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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
有一天老和尚在山下看到一群人在押送一個孩子,老和尚動了惻隱之心央求眾人要將男孩帶走,在他的請求下,眾人答應,老和尚便帶男孩回了山。
老和尚法號靜禪,是少林的方丈,世人稱他活佛。而那個男孩呢?那個男孩叫鍾離長風,一個背負著血翼的孩子。
靜禪老和尚第一次看到鍾離意的時候,鍾離意雙手雙腳都被鐵鏈鎖住,身上神脈被一十八根銅釘完全封住,小小的一個八歲的孩子拖著黑色的粗重鏈條站在鐵籠子里冷漠得看著外面的天空,眼睛很大但也很空。老和尚看到男孩的眼睛只感覺一陣揪心。男孩這樣的年紀,眼睛應該是大而有光的,他看你一眼你都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但男孩的眼睛之中只有灰色的冷,裡面透著些滄桑與隔閡。這就像是一雙盲人的眼睛,他還只有八歲啊!
靜禪想著不管男孩犯了什麼事都要將他帶走,他當時在靈土之中已經頗有威信,因此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他費了一番口舌但最後還是成功帶走了鍾離長風。
他帶走鍾離長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他手腳之上的鎖鏈束縛盡數除去,這些鎖鏈是人們特意為這個年紀過於幼小的孩子訂製的縮小版本——給成年人用的枷鎖對於這個小孩子來說太大了。鍾離長風在此過程中一直保持著絕對的沉默,他就這樣平靜得看著老和尚苦苦求情,靜靜地看著身上的鎖鏈被打開,然後順從得讓老和尚牽著手上路。
鍾離長風即便被去了鎖鏈,銅釘恢復了自由之身也依然很乖,絲毫沒有逃跑的想法。是他已經認命還是用心觀看清了老和尚身上散發出的不可戰勝的氣息?不管他是怎麼想的,鍾離長風明顯知道跟著老和尚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老和尚領著鍾離長風跋山涉水,作為一個八歲的孩子鍾離長風意志堅定,絲毫沒有喊苦喊累,老和尚與他水喝他便喝水,老和尚化緣也幫著長風一起化。他名聲在外,因此沿途都有香客,富豪,權貴相迎,化緣也很是簡單。靜禪老和尚為人樂觀外向也並不迂腐,對世事也很洞明豁達,對一些世人禮遇也沒什麼推拒的意思,因此長風被照顧得很不錯。
靜禪沒有帶著鍾離長風直接回少林,相反,他兜兜轉轉帶著鍾離長風去了很多有趣好玩的地方,不同於先前墨的那種別有用心,這次靜禪只是單純的想要讓長風這個經歷了太多苦難的孩子散散心,遊覽一下外面的大千世界。
他們在外面兜兜轉轉,逛了數月之久方才站到了少林山腳下的青石台階旁。老和尚經歷了數個月的遊歷雖面帶疲色但還是精神奕奕,長風的面色也紅潤了許多,眼睛之中也似乎多了些生氣有了點孩童的活潑樣子。
站在山腳下老和尚緊了緊抓著長風的手掌。他的手掌乾瘦,滿是皺紋與裸露的青筋而長風的小手圓胖,白凈像是剝開的山竹。一老一少的手掌在對比之下更加鮮明,讓人看到之後會生出些關於時光人生之類的感慨。長風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壓力,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但他並沒有說出來,老人緊握的手掌讓他有了些很少感覺到的安全感。老人一般只有遇到些困難或是疑惑的時候才會下意識的做這一個動作。
這是否表明老人在內心深處有害怕失去這個孩子的恐懼感或是保護不了這個孩子的不安感?
