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勢起星城

「氣承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自遠古時代起，華夏人就特別重視氣脈，依山傍水不止是出於安全需要，更是天道、自然、人倫的協調關係。

而到了魏晉時期，這種論道也就逐漸臻於成熟，上至皇家下至平民，都把氣脈之學當作真理來信奉。廖雲燕拿著郭璞的這本《葬經》仔細研讀，也對我們華夏的古代文明有了更多的理解，從傳統儒學上來講，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因此華夏推崇孝道，而從道家的學說來講，先天之氣，受之父母，簡單來講一個人的稟賦，都是來自於父母的遺傳，一個人的運勢，也於父母相關，道家以為，這種相關不止是在現實生活方面，即使父母逝去，他們的氣勢也可以造福於後世子孫，因此華夏古人才會如此重孝，在父母生前極盡所能奉養，在父母歸西之後也會擇一良穴讓他們居住。

廖雲燕自幼跟隨爺爺，也從爺爺那裡了解到，歷代王朝中的這些皇家秘術。以前爺爺告訴過他，自秦皇起，中國歷代統治者就以龍自居，而秦皇則為祖龍，那龍居住的地方必定不一般，而要居於龍脈之上，這也是為什麼自古新君初立，就會給自己尋找百年之後的龍之歸所。

她聯想起一句話，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其中「勢」極為重要，事有所成皆自勢，而氣脈看中的就是勢，上佳的氣脈自千里之地奔騰而來，勢止時，形會局合，龍虎抱衛，前有遮攔之水，後有拱托之山，即或平洋之地，也多盤鏇砂水，鉤夾迴環，聚氣鍾靈，如身懷萬寶而歇息，宛宛之中，如有所蓄積。這樣的氣脈氣勢磅礴，會有源源不斷的氣滋養所在之地的萬民，也就更有概率在土地上誕生有識之士，扛鼎之才，這也就是世人所稱的人傑地靈之地，無論是先人，還是在世之人，都能受福於天。

按照郭璞所說，祖龍是歷代封建王朝之始，而華夏大地的氣脈也有起始，那就是萬山之祖——崑崙，崑崙並不是指地理上的崑崙上，而是虛無上鏡，由此而延伸出北、中、南三條氣脈。每一條氣脈之上，都是華夏古代文明璀璨之地，從中原到江浙，再到南粵，三條氣脈源源不斷地注入華夏，不斷催生出無數的國之頂梁，帶領華夏一路向前。

而星城正處南氣脈的重要節點之上，也是郭璞說的，這條氣脈經橫斷山脈走大涼山、在星城附近掠武陵山，衡山、終止於黃山和天目山，大氣磅礴勢如破竹，雖不如北和中兩條氣脈那麼的綿延流長，但厚積而薄發，越累積迸發的脈氣越盛，且星城所處的支脈位置，正是南脈通衢之地，這裡就很容易誕生王侯將相。到這裡似乎她更明白了爺爺所說的，星城為何是九龍盤踞之地，在這條氣勢浩蕩的氣脈之上，星城就像是閃閃發光的明珠，吸引群龍薈萃，在此地久居積攢靈氣。

在大氣脈的格局之下，每一座城也有自己的格局，星城作為南脈的延伸之地，又有湘江流經，還有瀏陽河匯流，所謂「兩水之中必有山。故水會即龍盡，水交則龍止，水飛走即生氣散，水融注則內氣聚。」水勢交匯之地必然生氣聚集，也就是氣脈匯合之地，在這星城之內符合這一條件的正是瀏陽河與湘江彙集之地。廖雲燕打開星城地圖，把這個區域畫上了圈，她突然想到，這個地方不正是馬家的家族墓地嘛。她之前看星城府志的時候還看到過，以前這個地方就被稱為「馬王集」，之時後人慢慢地不這麼稱呼了，似乎是有人想要刻意去掩蓋這樣的信息，

並且這裡正是馬氏先祖死後的索居之地。廖雲燕此刻似乎撥開雲霧，如果說馬家的財富在地下，十有八九就在這個地方，絕佳的風水之地，也確實蔽護了馬家千年之久，而馬家的先祖確實也受到了氣脈的影響，封王拜侯，這一切都說明這裡絕對不簡單。

想到這，廖雲燕突然意識到自己找到了接下來的研究方向，沿著這條路走，馬家的秘密就能揭曉了，並且不止是馬家，想必吳家、魏家、熊家，星城所有家族的秘密都能挖出來。但是，她現在缺少一個身份，若以廖家大小姐的身份直接去調查，不僅會讓別人有提防，長此以往也會讓廖家陷入危險的境地，什麼樣的身份比較好呢？

「記者！這不正是我的專業嘛」廖雲燕突然脫口而出，之前在上海還特地去《大公報》拜訪，對記者的工作也是深深嚮往，雖然星城的《大公報》已經停刊，但是《星城日報》這兩年也是風生水起，星城自己人的報紙也是深受當地人的喜愛，有報社的掩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調查自己想調查的一切。

