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劫後餘生
「區區卑賤的人族孺子,竟敢殺我赤蛇族族長!」
數以萬計的蛇族四面八方如同鐵桶一般圍住了沐行方,蕭冰寶即使有再大的膽子也被嚇破了,瑟瑟發抖的躲在蕭靈的懷裡。
蕭靈面無人色,倒是看見泰然自若的沐行方之後,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至少分出了一些心力安撫六神無主的蕭冰寶。
不然蛇潮還沒殺過來,她倒是要先被嚇死了。
赤紅的巨蟒吐著宛若二人手臂粗的蛇心,從一張惡臭撲鼻的大嘴裡竟吐出的是人族的語言。
沐行方仰頭,卻看不見天空,只能看見四周被密密麻麻如同銅牆鐵壁堵著的蛇妖。
鼻尖嗅不到任何味道,只能聞到腥臭的蛇腥味。
面對聚氣大蟒的殺氣蓬勃的話語,他一言不發,只是一臉平淡的看著它,好像如同衝天殺氣的對象事不關己。
「罷了」赤蛇族族長冷哼了一聲,鮮紅的蛇信吐了出來,冷酷至極的下令道:「殺了!」
赤蛇族人早已迫不及待,紛紛張著巨口一擁而上。
巨大的蛇軀遮蔽了天空,此景彷彿沒有人族的立錐之地。
「天~清~劍~氣!」沐行方緩緩吐出一句話,就如千年前南荒域內,一位手持利刃的英才說的話一模一樣。
天清劍氣,正是掃盡妖族之腥桑之氣的劍氣,這是曾掃盡南荒域無數妖族,殺得血流成河的天清域太宗留下的一劍。
一柄虛幻的小劍從沐行方的眉心處鑽出,速度快得沒有人能捕捉到它的蹤影。
它彷彿很輕,又似乎微不足道,只有指節大的小劍與身體龐大的蛇妖相比不成比例。
「不可能!」赤蛇大祭司瞪大了雙眼,不顧一切的瘋狂向後逃竄,擋在它面前的族人都被它撕得粉碎。
如此擁擠的蛇潮,竟硬生生被它殺出了一片血路。
所有的蛇妖都愣住了,他們不知道為何大祭司會害怕成這樣,直到……
無邊的劍氣綻放,在場的所有妖族被無情吞噬,尚在發愣的蛇妖一個個四分五裂,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不!」赤蛇族大祭司逃無可逃,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蕭無妖!千年前你要殺盡我赤蛇族人,幾百年已過為何還不放過我族?我不服!」
劍氣掃過,赤蛇族大祭司身首異處,臨死前如同他們的族長一般死不瞑目。
「你不要死啊!」
沐行方在釋放出傳承小劍內天清劍氣兩眼一黑,一股錐魂的劇痛從渾身各處傳來,痛得他瞳孔渙散一下子昏死了過去,昏迷之前耳邊聽到了蕭冰寶幾近崩潰的悲呼。
他回想起在釋放出天清劍氣之前,傳承小劍中傳出的聲音。
「我族後人,現在已是絕境了嗎?」一個蒼老的聲音似在自語,似在詢問道。
沐行方不是蕭家人,自然當時不會出聲回答,以免出現什麼變故。
「這道傳承中的天清劍氣,乃是我臨死前嘔心瀝血化作的一劍,要喚出此劍的後人,切莫不要忘記,天清劍氣,非聚氣境不可用,否則必遭反噬」
正是有了傳承小劍中聲音的提醒,他才會對蕭冰寶說出那一句話。
「現在,給我一個,為你們效死的理由」
沐行方的意識陷入了無邊的沉寂中,似乎要一直這麼沉寂上去。
無數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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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劍氣在破壞著他的身體,每次他想要喚醒一點點沉寂的意識,令人無法忍受的劇痛就會傳來。
他覺得,似乎就這樣死了也好,至少不會這麼痛了。
想要求生,那必須要戰勝無數劍氣絞殺著五臟內府,渾身上下之痛苦。
這種痛苦,對於絕大多數的武者幾乎都是不可忍受的。
強行振作精神三四次,得到的都是無邊的痛苦之後,沐行方的意識開始崩潰。
「不要睡了,給吾起來!」一聲震聾發啞的呵斥從腦海深處傳來。
震的沐行方混沌一片的識海劇烈震顫,別說他只是沉寂的意識了,就當意識真的睡死了也要被震醒過來。
「誰這麼……吵……」
不知過了多少天,沐行方在忍受無數的痛苦之後意識漸漸蘇醒,在醒來之後閃到的卻是這麼一個念頭。
「你醒啦?」還在半夢半醒之間,沐行方耳邊忽然聽到了一聲驚喜的呼喊。
聲音軟糯像小孩子一般,他努力集中視線,看見了一臉憔悴,雙眼通紅坐在床邊的蕭冰寶。
「我還沒死嗎?」沐行方沒有理會他,自語喃喃道。
「廢話,你怎麼會死,我可是把族裡很珍貴很珍貴的護心命丹拿來給你吃了,你要是死了,本小姐可就虧大了」
蕭冰寶喋喋不休的說道,少見的嘴角的淺淺彎月都要劃到天邊了。
「你要記住啊,我給你吃了好多好東西,你一輩子怎麼還都還不起了」
沐行方的思維尚處在懵懂之間,迷迷糊糊的說道:「多少靈石?」
「本小姐數數」蕭冰寶開始掰著粉白的手指頭算起來,算了半頭終於得出了一個答案:「反正……反正很多很多,你是怎麼都還不完了」
「差點著了這小魔女的道」
沐行方突然清醒過來,改口道:「那就不還了」
「這裡是哪裡?」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發現這裡是一個布置溫馨的房間,不可能還處在環境惡劣的魔洞內部。