老人沒有上階梯,他反而在長風的面前蹲了下來,然後抓起袖子擦了擦長風臉上的細微汗水然後將沾在他額前的幾縷頭髮撥在耳後的注視著他。
鍾離長風也無言得注視著眼前的老人,他一路上大多時候是沉默居多,說話最多的是老和尚,一般來說都是靜禪在前面講,長風在一旁安靜的傾聽。長風沉默並不是因為他不在乎,不關心,他聽人說話時的表情很認真,他心裡可能會有些不同的看法,或是獨特的見解,但他並不會將之說出口,他只會藏在心中。這可能就為鍾離意日後的沉默性格做了一個鋪墊。
但這次並不一樣,當老和尚在他面前蹲下還沒有說話時,鍾離長風破天荒張開了自己的嘴巴:「你在猶豫要不要將一個血翼帶上山。」
老和尚沒有驚訝於鍾離長風看穿人心的能力,他只是摸了摸長風的頭:「你是一個被佛祖親吻過的孩子,你擁有世人都羨慕的天賦。但木秀於林而風必摧之,有的時候你應該學會隱藏在眾生之間。」
長風撇了撇嘴:「人們會尊敬一個神明,但卻不會尊敬一個被神明所親吻過的人嗎?」這話很成熟而且
老和尚認真思考了一下鍾離意所說的話,一般像他這樣的老人是很少會在意一個小孩子說了什麼的:「」荷園,荷花朵朵開。青天白雲,紅花綠葉藍水。五彩錦鯉在荷葉之下悠閒遊動,湖上小亭,紅柱黑瓦,亭中有一方小小的棋盤,白棋雪白,黑棋烏黑,一個老人坐在一方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棋局,似乎在想著要下哪。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幫他下出了那一步:「很多事情,猶豫就會敗北。」手的主人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
老人抬頭,入目是一個面容稜角分明的年輕人,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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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的一顫,嘴唇張了一張又緩緩閉上。
鍾離意坐在了黑子一方:「你別想太多,我已經死了。」
「我已經知道了。」
「我多了一個徒弟。」
「對,他叫沈言。」
「我倒是現在才知道。」
「你也該長點心了。」
「名字對血翼來說可有可無。」
「他至少是你的徒弟。」
鍾離意沉默,然後開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對血翼太奢侈。」
「你已經寒暄過了,該說正事了。」
「好。」鍾離意很乾脆:「戰爭的結果並不樂觀,我要你幫我推一把新的血翼和靈土。」他拾起了一顆黑子下到了棋盤之上,這是一步妙棋,其中透露出的攻擊性很強。
老人也拾起了一顆白子:「戰爭沒那麼快就有結果,我們已經打了七年了。」
鍾離意搖頭:「單個修士日常修行消耗靈的速度加起來就已經超過了世界產生靈的速度,兩個修士打一架所要耗費的靈可供六個成年人一周的消耗。一場人類修士全體參加的戰爭每天所耗費的靈的總量會是以往的十倍不止。靈土正在加速毀滅。不管最後是哪方贏,這塊土地的結果都不容樂觀。」
「你想幹什麼。」
「讓其中一方直接贏下整場遊戲,儘快結束戰爭。」
「你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鍾離意搖頭:「這些事情不像我們面前的棋子,非黑即白。我在猶豫幫哪邊。我花了些時間去看了一下雙方的底牌與實力,蟲族的底蘊比之人類還差上不少但其戰爭潛力卻要比人族大得多。但總的來說蟲族要乖一點,他們還不會用靈,可他們對靈土生態的破壞非常巨大。這讓我左右為難。」
「我可改變不了戰爭的走向。」
「但我的軍隊會,我知道沉眠者已經被喚醒了。」
「你的選擇是什麼,你會支持哪一方?」
「我已經死了,我不會改變任何事,你可以只把我看成一個不存在的幽靈。選擇是要新的血翼來做的,所以我剛才才會讓你推他一把。」鍾離意說到新的血翼的時候頓了一頓最後又接了一句:「推我的徒弟沈言一把。」
