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雖說不讓過春節了,在老百姓眼裡還是大日子,不能大吃大喝,總不能不讓吃餃子吧?
二十九這天,正好周末,林曉慧和張婉琴姐妹還有林秀芝一塊去買些點心還有花生瓜子,不趁著現在買,票過期就沒了。
林曉慧還想買點雞蛋糕,三個孩子愛吃這個,運氣不錯,輪到她的時候還有六塊,她全都要了。
剛擠出人群,就見尹主任和一個氣質溫婉的女人逛街,林曉慧趕緊打招呼,「尹姐,您今兒也來買東西?」
尹主任看到林曉慧,掃了眼她手裡的東西,「嗯,買點白糖。」
「阿悅,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同志嗎?」女人的聲音和她的氣質一樣,委婉動聽。
「街道辦下面單位的同事,曉慧,我們先走了。」尹主任略有些強勢的拉著女人離開。
林曉慧看著他們的背影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溫婉女人的眼神和語氣都像是在吃醋。
吃醋?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曉慧,在想什麼呢,叫你都不應?」張婉琴拍了拍林曉慧的肩膀。
「沒什麼,剛剛有點走神了,你們買好了嗎?買好了咱們去糧管所買白面,餃子還得白面好吃。」林曉慧笑道。
幾人瞬間門被白面吸引,邊說邊笑的朝糧管所走去。
排了好久的隊,終於買到白面,肉家裡還有,不過這個月肉票還沒用,乾脆今天都用了,張婉琴倆姐妹也是這個意思。
因為小孫的關係,馮師傅給他們的肉比較肥,幾人紛紛感激的付了錢。
剛進衚衕口,就見方二牛被公安帶走了,二牛媳婦大著肚子在後邊哭喊著冤枉之類的話。
「什麼情況?方二牛怎麼了?葉姐呢?她怎麼沒來?」林秀芝詫異的問道。
林曉慧茫然的看著她,「我這一上午都跟你一起,我也不知道啊!」
見公安過來,幾人連忙貼牆站著,等他們走了,她們趕緊回院子,湊近幾個大媽默默聽著。
沒一會,幾人知道原因了,楊小花報警說方二牛qj她。
「楊小花是誰?」張婉琴和張婉霞兩姐妹是在紡織廠上班,因此不認識楊小花。「在軋鋼廠上班的寡婦,風評不是很好,她那年紀,也就比葉姐小几歲,方二牛自己媳婦那麼漂亮,瘋了才會qj她吧?」林曉慧有些不相信。
一旁的林秀芝也不相信,她認識楊小花,長得確實還行,但也不算頂漂亮,二牛有心也沒那個膽子,真干出這樣的事情,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成了,我們趕緊回去吧。」林曉慧看到葉寡婦急沖沖的趕回來,趕緊拉著張婉琴他們回家。
放好東西,林曉慧叫上張婉琴到張婉霞家裡,「其實那楊小花你們見過。」見兩人好奇的看著自己,林曉慧笑道:「就琴姐你跟秦哥第一次看電影那回,挨著李向東那個。」
剛剛林秀芝在那,所以不好說。
姐妹倆仔細回想,過去這麼多年,還真有點不記得了,不過確實有那麼個人,為了幾張票就任由李向東佔便宜,這種女人,方二牛極可能被仙人跳了。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吳大媽從外邊跑進來,在後院的天井位置喊道:「最新消息,二牛不認罪,還反告楊小花qj他。」
林曉慧幾人目瞪口呆,什麼玩意,楊小花□□他?
