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圍

第一次殺人竟然沒感覺到害怕，只是想著趕緊沖回家去救母親，但是內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砍翻那個敵人後，我毫不停留，徑直衝向帳篷，飛身下馬，提著刀沖了進去。

母親被我嚇了一跳，待看清是我方才放下心來，趕忙迎上來拉著我的手不停詢問著外面的情況。情勢危急，沒時間與她解釋了。我拉著母親轉身就往外沖，剛掀開門帘，眼前一黑，便覺一道勁風從頭頂落下，我下意識地揮刀向上迎去，「咣」的一聲，刀鋒相碰出一陣火星，對方力度很大，幾乎震飛了我手中的彎刀，一騎快從我身前晃過。

帳篷外到處都是奔跑的騎兵，敵人足足有幾百人，格鬥聲此起彼伏，我已經分不清敵我了。這時又有一個敵人向我衝來，我一把將阿媽推回帳篷內，帳篷內相對安全一些。

回頭挺刀向那傢伙迎去，夜sè中，我看清這些敵人都是草原武士打扮，兵器也與我們一樣，看不出是哪個部落的。轉眼就衝到了我面前。這還是我第一次真刀真槍地與別人拚命，剛開始內心充滿了緊張與不安的，然而眼見族人不斷倒在敵人的刀鋒下，入侵者毫不留情地點燃蒙古包，驅趕著牲畜，掠奪我們的財富，心頭滿腔的怒火，握刀的雙手充滿了力量。迎上去就是拚命的打法，招招致命，對面的敵人雖然是個訓練有素的傢伙，但一時也被我的瘋狂打法逼得手忙腳亂。

我倆纏鬥在一起時，斜刺里又衝過來了兩個敵人，企圖從背後圍擊我。眼前的這個一時無法擺脫，眼見身後的敵人越來越近，我心中暗暗著急，一走神，刀法漸亂，差一點被對面的對手砍中手臂。

身後的兩個敵人離我只有幾步遠了，眼見他們就要偷襲得手，就在這危急時刻，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側面沖了上來，揮刀砍翻了我對面的敵人。我定睛一看，竟是父親，我興奮地喊著，父親喘著粗氣未及回答，猛地推開我，揮刀擋住了我身後的敵人砍來的一刀。我連忙回過神來，轉身與另一個偷襲者纏鬥起來。

與父親並肩作戰，我安心多了。邊打邊看了一眼父親，但見他頭散亂，身上的皮甲已被劃開好幾道口子，顯然剛才在木柵欄邊經過了一番惡戰。

父親很快就砍倒了他的對手，轉身過來幫我解決了另一個后，拉著我衝進帳篷內，父親急促地對我說：「敵人太多了，我們擋不住了，你趕緊帶你阿媽衝出去，先往西邊跑，然後再往南找你的莽爾泰義父！」

此時，利用帳篷內的亮光，我看到父親混身是血，已看不清他的五官了，他左腿好像受了箭傷，步法踉蹌。說話間，帳篷外壁傳來幾聲悶響，接著帳篷被點燃了，糟糕，帳篷被敵人的火把點中了，父親趕緊拉著母親與我，一起往外衝去，

剛出帳篷，就有四五騎向我們圍來，父親一把將阿媽推上他的馬背，我也飛身跳上了棗紅馬，父親大聲喊著：「你們先走，不要管我了！」他用力拍了一下我們的馬屁股，兩匹馬受驚飛快地沖了出去。

然而營地到處都是敵人，棗紅馬沖了幾個方向，都被敵人擋了回來，不斷地有箭落在我倆身旁。布置在外圍的抵抗力量已被徹底擊潰，剩下的都是各家獨自進行的零星抵抗。

父親眼見我們無法突出去，焦急萬分，又苦於無法脫身過來。我見沖不出去，索xìng挺刀策馬向父親那裡靠過去，那裡正有三個敵人圍著他，我利用棗紅馬的快衝刺力量，揮刀砍倒了父親旁邊的一個敵人，父親的壓力驟減。

