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仙人洞
金舞鹿嘆了口氣,為他慢慢道來。
「曾經在棠界出現過一位領悟到第十二重武學的絕世之才,名叫孽冠仙,他憑藉一身絕技獨步天下,傲視武林,被江湖人稱之為大魔王。後來被武林群雄聯合起來圍剿,他為保護身懷六甲的妻子,與數百名高手周旋,最後被逼到了那座葬仙山山頂,可惜還是未能護下他妻兒的周全,悲憤之下孽冠仙使用了禁招,與在場的一眾高手同歸於盡。可能是由於孽冠仙的內力超強,禁招的威力實在太過猛烈,導致他自絕時所發出的氣勁,竟在原地創造出一個虛實不明的怪洞,這個洞會吸納經過它附近的任何事物,只進不出,世人給它取了個名叫做仙人洞。」
陳迷驚嘆道:「竟還有這樣的事情!」
金舞鹿繼續說道:「我每次看到它,都會忍不住想象當時的場面,一定十分慘烈。」
陳迷想了想說道:「雖然這不關我的事,但我還是覺得,一個用盡了畢生所學去保護自己的家人,甚至不求獨活於世的人,為什麼會被稱為大魔王呢?」
「聽說,他當年謀害了皇后。」
「謀害別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更別說謀害皇后,他會不顧自己所愛的家人去干那種事情嗎?」
金舞鹿望著他道:「怎麼你也覺得他不是那種人?」
陳迷笑了笑道:「看來你也曾這麼想過吧。」
「可是當年倖存下來的人都說是他謀害了皇后。」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后話都是活著的人說的。」
「你很會替別人想嘛。」
「呵呵,我只是隨便說說,也許真相也沒那麼多的反轉,誰知道呢,反正那個大魔王都已經死了。」
說完,又望向遠方的仙人洞,自言自語道:「假如他還活著,他又會怎樣述說這個故事呢?」
此刻他二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陳迷藏在胸口的吊墜又開始散發出幽幽的紅光。
說話間,陳迷忽然發覺那個光洞似乎發生了一點細微的變化,他說道:「金姑娘,你有沒有注意到,那玩意兒好像動了一下。」
金舞鹿笑了笑說道:「怎麼可能,它又不是個活物,怎麼會動?」
陳迷揉揉眼睛,然後盡量將目光的焦距對準那個洞,感覺那個洞變得越來越像人的瞳孔,而且似乎正在與他對視,還突然眨了一下。
「媽呀!」陳迷驚叫一聲。
「怎麼了?」
「它在看我!」
金舞鹿一頭霧水,也再度望向仙人洞,可是在她眼裡,那個洞並沒有什麼變化。
「你看錯了吧,那個洞已經待在那兒二十年了,我從小就經常看著它,它從來都沒有變過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金舞鹿說完這話,並沒有再聽到陳迷的回答,她心生疑竇,轉頭看向陳迷。
「陳公子?陳公子?」
金舞鹿喊了兩聲,陳迷還是沒有回應,此刻的他面無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仙人洞......
恍惚之間,陳迷似乎陷入了一種幻覺當中,仙人洞好像正發出一股無法抗拒的神秘力量,吸引著他漸漸靠近,不一會兒便近在咫尺。陳迷站在洞前,這才發現這個從遠處看來有些渺小的光洞,事實上非常巨大,陳迷要仰起脖子才能看到光洞的上緣,並且這個洞還不是個平面的,而是個球狀體,中間是暗的,只有邊緣發散著漸強漸弱的亮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以為它只是個光圈。
金舞鹿說的沒錯,所有經過這個洞附近的事物,什麼昆蟲,飛鳥,以及陳迷腳邊被風捲起的砂石,都會立刻被吸納進去,就連籠罩大地的月光,都在洞口處變得扭曲。
可是陳迷想想又不對,自己明明就站在它附近,為何沒有把他給吸進去,就在這困惑當中,附近傳來一聲烈馬的嘶吠,陳迷急忙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周圍只有靜悄悄的夜幕,什麼都沒有,再回頭時,發覺那個黑洞居然消失不見了!
「陳迷!」
一聲呼喊將陳迷的視角驟然拉扯回來,此時在他眼前出現的是一臉困惑的金舞鹿。,陳迷定了定神,發覺自己就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動過,可為什麼自己剛才明明感覺就在仙人洞附近呢?
凜冽的寒風不時吹散瀰漫的飛雪,才使得太清山之巔隱約透露出了零散點點的光亮。覆雪之下,中原武林五尊之一的湔雪閣,似神築仙居的域外天宮一般,靜矗於此。
雪落了整整一夜,幾個值夜弟子立於山門左右,令狐雯抱影孑立,不動如山,一雙秀目微闔,面容冷艷,僅憑耳朵探聽雪色夜幕之下的不諧之聲。
寒冬的風雪之夜,湔雪閣的入門之處依舊安排了高手看護,只因過了子夜,今日又是一個初五。
忽然,在不遠處的枯林之中有群禽乍起,沐雪驚飛,令狐雯緊抿嘴唇,輕抬手臂,身旁便有四道白影掠過,伴著四聲利劍出鞘的短鳴沖入枯林。
這麼嚴酷的冬夜,林中絕無走獸出沒,若沒有早早的築穴囤食,怕是活不過三九的。令狐雯判定,此刻驚擾到飛禽的,只能是那個傢伙。
枯林中,一個迅捷的人影在風雪中穿行,他的一身黑色夜行衣在雪幕之中並沒有隱藏住他的蹤跡,相反倒顯得非常突兀。不過他也似乎並不在意,只是一味地全力疾奔,腳踏殘雪,足踩輕枝,寒流夾雜著崩雪,猶如百萬寒刃,沿山勢而泄,而這黑衣人卻頂風而上,逆勢而行。
透過風雪的間隙,隱約瞄見湔雪閣山門的影子,只見四位白袍弟子迎面而來,黑衣人不等對方擺開阻擋的架勢,也未停下疾行的腳步,只是隨手摺下路過的一根枯枝,腳下猛一發力,雪地被震出一個淺坑,積雪如漣漪一般散開幾圈,再看這黑衣人的身形,像一道魅影,剎那間便穿過了四人的陣型,那四個弟子只覺得一股勁風撲面,卻分別被枯枝點中了肋間或后腰的穴位,一陣酸痛酥麻,連劍都握持不住了,只能僵直地佇立在雪地中面面相覷,任憑凜風肆虐,而那黑衣人早已不見蹤影。