「你這個幽靈已經開始改變這個世界的走向了。」
「錯,是你在改變世界的走向!」鍾離意輕輕將剛才下的一黑一白兩個棋子撿了出來,朝著老人狡黠一笑然後站起了身又退了一步漸漸消失。這才是幽靈消失的模式。
老人出神得看向桌腳一黑一白兩個棋子,許久才淡淡出聲:「別悔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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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時候,原風語森林,現今的蟲族緣起之地——母巢。
蟲族的巢穴一般比較低矮建於地下很少有頂天立地的那種建築。但風雨森林的蟲族母巢並不是這樣,它象徵著蟲族的最高統治權,因此母巢被建造的異常宏偉高大。母巢呈黑褐色,佔地龐大,無數尖尖的哥特式尖刺直指天空,最中間有一個千米高的黑色的肉質巨塔聳立,其最頂上一個巨大的眼球警惕得盯著四周,無數散發著毀滅氣息的飛行扎戈聚在一起遮擋住了天上的陽光,讓母巢始終處於黑暗之中,只有蟲群之間不是爆發出的淡藍色雷芒才能將母巢照亮——那是天空中的扎戈吸收太陽能時溢出來的靜電堆積。數百個百米高的戰爭扎戈零散的進出於巨大的母巢之中,陰影中潛伏著實力強大的刺客型影刃螳螂對來訪者虎視眈眈。低空處懸浮著數個百米長的巨大的熱氣球式蟲族運輸艇,巨大的艇身上倒刺林立,無數個骨刺發射塔時刻處於發射狀態,讓人不由想起被「烏拉!」支配的恐懼——他們承載著戰略性運兵的重任,可以說是空中的航空母艦。往來最少的是蟲族中王者——帝王級扎戈,他們都整合了蟲群之中所有最為優秀的基因,擁有自己的智慧與想法,被母巢不惜資源的培養出來以擔任帶領蟲族開疆擴土的職責,如果說分佈在靈土各處的智腦是文臣那他們無疑就是武將。你甚至可以在母巢外圍看到四肢關節被骨刺牢牢釘住的人類俘虜慘叫這被一些高階蟲族押進似為活物的母巢內部。正如人類在一刻不停的研究扎戈,扎戈也在一刻不停得研究人類,興許他們對人類的修仙者有這極大的興趣,妄想著擁有同樣的力量或者說是反制他們的力量。
突然之間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飛行類扎戈似乎受到了什麼擾動,無數黑壓壓的飛行蟲群源源不斷的往一個方向匯聚,無數閃電開始在這些蟲群之間爆發,刺耳的蟲族尖叫聲響起,不斷有屍體從天空之中墜落,開始只是一兩隻,隨後就演變為一大片一大片得往下墜落,最終伴隨著一道耀眼的紅光亮起,密密麻麻的飛行蟲群竟被強行破開了一道口子,一束明亮的陽光照到久不見陽光的蟲巢之上,一個擁有著血色雙翼的男人神明一般俯視著下方醜陋的黑色蟲巣,周遭無數蟲族圍繞他尖叫著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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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周身數十米處形成一片中空地帶,天上的陽光從他背後照射而下,在蟲巢之上映出一個巨大的黑影。陽光下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看見他的雙目處亮起的兩個金環。
男人暴露了的一瞬間,無數林立著的骨刺發射塔齊齊對準了天空中這個讓人感受到無邊力量的存在,一個個浮空艇對著男人露出了自己的猙獰獠牙——除了用來運兵,他們也是恐怖的空中巨獸。