「在你昏倒之後……那些妖獸死了好多,但是還是有很多妖獸活著,我本來以為真的要死了,但是靈山叔叔感覺到了魔洞境內不對勁,於是提前啟動玉符把我們招了回去,之後,然後魔洞的妖獸就被天清宗的人鎮殺完了」
「只是」蕭冰寶眼神變得黯淡:「只有我們三個人被招了回來,其他人……其他人都死了」
沐行方忽然笑了出來,惹得蕭冰寶氣得咬牙切齒:「你笑什麼?本小姐說話很好笑嗎?」
看來她一直惦記著自己稚嫩的聲線問題,沐行方倒是覺得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加分點。
「我笑的是林家的人都死完了」沐行方實際更想說,這麼一開他的內門弟子名額是穩了,但這樣的話,顯然不能和本性還算善良的蕭冰寶說。
「可是我蕭家的人也死完了」蕭冰寶氣沖沖的罵道,瞪大憤怒的美眸盯著他。
沐行方啞口無言,這下真的是踩到雷了,不過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本來九死一生的魔洞之行,如今可以算得上皆大歡喜。
「嗯?」沐行方想稍微活動一下身體,卻感覺左手空蕩蕩的,至於其他地方更是動彈不得,像是被綁緊了。
「為了不讓你亂動,我給你纏上了繃帶,你的左手被劍氣斬斷了,一邊耳朵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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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掉了,對了,腳趾頭好像也斷了兩根,靈山叔叔給你吃了壁虎丹,現在還沒有長好」。
知道了自己原來這麼慘,沐行方突然一下子抑鬱了,劫後餘生的高興頓時蕩然無存。
也不知道這一次要躺多久,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動身去見妹妹。
沐行方又有點慶幸這麼慘的一幕沒有讓妹妹看看,不然以她對他外冷內熱的性子,肯定會當場暴走的。
他可攔不下一心想要砍人發泄的妹妹。
「喂,好像有你的一個家人說要見你」蕭冰寶忽然說道,眨了眨眼睛:「我一直沒有讓她進來,怕她看見你這副樣子……」說到這裡。
蕭冰寶臉上浮現愧疚的神情,沐行方之所以會受這麼重的傷,她要佔大部分的責任,想到要面對沐行方的家人,她自然沒有多少底氣了。
「答應我一件事」沐行方垂死病中驚坐起,用纏滿繃帶的右手顫抖的抓住蕭冰寶的手,鄭重其事道:「千萬不要讓她進來」
「你幹嘛」蕭冰寶害羞的掙脫了沐行方的手,莫名弱弱的說道:「知道了……不要突然碰我……別……別以為我和你做了那種……那種事……就可以隨便……碰我」
「父親以前得到了一份很高深的改變氣息的心法……心法可以用在你的身上……但距離要很近……所以……所以……我才……勤……親你」
蕭冰寶轉過身子低下臉:「不要……不要自作多情的覺得本小姐喜歡你……絕對沒有」。
「我知道傳承不會……承認我……你還是……還是……有點厲害的……」蕭冰寶聲音越來越小,聲調顫抖的失落。
「我……本小姐……沒有天分……我知道」
沐行方一直沒有說話,淡淡看著她把所有話說完。
「前面的話可以說,最後一句以後不要再說了,你很有天分,如果在魔洞里最後不是你想起了那道改變氣息的心法,想到了能把傳承借給我,成功的改變了我的氣息,還成功瞞過了傳承,讓我成功使用了傳承裡面的玄力,我們就都死了」
他認真的看著蕭冰寶:「所以,不只是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
「我……」蕭冰寶瞳孔劇烈顫抖起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強行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的話。
「那當然,哼哼,我可是蕭家的大小姐啊,你要記得我救了你的事情,不要忘了!死了都不要忘,因為,因為你還欠我好多……以後也不要死了,不然就還不了本小姐的恩惠了……知道了沒?」
蕭冰寶昂著自己的小俏鼻,十分得意的樣子。
沐行方一時無語,突然後悔了說出那些開解她的話,這魔女,還是一直抑鬱自卑著比較好,不然總會莫名其妙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
「也不知道在魔洞里嚇得挽住自己胳膊的人是誰?」想到胳膊,沐行方看向了蕭冰寶的胸口。
「在內府大典上,那些林家的人說宗主還是一個黃口孺子,該不會是她吧?」
他閉上眼睛,認真的比對了一下,搖了搖頭:「怎麼看都要小得多,那個心法似乎沒有改變身體的能力吧?應該是她的姐姐或者什麼人,蕭家總不會真會選她當宗主吧」
「應該不會,蕭家又不是瘋了,怎麼會選一個心智還是跟孩童一樣的人當宗主,蕭無天好歹也活了七八十歲了,總不會只生了一個女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