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

殘陽

第一次遇到鍾離意是在一個黃昏,殘陽如血,黑甲營的士兵們像黑色的潮水一般沉默得站在我的身後,沒有戰鬥動員,沒有激烈的戰鼓聲。寂靜吞噬了所有人,連風兒都小心翼翼得生怕發出一星半點的響動。我們都知道自己要面對的人是誰。

就在這如血的殘陽中我看到一個孤單的身影緩緩出現,淡然地看著足有兩千之眾的黑甲營,不悲不喜。我驀然感覺自己才是人少的那一方。

身邊的副官楓長嘆了一聲,說:「那就是鍾離意。」

天地為此色變。

那個男人似乎也聽到了這句話,我看到他的嘴角出現了一絲極難察覺的微笑,下一秒,一雙足有十幾米長的血翼猛然浮現,強大的氣勢如一座大山壓在我們面前。軍陣中幾名士兵終於崩潰得哭喊出聲但直接被伍長按軍規砍下了頭顱,要知道這可是歷經百戰的黑甲營啊!

戰鬥很是慘烈,團隊配合戰術,兵法在強大的個體實力面前毫無用處。兩千名黑甲兵真正與之戰在一塊的只有區區十幾個。精英隊的兩百多人用了隕神,被破,死傷大半。副官楓拚死砍下其一翼,被殺。重弩隊被優先屠盡。所有的神武在血翼面前存留的實力不過七成,此後我看到的只有屠殺,一波波悍不畏死的黑甲軍撲向那個始終面無表情的男人,只為能消耗他一點微不足道的體力,或將其的白袍染上自己的鮮血。命令很清楚,用命去拚死這個男人。我至死都忘不了他那張沾血的淡漠表情,那個樣子就像在他媽的切西紅柿時濺到了汁液一樣,他殺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們也和他一樣會哭會笑,是爹娘含辛茹苦養大的,渴望著愛情,憧憬著功勛。可我在那個男人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波瀾,他殺人就像收割麥子的農民,抓一把麥子,舉起鐮刀,從根部割斷,一群人死亡,然後面無表情的摟起下一把麥子,殺下一撥人。有人形容慘烈的戰場血流成河,其實不是的,那種情況只在下雨時才會發生,人流出的血液會被甲內棉衣吸收大半然後滴在地上也顯不出。戰場是冰冷的,人倒在地上會一截一截得涼下去最後變得如石頭般冰冷,在冬天鐵甲甚至會和血粘在地上要用劍一點一點的挖開......

每殺一人那個男人血翼便紅一分,天地也變紅一分。黑甲營損失三分之一時,耀眼的猩紅甚至能將與之交戰的士兵映成血紅。黑甲營損失二分之一,無人怯戰避戰,看著我這些辛苦訓練出的精英們一個接一個無謂的死在衝鋒的路上我的心都在滴血。

黑甲營損傷三分之二,終於有人在其身上留下傷痕,此時血翼之光已與殘陽無異,天空中的血光將地上的黑甲映出詭異的紅。

黑甲營近乎全軍覆滅時終於有人崩潰,他們哭喊著向那個男人衝去甚至不會揮動一下自己手中的武器,他們知道不管怎樣自己必死無疑,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們能做的只是讓那個男人多揮一次手中的劍消耗一下他儘可能多的體力然後增添一絲我的勝機。是的,兩千人的陣亡換的就是我微不足道的勝機。

黑甲營僅存鎮國上將任風一人,血翼之光已超過殘陽。「血翼」鍾離意僅存一翼,全身刀傷數道,肩胛骨處一道深可見骨。我終於拔起了地上的長槍朝那個男人衝去,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鮮紅的血液襯得他的臉分外猙獰,看到我的衝鋒,他只是舉起他那把從地上撿起的殘破不堪的長劍然後格擋。戰鬥沒有那麼光彩四射,我們所做的只有瘋狂的在對方身上留下儘可能多的傷口。我感受不到疼痛,我腦中所想不過是:他怎麼還不死!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還不倒下!他為什麼不倒下!

「你快給我死啊!」

依舊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我看到他停下了手中的劍,全身是血,我想揮槍,但身體重重的的摔倒在了地上,原來要死的人是我才對。

遠處晚霞將散,殘陽如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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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蟲族遇上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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