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豐昌賑災
洛滄海整個下午都沒閑著，處理各地送來的奏摺及密信，時不時揉揉額頭。
幾天幾宿沒合眼，鐵人也受不住！
「王爺，洪水退了！」
毛財旺喜滋滋的進來稟告，他剛從河堤過來，淮河水位已經退了大半，沒多大威脅。
總算有個好消息！
洛滄海放下奏摺，拿起桌邊的茶水喝了幾口。茶水放太久，已經涼了，入口甚苦！
「淮河水情不足為患，毛縣令立刻回城，撫慰民情。朝廷派發的賑災糧晌明日就能到，你負責安排給無家可歸的人發放糧食，盡量安排住處！」
以往洪災，朝廷也會派發糧晌，但大部分被官員貪污，剩下的只能每天給災民派發大鍋粥，住處就更別提了，能在屋檐下躺著就算不錯！
這次洛滄海親自賑災，自然就與眾不同！
「微臣代受苦百姓謝王爺大恩！」
毛財旺跪在地上，恭敬的叩了頭。他也算個有良知的父母官，百姓受苦，他看著也難受。如今有王爺出面，為百姓謀福，他甚是激動！
毛財旺走後，南山提了食盒進來。
「王爺，該用飯了！」
洛滄海趁南山掀簾進來的空隙，看了眼帳篷外，才發覺天色變暗。
「什麼時辰了？」
忙得時間都忘了！
「酉時過半。」
南山將食盒放一邊，先收拾桌子，把奏摺整理好，然後才把食盒裡的飯菜擺上去！
四菜一湯，算不上奢華，相對洛滄海的身份，甚至有些寒酸！
洛滄海不挑食，胃口卻不好！兩葷兩素也只是夾了點青菜，吃了半碗飯，一碗湯。
「王爺，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南山見洛滄海只吃了一點，有些擔憂。自家王爺最近吃得都不多，操勞的事卻沒少。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洛滄海搖頭，起身走到帳篷口，掀開帘子看向天空。
「這雨不知下到何時？」
「司天監推測，至少還有六七天。」
「六七天？若淮河沒退水，只怕兩岸河堤都要衝垮。」
洛滄海若有所思，眼神黯淡，似乎想起些不好的事情！
「讓你查的事情，有消息嗎？」
南山搖頭，說道：「由於雨太大，信鴿傳書不安全，所以消息會延遲。」
「淮河退水絕不是偶然，肯定有人在其他地方截引了河水，本王只怕截引的河水殃及無辜。」
「傳令下去，明天天黑之前，必須查清原由！」
入夜，晚風襲襲，漸涼！
郊外一座破廟，年久失修，倒塌一半。剩下半扇廟宇神奇的呈三角狀，居然剛好能擋住風雨。
若塵進破廟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在那躲雨，半間房不到的地方，居然窩了十幾個人，有老有少，都好奇的看著他。
淋了半天雨，若塵沒有選擇，只能找地方躲雨休息。所以，即使這裡擠滿了人，他也不得不留下。
找了個角落坐下，也顧不上地面臟不臟，靠在牆上就閉目休息！
「小哥，小哥！」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傳來喊聲，若塵睜開眼，發現有個老漢沖自己笑。
「小哥，你這樣睡會著涼的！」老漢見若塵醒來，把手上準備的一套衣服遞了過去，笑著說道：「正好我這有些舊衣服，不嫌棄的話先換上，總比穿濕的好。」
若塵也不矯情，接過衣服，連聲道謝：「謝過老丈！」
也不說日後報答之類的客套話，
有些恩情記在心裡就好！
廟裡有女眷，若塵換衣服的時候沒法避開，幸好老漢在旁邊擋著，女眷們也自覺背過身。
很快，若塵就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衣服稍微大了點，顯得寬鬆。
「小哥淋了雨，喝碗熱湯驅驅寒，烤會火再睡。」
若塵這才發現中間生了火，一群人圍在火堆邊，火上架了鍋，熬著湯。
見老漢把若塵拉過來，立刻有人讓出位置，還盛了兩碗熱騰騰的湯。
「秦叔，小哥，喝湯！」
湯是再簡陋不過的野菜湯，聞著味道就不好受。若塵接過碗，對著碗口吹了幾下，然後就喝了幾口。
味道真不怎樣，清湯寡水，野菜略苦。明明難以下咽的東西，為何這些人卻喝得很開心！
「喝不習慣吧？沒辦法，洪水把糧食都沖走了，這些野菜都是附近挖的，要不然連吃的都沒有。」秦叔看若塵喝了幾口就停了，知道是湯不好喝。
「我們困在這四天，起初也喝不慣，可人一旦餓極了，草根樹皮都能吃下，何況野菜！」
旁邊開始有人附和，繼續說道：「這裡最初有幾十人，許多人餓得受不了就跑了，說是要去城裡。留下我們這些年老體弱的，不敢冒險涉水進城。」
