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半夢魘
韓心知道自己在夢魘,因為在那荒涼到杳無人煙的未知世界里,她發現自己孤零零地趴在亂石之上,動彈不得。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大小不一、白黃顏色不等的卵石,多到無處安放,也多到沒有一片綠植存在,精確地說,哪怕是植物的細胞都沒有出現過。韓心試著站起來,但是渾身上下像被人點了穴位,或者是中了蠱毒,就連手指的神經末梢都死掉一樣,無法動彈!
這很可怕,荒涼可怕,沒有人更可怕!不能動彈的自救卻救不了更最可怕!
就是此時此刻,韓心從焦慮到絕望,又從絕望到焦急,她努力開洞大腦,好似好久之後,她憑盡心力,燃燒自己本就不多的腦細胞,然後她意識回爐,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知道自己身邊還睡著老公,所以她努力地試著帶動自己的右手,她感知到自己抓住了老公的手腕,她感知到自己在輕聲呼喊:「甄加,甄加。」
就是在這種感知中,韓心終於翻開了眼皮,她從夢魘中逃脫了出來,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偏了一下頭,用熟悉了黑暗后的雙眼瞄向身旁的甄加。
果然是一廂情願的事情!甄加距離韓心有一尺多遠,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睡得正香,從那呼吸聲可以判斷,他定是氣沉丹田,心下平穩,確實,睡得是好覺。
也說不上失望,確實是在夢魘中,韓心以為自己的動彈都是臆想,甄加沒有感知河反應實數正常,做人不能太矯情嘛!
但是,韓心還是心有不甘,她輕聲呼喊:「甄加、甄加。」
甄加在迷迷糊糊中嗯了一聲,又沉沉睡去。韓心的心還在那荒涼中無法自拔,又看甄加沒事人似的睡得香,心裡未免不是滋味,這叫什麼事嗎?
為什麼人越怕什麼就來什麼?孤寂的人碰到了孤寂?沒有能力的人總是做能力不夠的事情?韓心是追求一生一世的人,兩個人在一起,無論如何都要走到最後,中間不要有別人來同行,可是甄加,偏偏給韓心的心裡釘刀子,猝不及防地,忽然間就覺得改朝換代,人間變天了!
在黑暗裡丟掉了夢魘,留下了滿心的荒涼,韓心自己給自己療傷,不知覺的,她的眼淚就啪啦啪啦的掉了下來,毫無預兆,就像是那熱帶雨林里的天氣,瞬息萬變,已經是好多種心情劃過......
翻了一下身,韓心背對甄加,那形容不出來的荒涼讓她痛不欲生,如果,人生要是有如果,也就不會有那千古傳唱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
早知道會有這麼多的波折,早知道會有這麼多的黯然神傷,淚流不止,那還何必認識?何必在一起?何必讓自己走向毀滅之路?
這是個難題,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局?如果能回到最初,韓心真的不想再相遇,哪怕是有了未來的記憶,她要是遇到甄加,只會相見不相識的一笑而過,裝作陌路人永世不再相見,請求蒼天大地以慈悲為懷,讓兩個人解綁,彼此放手。
韓心知道,自己就是傷心到無法面對問題,也無法解決問題,就想避世,就想虛化,想讓一切都沒有發生。
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