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如夢亦如露
「這樣的戰鬥，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轉輪王抬頭望向星空，顯得有些煩躁，金輪在身邊自由飛舞，一個模糊的人影竄來竄去，和金輪拼出一記記火花。
指尖拈花，化作佛印：「泡影。」金輪一聲長鳴，一化為十，十化為百，呼吸間，空地上已滿是飛舞的輪影，然而若真把他們當做幻象，那就大錯特錯了，這一個個金輪，都具有同等的殺傷力，同樣堅不可摧，同樣迅如疾風。
四周的密林在十秒之內被飛舞的光輪切成殘缺的樹段，殘葉紛飛，木頭的濕潤氣味撲鼻而來，轉輪王環顧四周，卻不見忍者蹤影，下一刻，一柄利刃從天而降，直刺天門。
「叮」的一聲輕響，轉輪王雙目微瞑，兩指捏住刀尖，一輪金虹在指尖運轉，牢牢將利刃吸住，忍者的身形這時才出現在長刀之後。靈性十足的金輪彷彿聞到腥味的鯊魚，組成巨大的絞殺陣型圍住忍者，飛快的逼近。
「忍法·夢滅」忍者單手結印，一陣風吹過，被牢牢吸住的長刀化作虛幻，隨著整個人一起遇風而逝，金輪撲了個空。
「忍法里的很多東西，跟佛法很接近啊。」轉輪王一掌拍出，金色手印飛向無人的空地，只聽一聲悶響，忍者持刀格擋的身形暴露出來。「不過在無處不在的佛光面前，就不要潛行了。」
忍者收刀直立，眼露凶光：「這樣打下去，沒有結果的。」
「是啊，我打不到你，你砍不穿我。」
「忍者的手段陰險冷厲，面對光明正大的佛法確實沒什麼好辦法，不過幸好我曾修過劍術，也許可以請你指教一二。」
轉輪王盯著忍者：「日本劍術取其豪烈，極致，一往無前，頗具氣勢，作為一個忍者，你真能掌握其中精髓？」
忍者抽出長刀，緩緩的撫摸著刀刃：「有一道傳承，在主神空間名聲響亮，不過大多為異族謠傳，在下有幸，曾得到那位的親自指導。」
「哦？」輪轉帝，輕輕揮手，漫天金輪歸化合一，回到他身後，「不只是哪一位大師的劍術。」
忍者持刀之手一抖，長刀頓時變了模樣，本就細長的刀刃繼續延伸變長，直到成為一把野太刀。「佐佐木小次郎！」
「嘶！」轉輪王輕吸了一口涼氣，因為某部特別火的作品的影響，這個原本並不是很出名的劍客在主神空間異常火爆，擁有他作為隨從，或是強化他的劍術，在某些次元宅的世界成為潮流，也同時讓他的強大深入人心。
「原來是那一招，難怪，難怪。」
「作為忍者，本不應該將戰鬥的信息暴露給對手，然而此刻的我身為持刀之人，心鏡不明將難以斬出完美的一刀，而我也相信，即使是以你的強大防禦，在這一招面前，也沒有絲毫勝算。」忍者自通道。
「沒有見到那一招前，我也不敢輕言必勝，不過連佐佐木小次郎本人，也敗在宮本武藏之手，他的技藝，並不值得你如此自信。」寶相莊嚴的轉輪王合十微笑，一輪虹光綻放開來。
「來吧，讓我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燕返！」
忍者，不，現在是劍客，緩緩收刀回鞘，一身氣勢收斂凝聚，一時間風停雲散，萬籟俱寂，連蟲鳴鳥叫也消隱無蹤。
「拔刀術最重心境，當年宮本武藏先後擾亂嚴流小次郎的心境，致使他不戰即敗，雖然也可以認為是最高明的心劍之術，可終究沒有讓人看到劍聖之間終極劍術的碰撞，不免失望，而今從你的氣機管中窺豹，可見你已得了眼流十成的精髓，甚至在佐佐木小次郎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我不打斷你的蓄勢，這一刀，我等你斬來！」轉輪帝面露讚歎，瞑目合十，身上佛光愈濃，整個人恍若金像。
「相對兩相知，清如水兮明如鏡，寸心澈而映。」忍者陰刻的聲音此時居然顯得有些清越
「朝露時日促，流連婉轉伴稻禾，離失只頃刻。」
「前夜嘉雪至，紛紛萬物具染白，今朝賞雪時，油菜青欲滴，隨風抑揚迎新日，朝陽升升然。」無形的氣機不知何時已填充整個空間，轉輪王心中警兆急鳴，連金輪也開始震顫。
「迷兮復惘兮，吾心戀戀正如痴，徘徊何所從。」
「迷兮復惘兮，吾志憫然卻決然，法度無猶豫！」劍氣四溢，刀光橫空，不遠處的度爺眉頭一皺，分神看來，深在地下的王源真猛地抬起頭，也為這股氣勢心驚。
「其刀如其人，表裡相一無所分，君子當自勉。」
「墨硯隨手邊，忽憶往昔夜戰時，春山猶如此。」滿盈的氣機彷彿潮汐，一張一落，反而讓看似已經達到極致的氣勢繼續充盈，沒有盡頭。
「長夜冰輪懸，霜色牡丹白如染，月映寒星稀。」氣息一滯，終於到了忍者駕馭不住的程度，空氣也彷彿凝固，「就在下一刻。」王源真遙望而來，喃喃自語。
「誰知生平願，或見飛蛾自投火——心有戚戚焉！」拔刀一斬！滿盈之刀並沒有斬出狂如雷霆的風暴，反而似乎如夢似幻，連拔刀之聲都淡不可聞。
一道！兩道！三道！輪轉帝心神匯聚，眼眸之中盡收一切。
一道刀光自正面而來，燦若星辰，無堅不摧。
一道刀光由右側斜劈，恍若大日，剛烈狂暴。
最後一道由上而下，如夕光乍斂，細若遊絲，晦若微瞑，卻蘊含著無窮潛能，只待黎明的噴薄。
三刀實是一刀，只是這一刀斬破時空，洞穿四維，讓人無處可躲，只能生受。
「真是強啊！」轉輪王合十悲嘆，似乎在哀嘆自己必然受刀的命運。
「身空」啵的輕響，堅如鋼鐵的身軀化作光影。
「法空」金光退盡，由佛變人。
「心空」僅存的光影縮為一個質點，在長刀臨身之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三刀匯合，卻斬在空處，忍者一口鮮血吐出，再也支撐不住，半跪在地上，滿臉不甘。
「怎麼可能，心劍合一，身魂皆斬，我這一刀，就算跨越時空也必然命中，為何會斬空！」
「因為你斬的，本身就是空啊。」完好無缺的轉輪王從虛空中走出，身形漸漸凝實，帶著依舊哀嘆的語調。
「真是，慘敗啊！」忍者勉力靠在一個樹樁上，再次吐出一大口鮮血。
「我不殺你，這驚艷的刀術需要流傳下去。」
「不必了，我還有位師弟，他會替我來斬你。」忍者盯著轉輪帝，說完最後一句話，氣息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