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破防

林川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以這種方式「活」過來，神色不由慌亂了起來。

陸羨盯著他，神情冷峻：「說說吧！你是怎麼佔據這個身體的。」

「佔據！」

林川忌憚地看著他，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一旁沈青梔有些無語。

拍了拍陸羨的肩膀：「哎！子鏡對母鏡來說，是絕對的忠誠，咱們問不出什麼的，直接領了屍體去交差吧！」

陸羨眉頭微蹙，反問道：「你確定么？」

「呃……」

沈青梔被問住了，她還真有點不確定，因為她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從書上來的。

但這些資料上，都是前人通過現象，對靈體的推測，而不是論斷。

陸羨上下打量著林川。

目前來說，資料肯定是最權威的，他總感覺有些問題。

詭鏡換了靈體核心，按理說第一準則就是服從母鏡。

只是這世間生物的第一準則，就是生存和繁衍，卻依然有人會有人厭世和丁克，第一準則，真的是不能改變的么？

甚至從之前的現象分析，孫琪完成儀式的方式，已經將她的上線置於危險的境地。

而詭鏡的儀式，也與母鏡無關，卻是與原主割席。

痛恨原主，才更像是他們成為詭鏡的源動力。

都說異術是來源於執念。

第一個詭鏡的出現，便是因為痛恨自己么？

林川面帶譏嘲：「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有什麼手段，不過你應該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了，更應該知道，子鏡對母鏡是絕對忠誠的。滅了我吧，不要浪費時間。」

陸羨看著他，認真地吐出了一句話：「你是小鎮做題家！」

林川：「……」

他臉上譏嘲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整個靈體的形象也變得猙獰起來：「你才是小鎮做題家，你全家都是！」

陸羨默默催動了共情異術，無辜地攤了攤手：「我還真的是！」

林川：「……」

沈青梔看到這一幕，頓時來了興趣，她能看得出來，完成儀式以後的詭鏡，已經跟真實的靈體沒有特別大差別了。如果「效忠母鏡」是它唯一的準則，那它現在的反應，卻有些在規則之外。

這小子，好像找到了詭鏡新的打開方式。

陸羨憐憫地看著林川：「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在幾天前，我見過真正的林川。」

林川鄙夷道：「哦？你見過那個可憐蟲？是不是卑微得像個爬蟲？」

「對！很可憐！」

陸羨點頭，卻又補充了一句：「可你一樣可憐！」

林川怒不可遏：「你放屁！」

「你急了！」

「呵呵！我為什麼要急？」

「你急了！」

「你踏馬的，你倒是給我講講！」

林川煩躁不堪，「和你一樣」這四個字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

陸羨笑了笑，共情異術可以讓別人體驗情緒，也能讓他感知到別人的情緒。

自己這番話，至少是奏效的。

便趁熱打鐵道：「他一生忙忙碌碌，家庭從未給過他任何的幫助，卻反而會給他拖累，他堅信憑藉著努力，就能讓自己過上美好的生活，一次次的成功，讓他彷彿看到了希望。

他從很好的大學畢業，即便不是學校中最優秀的那個，卻也進入了安康醫院，成為了同齡人艷羨的對象。

可他轉過頭，

自己一輩子的高光，在別人眼中連屁都不是。

他的努力，甚至換不來父母多看一眼，即便死了，也只意味著幾百萬的贖金。」

林川愈發煩躁：「所以呢？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陸羨平靜地說道：「你成為了詭鏡，立誓不當小鎮做題家了，你要與曾經的林川割席，所以你聽從本能，回家殺了林川的父母，你以為你的人生迎來了新的篇章。

你的身旁，有無數詭鏡，加入這個群體之後，你倍有安全感。因為這個群體很大，並且將越來越大，並且都是同樣的人，在你眼中，你們都獲得了新生。

但其實……你們所謂的本能，所謂的與原主決裂，所謂的新生，其實都是真正的詭鏡給你們制定的規則。

你們的新生之中，還是數不盡的工作。你們兢兢業業地發展下線，付出的代價，是將自身置於險地。

你們拼搏換來的東西，換來的下線，換來的可憐的成就感，其實都屬於母鏡。

只要母鏡一句話，就能頃刻間傾覆你們的所有。」

林川呆愣許久，聽到「傾覆所有」時，神色慌張且憤怒：「你，你放屁！」

「噓……」

陸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繼續說道：「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還有社會規則保護，若是有人嘲諷「小鎮做題家」，至少還有同類與你共情，至少會有人反噴回去。

但在詭鏡的世界里，母鏡一句話的殺傷力，比一千柄刀刃都要殘忍。

你不能反抗。

甚至還要甘之如飴。

剛才我說錯了，你不是跟他一樣可憐，而是比他還要可憐。

至少他自殺是為了自己，而你自殺是為了母鏡！」

「你！我……」

林川情緒有些崩潰了，靈體都開始劇烈晃動了起來。

腦殼中的紋路頻閃越來越劇烈，終於在達到某個臨界值時，相同的紋路出現在了陸羨的相同部位。

不破防，就不成立。

成了……

陸羨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給我講講吧，你身上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知道有哪些同夥。」

「我……」

林川咬了咬牙，彷彿陷入了痛苦的掙扎。

在兩人的注視下，他長長吐了一口氣：「那好，我就告訴你們吧……」

聽到這話。

陸羨和沈青梔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露出了一絲喜意。

終於！

然而，就在林川馬上要開口的時候。

「嘩……」

林川的靈體，就像是突然破碎的肥皂泡泡，化作一滴滴水珠瞬間消散。

陸羨：「……」

沈青梔：「……」

娘的！

懂了！

效忠母鏡，並不是子鏡的第一規則，卻是底線規則。

沈青梔嘆了一口氣：「白瞎你剛才的傾情演講了！」

「可不咋地？」

陸羨也是一陣牙疼，複製到了詭鏡的能力，他當然是很高興的。

但一番嘴炮，他當然想要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結果，直接觸發了靈體自爆的機制。

難過！

他嘆了一口氣，撥通了張隊的電話，通知他來收屍。

同時又陷入了深思，林川的上線究竟是誰？

等等……

陸羨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複製了林川的紋路，會不會也意味著，自己取代了林川在詭鏡統治鏈的位置？

要是自己也得效忠於母鏡，那豈不是很尷尬？

還有一個問題。

他從兜里摸出了那塊鏡子。

是不是這個所謂的詭鏡本體，也能由我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