「不能吧,二牛那塊頭,三五個女人也壓不住他啊?」張婉霞說完就被張婉琴敲了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你腦子想的都是什麼,重點是這兩人真睡了,不過就跟小霞說的那樣,楊小花怎麼可能那什麼二牛,別說他那塊頭,就是普通男人也不可能被女人給那啥了。」張婉琴不敢置信。
林曉慧被兩人盯著,眨了眨眼,「興許……喝醉了?」
「走,咱們出去問問吳大媽。」張婉霞興緻勃勃的拉兩個二姐出門,就見好些人圍著吳大媽,乾脆找個不起眼的地方旁聽。
「不能吧,二牛要是不想,楊小花能辦的了他?」一大媽搖頭說道。
眾人紛紛附和,顯然,大傢伙都不相信。
吳大媽一拍大腿,「二牛說自己喝醉了,把楊小花當成他自己的媳婦,他還叫媳婦名字了,而且楊小花也應了,所以這是楊小花qj他。」
眾人面面相覷,這男的qj女的有刑罰,女的qj男的,會判刑嗎?
沒多會,張大媽跑進來跟大家彙報最新進展,說是楊小花在派出所大哭,還說自己說了不是二牛媳婦,而且二牛明明沒喝醉,派出所里大部分都是男人,真喝醉了,還能石更的起來?
大家都是男人,那點子事還不是心裡門清,真喝醉了確實不會那啥,但是喝迷糊了認錯人也有可能。
可這事吧,肯定是偏著女同志的,所以犯錯的是二牛,如果移交之前,楊小花不改口,那二牛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楊小花家裡,葉寡婦死死的盯著她,「直說吧,到底什麼條件才能撤案。」
大牛已經離開了,二牛絕對不能出事,不然她怎麼對得起老方。
楊小花瞪大眼睛,「你什麼意思?你兒子不學好,qj我,你還這態度。」
「行了,楊小花,咱倆誰不知道誰,乾脆點,你直接說條件,真等二牛被判了,也不用談了,而且你等著看我怎麼報仇。」
楊小花咽了咽口水,「給我女兒安排個工作。」
「就因為這個?」葉寡婦詫異的看著楊小花。
聞言,楊小花嗤笑出聲,「你攀了高枝,當然覺得簡單了,我呢,我認識的都是些只會說大話的慫貨,你以為弄個工作容易?也對,你三兒子都去了好地方,我女兒呢?她才十六歲,身體又不好,她要是下鄉了肯定熬不過去,只要你給我女兒弄到工作,我立馬撤案。」
葉寡婦沉吟少許,「可以,但是我能力有限,安排不了太好的工作。」
「后廚,林秀芝調走之後,后廚不是還缺一個幫工?」楊小花說到這個,雙眼放光。
葉寡婦盯著她看了很久,「現在就去撤案,跟公安說,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是你誤會了。」
「你答應了?」楊小花焦急問道。
「快去,晚了,別說工作,我一定把你女兒安排到荒漠去。」葉寡婦咬牙切齒的說道。
第二天早上,方二牛回來了,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楊小花去撤案了,說是誤會,甭管是不是誤會,派出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撤案最好。
林曉慧下午下班回來,好似聽到哭聲,順著聲音看去,那不是葉寡婦家。
「曉慧,回來啦?」張大媽在那剝蔥,見她看了眼葉寡婦家,一臉「擔憂」的說道:「是二牛媳婦,哭一天了,可能是嚇著了,這還懷著孩子呢,這麼哭也不知道哄哄,萬一傷著孩子怎麼辦?」
「肯定嚇著,我都嚇著了,張大媽您忙,我先回家了。」林曉慧不想跟張大媽討論葉家的事情,趕緊離開,進了自家後院,陳媽正在那包餃子,三個孩子一人一個小麵糰在那揉著,嘟著小嘴,特別認真。
「媽,餃子,我包的。」馨馨把自己包的歪歪扭扭的餃子給林曉慧看。