此時，霍克與老獵鷹也出現在了我們頭頂上，幫忙著攻擊圍著父親的敵人。在夜sè的掩護下，這兩隻獵鷹敏捷而兇猛的偷襲給敵人製造不小的震懾力。父親得已殺出包圍圈，躍上阿媽的馬背，與我一同奮力往南突去，眼見我們兩騎突圍，很快在我們身後至少跟上來了十幾騎。

父親邊跑邊朝我喊道：「我們分開跑，我往南引開敵人，你往西跑，記著，利用樹林擺脫敵人，然後去鄂爾倫草原找你的義父！」

我大聲回答：「阿爸，我們一起走吧，我們一起去鄂爾倫！」

父親喊道：「別管我們，否則大家都走不了，我們擺脫敵人後，會去鄂爾倫的！」

父親喊完徑直往南衝去，我只好調轉馬頭向西突去。我埋頭跑了一陣回頭察看，身後至少跟上來了五六騎，另外的十幾騎都朝父親那裡追去了，霧sè中，很快就看不清父親他們的身影了。我擔心著南去的父親他們，戰馬載著兩人，度肯定要打折扣，只好在心中默默替他們祈福。

我身後的追兵揮著彎刀不停地呦喝著，企圖瓦解我的意志，偶爾在我身後落下一兩枝箭，我絲毫不為所動，仗著對地形的熟悉，快馬向西邊的山坡衝去。這時頭頂上傳來了一聲鳴叫，我抬頭一看，一道黑影飛臨頭頂，是霍克追上來了！心中一陣激動，剛才多虧它與老獵鷹的幫助，現在見它安然無恙地回來，心頭感到一陣欣慰，只是不知老獵鷹怎麼樣了。

很快我就跑到了山坡前，前方就是樹林了，在夜sè中黑漆漆的一片，我飛快地沖了進去。這片樹林我太熟悉了，閉著眼睛都能知道怎麼走出去。剛衝進樹林一會，林子外面響起了一陣馬蹄聲，追兵上來了。我牽著棗紅馬藏在林間的一片灌木叢后，靜靜地盯著林子外的動向。

林子外的幾個追兵正在外面徘徊著，間或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看樣子他們也正在猶豫著是否進林子搜索。

我滿心希望他們能進來抓索，這樣我就可以利用樹林的掩伏一一shè殺他們。主意打定，於是悄悄地從背上解下弓箭，全神貫注地監視著林子邊緣。過了一陣，林子外面的說話聲停止了，天地間靜悄悄的。難道他們走了？我暗暗想著，但是沒有聽到馬蹄聲啊。不對！他們可能悄悄地摸進來了。林子里的能見度很低，我緊張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

過了一陣子，一直靜靜地停在樹杈上的霍克忽然撲楞了幾下翅膀，並鳴叫了一聲，有情況！

我極力凝目向林子四周觀察，感覺不遠處的林子里出一陣細微的響動，於是輕輕地搭起羽箭瞄向聲響出的位置。很快，借著透進林間的極微弱的月光，一個黑影正慢慢地朝林子里摸進來，我正要瞄準他時，在他的身後又出現了一個黑影，兩個傢伙互相背靠背地朝林子里摸進來。我等了一會，沒有現有其他人跟進，忽然感到有些不對，至少有五六個敵人追上來的，難道剩下的都在林外？

眼見兩道黑影越來越近，不容再猶豫了，必須先制人，我張弓對準位置稍稍靠後的那個shè去。弓弦聲在林子里顯得格外的清脆，靠後的那目標應聲而倒。

走在前面的那個敵人聽到了弓弦聲，下意識地嚇得一縮頭，蹲在地上，現了同伴中箭后，他張口大呼起來，由於判斷不了暗箭來自何方，他嚇得轉頭回竄。但我沒有給他逃脫的機會，第二箭很快就咬上了他，那傢伙中箭慘嚎倒地。

這時，在我的左右兩側傳來了很大的動靜，有人正在向灌木叢靠近。暴露位置了！我暗叫不妙。原來狡猾的敵人呈扇形悄悄地向林子里摸進來，正面的威脅被我解除后，但卻面臨著被左右包抄的危險。

