎要陷入死寂。

「我最後有一個想知道的問題，你爹真的是蕭無天嗎？」

黑暗中，她忽然聽到了沐行方的聲音。

「唉，反正都要死了，就問這最後一個問題吧」

「蕭無天？父……親……我……是蕭無天的……女兒？」

她黑暗的世界里突然透進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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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曙光。

「對……我是蕭無天的女兒，可是即使是父親……又能做什麼呢……這種情況……沒有辦法……」

識界咔咔作響，又開始有了不穩的徵兆。

蕭冰寶的腦海中走馬燈一般閃過了自己的一生，總是擺著一副剛毅自信笑容的父親。

從沒有見過的母親。

幼時的無憂無慮，養在天清峰上的小蛟，每天只會哼哼唧唧胡亂啃著花草的小豬……

「寶兒，爹對不起你，是爹沒有保護好你的母親」

那是父親曾在一次酒醉后哭著向她道歉，自從那時候她才知道什麼時候都顯得從容不迫的父親，原來也會露出這麼狼狽的一面。

「爹很多次去到妖族大漠裡面闖蕩，其實有很多次，很多次就要死了，可是爹每次想到如果爹死了，你要怎麼辦？你還沒有長大，還需要爹的保護，於是爹每一次陷入了絕境中的時候，每次啊，都瘋狂的掙扎，沒有一次放棄過，所以才活到了現在，終於有了，那麼一點保護你的能力……」

腦海中的回憶畫面忽然定格在了父親酒醉，淚流滿面語無倫次的那一次。

「沒有放棄，所以才不會死……」蕭冰寶想到了靈山叔叔強忍著悲傷和擔憂，每天依然在操持著宗門事物，殫精竭慮的考慮著很多……很多。

靈山叔叔從小和父親一起長大，父親確認失蹤的這兩年多來，他卻從來沒有流露過擔憂這種情緒。

他應該比自己還要擔心父親才對，蕭靈姐姐也是被父親從小養大的，可是父親失蹤了，他們沒有哭，什麼都沒有說。

距離蕭冰寶不遠處，蕭靈還在和赤鱗蟒浴血奮戰的死斗，即使根本不可能真正傷得了它，做得根本就是無用功，她也沒有放棄。

「我……又有什麼資格放棄……一定有辦法……辦法」蕭冰寶緩緩看向了沐行方，或許……

她突然抓住了沐行方的手，十指相扣的緊緊拉在一起。

沐行方汗毛一豎：「你要幹什麼？」

蕭冰寶沒有說話，她另一隻空餘的手輕輕的攬住了沐行方的脖子，踮起腳尖羞怯卻又果斷的吻了上去。

沐行方一開始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心態反而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要死了，還管它這麼多幹什麼？

就當是和這個刁蠻小公主下到陰曹地府之前的分別禮吧。

於是，他索性順其自然生澀的與蕭冰寶吻了起來。

吻著吻著，蕭冰寶氣喘吁吁的推開了他。

「我……我給你了……」

沐行方點了點頭，古板守舊的修武家族女兒的初吻，應該是很值錢的吧？

「你！……」蕭冰寶小臉蛋一紅，知道沐行方誤會了，惡狠狠的錘了他胸口一拳。

沐行方閉上了雙眼，剛要沉下心思引動經脈處的玄力。

「等等」

突然聽到了蕭冰寶的聲音，他睜開眼睛一臉疑惑的看著她：「怎麼了？」

「……欣法……還沒有穩鼓」她小臉蛋上浮現了兩片火燒雲，說話都因為羞澀而模模糊糊的。

說完之後，她揚起臉閉上了美眸，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一般顫抖撲閃著。

沐行方低下了頭，能感覺到蕭冰寶很緊張，有幾分嬰兒白的玉頸都紅透了，一口一口呼出的小小熱氣都是濕熱乎乎的。

他輕輕啄了一口，一觸即分。

很香很軟很甜，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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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少女獨有的清新味道。

一個面相滄桑的男人緩緩從魔洞深處走來，他的手上抓住奄奄一息的林沖道，後者臉上滿是驚恐，嘴唇一直微動著，似乎在一直說著「不要殺我」之類的求饒話語。

等到男人看到赤鱗蛇還沒有處理好這些「老鼠」時，頓時流露出不滿的神情。

「你還在玩什麼？就不怕出了什麼變故？」

赤鱗蛇一個掃尾逼開蕭靈，尊敬的彎下了頭，嘶鳴了兩聲。

「如大祭司所願」它用蛇妖能聽懂的語言說到，一身深厚的妖力爆發出來，直接把蕭靈沖飛狠狠撞到了洞壁上。

「怎麼……可能」蕭靈一臉的不可置信，它和她纏鬥了這麼久，一身實力恐怖得壓得她喘不過氣。

而這竟然還不是它的全部實力。

蕭靈眼神絕望，她看了一臉擔憂的蕭冰寶一眼，聲嘶力竭道：「大……小姐……跑！……快」

「孽畜！去死！」她不顧體內玄力的暴動，再次不顧一切的提著破破爛爛的另一柄長劍撲了上去。

「不自量力」滄桑男人面露嘲諷。

赤鱗蟒頭上似乎隱隱的生出短短的龍角，通體的鱗片一反常態變得血紅，面對著迎面而來的蕭靈，它只是長長嘶吼一聲。

磅礴的妖力順著吼聲傳遞而出，首當其衝的蕭靈臉色剎那變得蒼白，控制不住油燈盡枯的身體再次狠狠撞到了洞壁上。

她想站起來，再次衝過去，可是渾身哪怕一根手指都不聽使喚。

「走……走……走啊」她淚流滿面，無力的掙扎著，可是全都是徒勞無功。

此情此景，實力深不可測的滄桑男人還沒有出手，卻已經那麼讓蕭靈絕望。

「還有兩隻，快點動手吧，免得夜長夢多」滄桑男人緩緩轉身，看向一臉悲傷的蕭冰寶，和看似閉目等死的沐行方。

赤鱗蟒扭動著身體，不緊不慢的向兩人靠近。

蕭冰寶沒有再放棄，她走上前第一次學會了拿起長劍，堅強的開始第一次與命運抗爭。

「我不怕，我是蕭無天的女兒！」她用稚嫩的聲線低聲道，聲線雖然稚嫩，其中的戰意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然而現實絕大多數時候不會因人的心境而發生改變。

兩名蕭家族人已經慘死蛇腹，蕭靈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只剩下一個戰鬥經驗淺得不能再淺，從未學過什麼戰法的蕭冰寶。

也許她的心境變了，但結果依舊沒有什麼不同，第一回合失去戰力，第二回合身死蛇腹。

或許可能因為戰心的變化，她能多撐上一回合。

現實依舊是如此的絕望，蕭靈死死地盯著赤鱗蟒，在下一刻她最愛的妹妹就要被它無情的吞食。

蕭冰寶也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她只希望能掙扎到不能掙扎為止，不會辱沒父親在南荒域的威名。

「嘶！」赤鱗蟒身上的鱗片劇烈抖動，碩大的蛇吻迅猛的撲咬而下。

「呀！」蕭冰寶手腳顫抖的揮出一劍，以劍刃和赤鱗蟒之大小，宛如一頭大象要全力撞在一根筷子上，如此的纖弱無力。

蛇吻瞬息而至，蕭冰寶像斷線的風箏一般被狠狠撞飛。

下一刻，蛇吻又至，這次它張大了惡臭的嘴巴，齒縫上還殘留有上一個蕭家子弟的殘渣。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蕭冰寶忽然笑了。

「謝謝」

這是她最後想說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