這還要拜託一下父親，畢竟自己的人脈還太單薄，如果有父親出面肯定可以輕鬆搞定，不過距離10月10號的日子這麼近，父親肯定也不會同意，那她就要把家族的部分秘密，分享給父親一些了。。。

她悄么么地來到父親的書房，此刻的父親正在盤點家族的各項物產，緊鑼密鼓地張羅搬遷的事宜，簡單地關心了一下父親的工作，她直截了當地開口道，

「爸，我都回星城這麼久了，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然太無聊了」

「好啊，那你可以幫我盤點盤點家裡的事情，上了幾年大學，總要學以致用，你想什麼時候開始～」

「爸，其實，對家裡的事情我不感興趣，我想讓當記者，報道星城每天的新聞動態，也讓星城的人對當下的局勢有更好的了解，我們是知道了星城接下來的變故，但大部分人還被蒙在鼓裡，我希望能通過報紙多多地傳遞一些信息出去，讓星城百姓對接下里要發生的事情提前做準備。」

「女兒啊，我知道你善良，但是現在的非常時期，星城是風雨欲來啊，這個時候還在外面亂跑，我要是同意了，你媽會罵死我的」

「爸，你就不想知道爺爺臨終之前為什麼讓我離開星城，他對我又有什麼樣的囑託嘛？」這句話成功地引起了父親的興趣，確實，從這孩子出生之日起，老爺子似乎就對所有人關閉了話匣，一心放在燕子的培養上，似乎篤定地要讓這孩子稱為廖家的頂樑柱，或者說要讓她擔負一個別人都不知道家族責任。這麼多年，廖忠凱也是一直只顧家族生意，也確實沒有真正地跟燕子溝通過，老爺子到底要讓她幹什麼？

「還記得客廳里的那副帛畫嘛，以前我不懂，這次回來我是恍然大悟了，我們廖家不止是星城的，更是整個華夏的，廖家每隔一代人都要肩負一個使命，那就是保留華夏之文脈。爺爺跟我講過，有高人推演過，寫下了一句讖語：華夏巨龍驚天，燎原之勢星城起，星城接下來的變局超乎我們的想象，這時候需要有個廖家人站出來，在亂局中保護著這星星之火，保護著我們華夏的文脈，雖然我還不知道確切的使命是什麼，現在我慢慢地也有了一些頭緒，爸，我需要你的支持」

廖忠凱有點目瞪口呆，這些在他聽起來有些不著邊際的話竟然出自自己女兒的口中，雖然他知道老爺子有些秘密沒有告訴他，但也不至於這麼深奧吧，燕子所說的一切，實在是玄而又玄，什麼華夏文脈，什麼燎原之勢，這豈是一個人所能左右，或者說如此重大的使命，也不太可能落在他們家族的頭上。

「你說的這些，爸爸不是很懂，並且這跟你說的那副帛畫有什麼關係」

「爸，這解釋起來有點複雜，我可以跟你說的是，真實的廖家比你想象的更龐大，使命也更重大。爺爺臨終前告訴我，作為廖家人，我必須接受這樣的使命，但是有些事只能我自己知道」

廖忠凱有點無奈，老爺子這一生確實行事有點詭異，他做的事情也從不跟他們兩兄弟講，只跟燕子一個人交代，如果去問就會被呵斥一頓，他想了想

「算了，我也不過問了，去報社的事情，爸爸就答應你了，正好《星城日報》的社長，是我多年的摯友，我跟她打個電話，讓他安排一下，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10月10號一定跟我們一起走，不要再亂跑了，民族大勢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能夠扭轉的，我還是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的」

「放心吧，爸，我自有分寸，女兒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嬌弱」廖雲燕聽到父親答應了自己，開開心心地走了出去，剛走出門外，她又折返了回來，「對了，能不能塞個人，讓蘭蘭也一起，正好有個伴」

廖忠凱臉色一沉道，「蘭蘭？我不是都說過了，要小心一下她嘛」

「她的身份，對我是一個很好的掩護，」廖雲燕始終不會把蘭蘭當作敵人來看待，因為內心裡始終把她自己的夥伴，也相信她不會欺騙自己，傷害自己，這次的行動有她在，自己會更容易隱藏自己，別人也會認為這是兩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小姐無聊找事干。不等父親回話，她就跑回自己的房間，她相信父親肯定會答應她的，畢竟有個工具人在身邊，也更安全。

她又拿起那份長沙地圖，仔細審視著「馬王堆」這個地方，雖然地圖上並沒有標註這個名字，卻越看越像是風水寶地。若馬家真是一條潛龍，她廖雲燕勢必要讓它擱於淺灣，不能渾水摸魚，興風作浪。這幾年的遊歷已讓她明白，星城的燎原之勢是紅色的，雖然暫時隱去西北，但引領華夏復興必定是他們，其他的各式角色如歷史中的爭霸諸侯一般，大多都是陰謀家，帶來的只能是苦難。

她，要開始行動了，既然九龍盤踞，那就引龍出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