「呦,咱們馨馨都會包餃子了,真厲害。」林曉慧摸摸她的頭,過去洗了手,跟著一塊包餃子。
以前陳嵐和陳幽在的時候,感覺一下就包好了,現在就陳媽和她兩個人,要不是有三個孩子在邊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都有些冷清。
「也不知道小幽怎麼樣了?」陳媽顯然也想到陳幽了。
正說著呢,就見陳岩扛著一個大包裹進來,是陳幽寄來的,給陳媽做了一對護膝,陳岩是鞋子,三個孩子是毛里背心,等他們大了,就能改成鞋裡子或是鞋墊,然後林曉慧和陳嵐還有張凡都是手套,手藝一般,重要的是心意。
「這孩子,一直說好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陳媽看了信,紅著眼眶說道。
「她在兵團當老師,不會差到哪去的。」陳岩雖然擔憂,但是只能寬慰陳媽。
吃了餃子,又大了一歲,等過了十二點,沒有鐘聲,沒有煙花爆竹,就到了七二年。
…………
時間門就在平淡又幸福的日子中慢慢流逝,轉眼間門,平安已經十一歲了,已經跟林曉慧一樣高,外貌結合了陳岩和林曉慧的優點,不是自誇,絕對是這條街最靚的崽崽。
「平安,你等等我,跑這麼快做什麼?」豆子氣喘吁吁的說道。
豆子比平安大一個月,但是因為早產,比平安矮了整整一個頭,為這個,林秀芝沒少犯愁。
「我跟虎子約好了,一塊去城郊摸螺絲。」平安上下打量豆子,「現在的水有點涼了,要不你就別去了吧?」
「怎麼著?瞧不起我?昨兒你跟人打架,沒有我幫忙,你能贏嗎?」豆子不樂意的說道。
「知道,猴子偷桃,誰敢與你爭鋒。」平安沖著豆子擠眉弄眼,然後笑著跑走。
「陳旭,你別胡說八道,老子跟你拼了。」豆子漲紅著臉,生氣的追在後面。
前院的張大媽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側頭聽了一下,笑道:「院子里的淘小子們下學了,看來要回家做晚飯了。」
林曉慧下班回來,正巧和幾個孩子碰個正著,見他們各個拿著水桶,就知道要去小溪邊或是田邊摸螺絲,囑咐他們小心點就放他們走了。
看著一群孩子嬉笑打鬧著,林曉慧不禁感慨,難怪老一輩說養孩子不難,這時候是真不難。
沒工作就自己帶著,有工作的可以讓長輩帶,或者扔保育所讓保育員帶,工作期間門去餵奶也沒人說,等孩子再大點,能自個玩了,往院子里一扔,大孩子帶著小孩子一塊玩,院子里的大媽們幫忙看著,基本不用擔心,等年齡到了就送學校去,根本沒有什麼興趣班,補習班,更不用家長配合這個,配合那個,別提多省心了。
「曉慧,下班了?」張大媽笑著問道。
「對,呦,今兒什麼日子,怎麼還買雞了?」林曉慧笑道。
張大媽一邊給雞拔毛,一邊笑道:「我家老二媳婦有了,我買只雞給她補補身子。」
張老二前兩年找了個媳婦,家裡條件很好,靠著那邊的關係,張家把侯寶金那兩間門房弄到手了,現在就是張老二和他媳婦住著。
「那是該補身子。」林曉慧進到中院,跟二大媽還有李陳氏打了個招呼,就趕緊回家了。
「媽,我來吧。」林曉慧洗了手過去。
「不用,你忙你的,已經快好了。」陳媽擺手,讓林曉慧回屋休息去。
林曉慧沒有客氣,她最近在複習功課,明年就要恢復高考了,只要不超過三十五歲都能參加,她明年三十二歲,年齡沒有超標,所以想去試試。
文憑這個東西,你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沒有,而且多學點知識總沒錯。
天漸漸暗下來,林曉慧聽到平安他們興高采烈的聲音,乾脆合上書本,走出去一看,呦呵,還真不少。
「你們三摸的?」林曉慧拿起一個看了看,又扔了回去,「先養幾天,等吐乾淨了,我給你們做麻辣螺絲。」
「謝謝媽,我最愛麻辣的。」壯壯高興的說道。