淮河水位降了，可其他地方依然還在鬧洪，雨水不停，洪水怎麼能停？
若塵一路走來，見過不少泡在水窪里的死屍，自然知道涉水前進的危險，也理解這群人待在破廟的原因！
「其實我們運氣算好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有些人房子沒了，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逃難被洪水沖走，連性命都丟了。」
「是啊，至少我們還能喝上熱湯。運氣再好點，還能開葷。呵呵！」
幾個人有說有笑，所謂的開葷，是時常有躲水的小動物衝進破廟，然後被他們抓來吃。通常蛇鼠比較多，肉雖少，好歹也算改善伙食。
若塵不擅言詞，勉強喝完野菜湯，又回到角落休息！
不知是不是老天垂憐，後半夜的雨小了許多，天亮時雨已經停了。
暖暖的陽光終於又普照大地，飛竄的鳥兒興奮的鳴叫，微風吹過，儘是洪水的氣息！
若塵起得早，看見自己換下的衣服掛在火堆上，烘烤半宿，已經幹了。
其實昨晚若塵睡得並不沉，他知道秦叔幫他洗了衣服並晾好烘烤，也聽見了他們幾個說的悄悄話。
有人問秦叔，不沾親帶故，為何對小哥這麼熱情？
秦叔笑著說：「出門在外不容易，能幫就幫點。」
若塵從小受盡苦難，看透世態炎涼，這也是他漠視他人生命的原因！不過，秦叔的舉動，讓他感受到難得的溫暖！
太陽高照，秦叔等人陸續起來，發現若塵沒了蹤影。
「咦？好多魚啊！秦叔，快來看，這裡有魚！」
有人看見門口堆了幾十條魚，魚個頭大，幾斤重。
「哪來這麼多魚？」
所有人都很好奇，這魚還挺新鮮，只有魚頭處被敲碎，死狀大致一樣。
「小哥也不見了，難道……」
有人猜測是若塵臨走前抓的魚，只是外面水還很多，不明白若塵為何要離開？
魚確實是若塵抓的，他不喜歡欠人情，正好抓點魚，當作秦叔招待他的謝禮！
豐昌城內，收到朝廷要派發糧食的消息，城內外的難民都蜂擁而至。幸好毛財旺有先見之明，提前安排了官兵維持秩序，讓難民排好隊！
城牆下搭了十幾個草棚，裡面壘了灶爐，用大鍋熬著粥。旁邊放了碗筷，這些都是從酒樓客棧借來的！
「每人一碗粥，一小袋大米，不許多拿，不許打搶，否則立刻抓入大牢，按尋釁滋事處理！」
毛財旺站在高處大聲叫喊，一來是告訴難民們有大米可以領，二來也告誡那麼惡意哄搶的人。
在官兵的維持下，難民們有條不紊的排隊前進，喝完粥的把碗放好，有人負責洗碗，洗乾淨后再次利用。
有些人沒吃飽想盛第二碗，被官兵強行推走。一碗粥確實難以吃飽，但每個人都吃幾碗，那後面排隊的人吃什麼？
好在每人還能領一袋大米，回去也能煮飯吃！
偏僻處，洛滄海穿著普通布衣，與南山默默看著排隊領粥的難民。
「爺，往年賑災，難民喝的粥米粒可數。也就只有您才如此大手筆，這粥稠的跟米飯似的！」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百姓們年年納稅，咱們只是還了一部分而已。」
洛滄海看了一會，對毛財旺的辦事能力還算滿意，帶著南山就離開了。
豐昌城算不上繁華，只因難民太多，才讓豐昌城熱鬧起來！
連日大雨，難得放晴，陰鬱好幾天的人都高高興興的出門上街遊玩，加上城內賑災，都跑去看熱鬧。一些愛佔便宜的甚至還混在隊伍里，要領一小袋大米！
今天城內的生意都好了起來，集市上叫賣聲不斷。人多熱鬧最容易出亂子，尤其是扒手，最愛鑽人多的地方！
阿三是城內最有名的扒手小偷，阿三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意喻三隻手！
洪災加雨情，阿三好幾天沒開張！今天運氣不錯，挑了幾個外地人下手，摸了五個錢袋，可算髮了筆大財！
阿三樂滋滋的哼著小曲，打算去買點小酒。今天收穫頗豐，該犒賞自己！
「艹，沒長眼睛啊！」
正得意的阿三在街頭拐彎處被人撞了下，看對方是個臉生小年輕，頓時就破口大罵！
若塵眉頭皺起，冷眼看著阿三，眼神透著懾人的光！
「……」阿三是慣犯，油得很，去衙門公堂都面不改色。此時卻被若塵一個眼神威懾住，二話不敢說，灰溜溜的走了！
旁邊，洛滄海南山二人目睹了這一切！
「好快的手法！」
雖說偷竊不雅，但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別人身的東西，不是一般的難！
「恐怕那人錢被偷了都不知道！」南山笑了笑，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