面對扎戈的虎視眈眈,男人絲毫沒有慌張的意味,反倒淡淡說了一句:「這可不是什麼待客之道。」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清楚地出現在了蟲族每個單位的心靈深處,讓他們都感覺面前一個擁有著血翼的男人在注視著它們。一個蟲族浮空艇終於忍受不了壓力,一處骨刺發射塔緊繃不住向著男人發射了一根骨刺,好似信號彈一般,這個浮空艇上的火力瞬間全開,淡藍色的雷電球,墨綠色的毒液炮,會爆炸的火球,尖銳的骨刺如雨水一般朝著男人撒去。所有蟲族眼前的男人都皺了皺眉,地上的蟲群只看見天空中的男人振了振翅,一道無形的波動直接將勢不可擋的攻擊原封不動的彈了回去:「你們好像並不怎麼禮貌。」這還沒完,男子話音剛落,其手中一個血紅色圓球瞬間凝聚成型後來者居上超過了返還的大部分攻擊直直擊中了巨大的蟲族浮空艇,紅球不過巴掌大小落在浮空艇上就像一滴雨水落在了一把雨傘之上,但就是這樣一顆小小的雨滴卻爆發出來了導彈的威力。浮空艇被擊中一瞬間其上大部分就立刻被紅光包裹,紅光似有強烈的泯滅特性,浮空艇被紅光包裹住的地方瞬間被溶解一空,百米大小的浮空艇短時間內便失去了大部分,其中來不及逃脫的精銳扎戈慘叫這被紅光殺死,巨大的浮空艇喪失了漂浮的能力緩緩墜毀在了大地之上發出巨大的轟響。
男人一直等到浮空艇徹底墜毀才再次開口:「這下你們應該知道要禮貌一點了。」他的聲音依舊很輕,但所有蟲群都感到了一股寒意母巢發布了命令,所有的炮塔都解除了瞄準,一些已經冒頭的頂尖戰力又都縮了回去。
一個人類樣貌的美麗女性凝聚出了純白色的雙翼飛到了半空對著男人行了一個人類間的禮節:「小女子扎戈外交官洛洛,這位強大的閣下可是血翼鍾離意,鍾大人。」
男人並沒有回話,而是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自顧自的開口:「你們比我想的要聰明,顯然你們已經摸清了我們的審美並且察覺到絕大部分官員武將都是男人這個現象。讓我猜一猜,你們派去接觸新一代血翼的人是一個很豐滿的御姐。」
女人謙卑低頭:「大人也比我們想象中的血翼更為強大更為睿智。」
「你很會說話,我現在只想見你們的最高領導者。」鍾離意與沈言一樣,說話做事都開門見山絲毫不拖泥帶水。
洛洛柔柔一笑:「我們中的每一個成員都能代表整個蟲群,蟲群意識無處不在。現在洛洛便是整個蟲群的代言人。」
男人瞭然點頭:「這會給你們增加一些的權重值。」
洛洛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權重值?」
「我在考慮是消滅你們還是消滅人類。剛才那一點是加分項,你們多了一絲生機。」
洛洛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蟲族原本以為閣下站在人類一方。」
「我站在靈土一方。」
「大人心憂天下,洛洛很是佩服。」
「你們是該慶幸這一點,我開始覺得你們很容易交流了,我興許可以和你們談談合作。」
洛洛眼睛一亮,抬頭看向天空中的強大男人:「蟲族很樂意與大人合作。」
「很好,如果合作我自己不會幹涉你們與人類之間的戰爭。」
洛洛低頭:「蟲族感激不盡!」
「你聽好,這有三條條件。」
「蟲族洗耳恭聽。」
「第一點,不許大規模破壞靈土生態。」
「蟲族日後會盡量保護靈土生態,這對我們也有好處,靈土的基因多樣性有利於我們的進化。」
「很好,第二點,不許大規模殘殺平民。」
「只要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蟲族並不會肆意殘殺平民。我們需要勞工以及攻佔城市的管理人員。」
「不錯,接下來是第三點,」鍾離意在這裡頓了一頓,洛洛立刻垂首做出傾聽狀,鍾離意這才發話:「別想再打我徒兒主意,上次洞穴中的試探讓我不是很開心。」說到這裡男人的語氣很是低沉可怖。
洛洛腦門上立刻出現了細密的冷汗:「蟲族銘記在心!」
男人冷笑了一聲:「最好是這樣。你知道我有時並不是一個很理智的人......」
「不敢!!!」
男人點頭,下一秒一聲音爆聲響起,男子瞬間破空而去。
洛洛等男人完全離去之後,才緩緩抬頭,她的目光幽幽,不知蟲族意識在想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