平安端著一個大木盆過來,把螺絲倒進去,笑道:「媽,那地兒螺絲好多,一小會就一小桶,我明兒還想去摸,成嗎?」
「這東西沒多少肉,還廢油和香料,偶爾吃一次嘗嘗味得了。」陳媽端著菜出來,瞄了眼,「呦,這麼多。」
「昂,半小時就這麼多了。」馨馨還想去,過去拉住陳媽的衣擺,「奶奶,我明兒還想去摸螺絲。」
「得,想去就去吧,水深的地方不能去,吃不完的話,奶奶給你們做成螺肉醬。」陳媽見三個孩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哪還有不同意的。
連著摸了好幾天螺絲,最終在林曉慧的制止下結束,實在是家裡都沒地方放了,現在後院水池子里都是螺絲。
到了年底,林曉慧已經感覺到變化,比如那些囂張的小兵們,開始慢慢的收斂起來。
「你說……這天是不是要晴了?」大年三十晚上,陳岩小聲問林曉慧。
「肯定會變,而且就快了。」林曉慧肯定的說道。
陳岩點了下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七七年四月,別的地方還不知道,但是他們在北城,消息比較靈通。
林曉慧在回收站,收集課本和學習資料是最容易的,在給自己準備的時候,也給陳幽準備了一份,整理好之後,就給她寄過去了。
「嫂子,你認為能恢復高考?」陳嵐小聲問道。
「我們國家想要發展,就需要人才,選拔人才最快最公平的方式不就是高考嗎?」林曉慧拿出另一套課本給陳嵐,「你成績那麼好,這些年一直在教書,幾乎沒落下知識,要不要去試試?」
陳嵐摸著課本,一臉意動。
恢復高考的消息傳出,年輕人們高興瘋了,紛紛奔走相告,開始沒日沒夜的複習,希望通過努力能考上大學。
家裡知道林曉慧要參加高考,都選擇支持她的想法,陳媽是覺得大學生體面,陳岩是覺得多讀書好,三個孩子那是真高興。
「媽,您可得加把勁,您要是考上大學了,那我們不止有大學生爸爸,還有大學生媽媽,甭管誰見了我們都得羨慕。」壯壯雙眼亮晶晶的說道。
「壯壯,別打擾媽看書。」平安把弟弟拉出房間門,還貼心的關上門,這才批評壯壯,「媽媽馬上就要高考了,你說這些話,成心讓媽緊張是不?」
壯壯低著頭,「大哥,我知道錯了。」
壯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平安,因為他是真下手,而且奶奶和爸媽都不帶管的那種。
十二月,高考開始,陳岩把林曉慧送到考場外,捏了捏她的肩膀,淺笑著說道:「別緊張,正常發揮就行。」
林曉慧還真沒有緊張,至少跟她第一次高考比起來,整個高考結束,都沒有太緊張,等成績的時候也不焦躁。
可能前世需要通過高考改變人生,而這輩子,高考是錦上添花,成了最好,不成她也有幸福的家庭,穩定清閑的工作,再過個一兩年,通過先知賺一筆足夠她富足一生的錢,所以心態才能這麼平和吧。
過了十幾天,林曉慧收到了華大的錄取通知書,成了陳岩的學妹,陳嵐考上了外語大學,她的外語天賦很好,只是之前一直不敢表露出來,另外陳幽也考上了,她在兵團小學當老師多年,真心喜歡這份職業,所以考的師範大學,還有李雲峰,他其實也考上了,但是因為成分問題,沒有被錄取。
「媽你好厲害,一下就考上華大了。」馨馨靠在林曉慧的懷裡,崇拜的說道。
不止她,平安和壯壯也很崇拜,他們都知道,媽媽嫁給爸爸之前,從來沒有上過學,她是通過夜校拿到小學和初中的文憑,然後又通過多年不懈的努力,成功考上全國最好的大學之一,怎麼能不讓他們欽佩。
「謝謝誇獎,你們也好好努力,爭取成為爸爸媽媽的校友。」林曉慧笑道。
林曉慧也沒想到一下就考上華大,這都三十二了,又成為大學生,還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