我收弓牽著棗紅馬飛快地朝身後的林子里退去，霍克張開大翅膀跟在我的頭頂上，這一下動靜不小，兩邊的敵人也跟在我的兩側后窮追上來。

我邊跑邊思索著擺脫他們的法子，也顧不上樹枝的阻擋了。棗紅馬跟在我旁邊動靜很大，不利於擺脫身後的追兵，我決定與棗紅馬分開，當下主意打定，停下步子，朝棗紅馬的屁股打擊了兩下，棗紅馬吃痛長嘶一聲，飛快地朝林子深處跑去。我則朝右前方跑開，身後的敵人追到我停步的地方時，察覺到前方林子出了兩道動靜，略遲疑一下，也分開兩路追趕。

我在前方感覺到了敵人的行動后，心中暗自高興，我有絕對的信心在這片林子里結果身後追來的兩個敵人，至於另外一路敵人肯定是追不上棗紅馬的。

依著對地形的熟悉，我飛快地朝平時設置的狩獵陷阱跑去，為了不至於把身後的追兵摔得太遠，便故意放慢度，出較大的動靜吸引他們追上來。很快就引著兩個追兵來到了陷阱區，這是一條林間小路，獵人們在路zhongyang挖了一個大坑，深及net高，坑底設置了密集的尖利木樁，坑面作了偽裝，平時用來獵殺野豬的，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我從路側邊繞開陷阱，繼續回到陷阱的前方，使勁拍打路邊的樹葉，吸引追兵，同時躲在樹后，張弓引箭等候著。

一會兒，對面出現了兩道黑影，他們分開路邊的樹枝快地跟了上來，嘴裡不停地咒罵著。跑在前頭的那個敵人一腳踏進了陷阱，驚叫一聲跌了進去，隨即一聲慘叫從坑底傳來，在林子里聽來格外的凄厲。

跟在後面的那個敵人一見中了埋伏，反應很快，閃身躲進了路邊的樹后。狡猾的傢伙，我心中暗罵一聲，對著頭頂樹杈上的霍克打了一聲呼哨，霍克撲騰著翅膀悄悄地向前方飛去。

我抬起弓箭瞄向前方的路上，一會兒，不遠處的黑暗中傳出一聲驚叫，接著一陣很大的動靜響起，那個躲著的敵人中了霍克的暗算，邊躲邊朝著空中胡亂地揮舞著彎刀，他這一亂動，就暴露了身位，我靜神運勁瞄準了他的身軀shè去，那傢伙應聲中箭而倒。

一道黑影從空中快衝向他，霍克撲在他的頭上亂抓著，兩個糾纏在一起，我放下弓箭，提著刀快衝上去幫忙。靠近后，現那一箭shè中了那傢伙的腰部，顯然還不致命，他正倒在地上，揮手抵禦著霍克的襲擊，霍克的鷹爪何其銳利，他的抵抗只是徒勞的，此時我心裡憤怒至極，毫不憐憫，撲上去揮刀亂砍，結果了他的xìng命。

現在需要去找棗紅馬與另外那兩個敵人了，我長喘了幾口氣，靜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經過剛才一番打鬥體力消耗極大。稍一鎮定，便返身拾起弓箭，帶著霍克朝來時的路摸去，四周的樹林又恢復了安靜。林子里的可視範圍越來越廣，透過樹林空隙，可以看到頭頂的天空正在著微白，天快要亮了！

返回到最初與棗紅馬分開的路上，朝著棗紅馬奔跑的方向朝前摸索。非常奇怪的是，一直未能聽到動靜，也未碰到剩下的那兩個敵人。我與霍克在林子里搜了很久，一直到天亮，林間升起一層薄霧氣，腳下有一層重重的露水。

我悄悄地摸到林子邊緣，林外靜悄悄的，只有早起的鳥兒間或地飛出林子，敵人的馬匹都不見了，我又找了一陣，沒有現馬匹，看樣子定是追趕棗紅馬的那路敵人見勢不妙，提前跑了，而且還帶走了其他幾人的戰馬。確定了樹林再沒有危險后，我長吁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這才感覺全身乏力，又累又餓，不想動彈，回想夜晚生的一切彷彿像在做一場惡夢般，但卻又是真實得殘酷讓人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